襄陽。
一乘軟藤椅上,躺著一個約莫三十歲左右的馬臉大漢。左右兩側(cè)各蹲一個濃妝艷抹、酥胸半露的風(fēng)liu麗人,在給他捶腿。
此人便是楚公練百三的女婿,小閻王周播
郝仁在周播身旁的一張八仙椅上正襟危坐.
“郝掌柜,可真有你的。”周播翹起大拇指道,“你的那幾條設(shè)立路引憑證等等建議,我在會上一提,練老頭等人是拍手贊賞哪。呵呵,韓渾那小王八蛋,鼻子都?xì)馔徇?!?p> 韓渾是練百三的養(yǎng)子,帶領(lǐng)是楚軍老營的兵馬,對周播的行徑多有微詞。女婿和養(yǎng)子之間,矛盾頗深,明爭暗斗得厲害。
“周將軍過獎?!?p> “郝掌柜,幫我想些法子,教訓(xùn)韓渾那黑炭團?!?p> “韓渾乃楚公之養(yǎng)子兼愛將,”郝仁道,“將軍如欲動他,須得從內(nèi)外兩方面著手,方能奏效?!?p> “咳呀,郝掌柜!別跟我扯棉花了,直說吧,怎么動手?”
“好的?!焙氯是魄浦懿ド砼缘膸讉€艷姬,“還請將軍摒退左右?!?p> “都給老子下去!”
周播一揚手,仆役艷姬都如釋重負(fù)般離開。
看看廳內(nèi)再無他人,漢川好人悠然開口。
“這第一條,對內(nèi)須得贏得楚公之心。要令楚公高興,首先必須令夫人滿意。據(jù)說將軍多日不去夫人那、、、”
“嗯。可沒晚上該去哪兒,我早都已經(jīng)排好了日子?!?p> “將軍有十五位如夫人,倘若按著秩序來排,半月才去正室那里一趟,恐怕她見了楚公,也不免會有所怨言吧?!?p> “唔,”周播點頭道,“倒也是?!?p> “對第一條,在下也不多說了,將軍知道就好?!焙氯蕽M意地點頭,“這第二條,韓渾之所以囂張,就在于他帶領(lǐng)的老營兵馬屢立戰(zhàn)功,故而逢人便吹噓炫耀、、、”
“我最看不得的就是黑炭團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聽聞此言,周播就忍不住來火,“靠一點子蠻力殺了幾個官軍,張狂什么呀?!”
“將軍,韓渾張狂,卻也有他張狂的本錢?!焙氯史浅D托牡貏駥?dǎo)道,“您要想壓倒他,對外也必須取得比那黑炭團兒更大的軍功戰(zhàn)績?!?p> “這個?”
拿腦袋冒險的事情,雖說周播沒少干過,可哪及得上目前待在后方擄掠痛快?
故而,他不免猶疑起來。
“在下當(dāng)然不是建議將軍去冒險?!焙氯释耆懿露鹊街懿サ男乃迹岸悄壳?,有一份巨大的戰(zhàn)功,正在等著您去取呢。”
“哦?說來聽聽?!?p> “朝廷為了對付我楚軍,分設(shè)南北大營,從兩面逼迫。南營的官軍為荊湖駐軍,已換成名將程子文統(tǒng)帥。這支部隊跟我軍多次交鋒,也曾在我軍手下吃過很多苦頭,故而比較謹(jǐn)慎,緩慢推進,步步為營。想對付他們,著實不易?!?p> “北營的官軍則為中原駐軍,由中原提督司馬芮南率領(lǐng)。這支部隊此前兩度在南陽附近擊潰我北伐的前鋒部隊。依在下聽聞的消息,司馬芮南對我軍頗為輕視。他認(rèn)為,是由于荊湖官軍的極度無能,方才導(dǎo)致我軍之崛起。這種看法,也與帝國軍界長期以來形成南軍不如北軍的錯誤觀念暗相契合。”
“在下認(rèn)為,司馬芮南的北營官軍,正是上蒼降大功于將軍!倘若能爭取到北擊司馬芮南的機會,將軍定然能立下奇功,即便在軍功戰(zhàn)績上亦壓過韓渾小兒一頭?!?p> “司馬芮南的北營官軍?”周播神色一動,“怎么打?”
“將軍請看。”
郝仁搬來一張幾案,將北線戰(zhàn)爭形勢圖在案面上攤開來。
周播也坐起身,湊過頭來端詳。
“司馬芮南的統(tǒng)帥六萬人馬南下,而且劃作四路,分頭挺進,全面進攻。全軍新勝之后,立刻行動,頗有驕氣,不把我軍放在眼里。但其實,他們剛剛戰(zhàn)畢,未及休整,士卒已有些疲憊?!?p> “不像程子文謹(jǐn)慎北進,進入我方控制區(qū)域邊緣即整軍扎營,嚴(yán)陣以待。司馬芮南這次是氣勢洶洶地迅猛南下,不僅分兵,而且進展速度極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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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
經(jīng)過一段日子的休養(yǎng),皇帝林庚的病已經(jīng)痊愈,今日面色很好,精神頭蠻不錯。
好轉(zhuǎn)之后,他就把尚在蜜月中的狄諮議喚來“召對”。
這一次,哼哈二將中僅剩了狄鋒一人,而且皇上病愈沒有什么征兆,狄鋒又沉浸在新婚大喜之中,未能作什么準(zhǔn)備。故而本次,不再是說書講故事演戲,而是君臣間海闊天空的閑聊,而話題,當(dāng)然避免不了這樁婚事。
“狄諮議,朕聽說你甚為懼內(nèi),”林庚笑問道,“可有此事?。俊?p> “懼內(nèi)?!”狄鋒愕然,“不會吧?微臣堂堂須眉,怎可能懼內(nèi)呢?”
“懼內(nèi)并非壞事呀。正所謂,”林庚顯然認(rèn)為狄鋒在打腫臉硬充胖子,越加感到好笑,吟起了一首被士林廣為流傳的改造自前代名賢的詩,“云淡風(fēng)輕近晚天,傍花隨柳跪床前。時人不識予心苦,將謂偷閑學(xué)拜年。哈哈,此中妙境,狄諮議心內(nèi)自知喲!”
“陛下,”狄鋒苦著臉辯解道,“微臣雖非蠻夫莽漢,卻也真的不懼內(nèi)。懇請陛下明察?!?p> “明察?你真的不懼內(nèi)?”林庚挑眉道,“那朕怎么聽說,你娶了王家小姐之后,這么些日子,不再踏足青樓妓館,連酒肆茶樓也不去了,每天傍晚都乖乖地回家?”
“這個?”
林庚的問題,狄鋒還真不好回答。夫人王淑鶯如此厲害,狄鋒對付著已然吃力,何況還要照顧家中的騭妹,雨露均沾,怎有精力再去歡場買笑,到外尋花問柳?此外,目前這些天,他的主要活動對象為王家姻親及門生故吏,暫且沒有大規(guī)模發(fā)展秘黨成員的舉動。而跟這些人來往,狄鋒又怎能選那些令淑鶯感到不高興的場合?
可是,對林庚可不能這么如實回答,狄鋒亦一時語塞。
“嘿嘿,沒話可說了吧。”
以為拿捏到了狄鋒的痛腳,林庚得意洋洋。
“嘿嘿,嘿嘿?!?p> 狄鋒也只好尷尬地干笑幾聲,想就這么著把話題糊弄過去就算了。
“其實,懼內(nèi),”孰料林庚對這個話題非常感興趣,一酹銀須,“亦無須如此害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