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原來那伍賬房竟是將風(fēng)洞派發(fā)揚(yáng)光大的祖師爺風(fēng)塵子的嫡系弟子伍思通,上山后賜道號玉冷,年輕時名震江湖,江湖人描述他為“玉樹臨風(fēng),冷梅傲骨”。
他是風(fēng)塵子寄予厚望的弟子,同輩們也一直以為他是最有可能飛仙的弟子。然前幾年伍思通卻似發(fā)了瘋一般在風(fēng)洞派的九重天的玉仙宮里大鬧了一通,之后被現(xiàn)任掌門師兄玉清子鎖進(jìn)了思過崖,后來不知怎的被他溜走了。
此事一直是風(fēng)洞派視為恥事,即便是尋人也一直是偷偷進(jìn)行的。
這伍思通后來也是因緣際會才化名伍仁躲進(jìn)了離思居。
好家伙。蘇嬋心道,怪不得能和楚夫人搭上線。
候在門外的白禮和青玉聽到了白荷的呼喊連忙奔了過來,像是生怕人再跑掉一般。
蘇嬋不明所以的和小雙對視一眼,小雙微鎖著眉頭向蘇嬋敘說她也不知道什么情況。
轉(zhuǎn)眼間白禮便來到賬臺前,看著略帶醉意的伍賬房臉上又帶上一絲薄怒,道,“師叔!請和白禮一起回風(fēng)洞山!”
伍賬房向白禮賠笑,“呀呀,這不是小禮么,幾年不見都長這么大了!擱在山下你該討媳婦了哦!”
白禮怒意中帶著無奈,似是和伍賬房十分相熟的樣子,“師叔,不要鬧了。師父他老人家都說不和你計較了。”
伍賬房卻是傲嬌地冷哼,抓住白禮的衣襟,“你這混小子!是誰把你養(yǎng)這么大的,我才下山幾年你就跟那老不死的一頭了!”
蘇嬋在一旁看著,心下尋思,這離思居當(dāng)真是藏龍臥虎啊……那面癱北宮初塵是武林盟主的兒子已然叫她好不吃驚。而現(xiàn)在眼前這個酒鬼老頭兒竟被白禮喚作師叔!
蘇嬋心頭暗想,這倒底是巧合和是楚夫人的刻意綢繆。
白禮絲毫不退讓,臉色永遠(yuǎn)地那么一本正經(jīng),像是開個玩笑都會掉了修仙者的身價一般,“師父接到線報說師叔出現(xiàn)在青回城里,所以特意遣我們幾個來找你回去。臨行前囑咐,就算是綁也要把你綁回去。”
伍賬房態(tài)度亦堅決,“不回去!山上無聊死了,沒酒沒肉沒玩的,我這輩子的大好時光都浪費(fèi)在那山上了!什么修仙升仙!老了好死了才看開,想尋幾年快活你們都不讓!你們怎么這么狠的心!”
白禮皺著眉,顯然對伍賬房輕視修仙的話感到不快,他沉下聲音,“師叔若再胡鬧我們幾個真要動粗了。”
伍賬房突然視線轉(zhuǎn)向蘇嬋,“我還欠掌柜的兩千兩銀子呢……沒還清銀子掌柜的肯定不會放人的?!?p> 蘇嬋翻白眼,這伍賬房睜眼說瞎話的功夫可著實(shí)了得。
白禮回過身,因著才和蘇嬋吵過架有些放不下臉面,一本正經(jīng)的表情里帶著幾分冷意,“師叔欠掌柜的銀子待回風(fēng)洞山后自會差人送來?!?p> 蘇嬋本沒打算幫伍賬房,但看這白禮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不免想作弄他一番,于是唬著臉道,“那可不成,你們一拍屁股走了,萬一到時候沒人送銀子來我找誰說理去??!”
伍賬房暗自朝蘇嬋豎大拇指,蘇嬋白了他一眼,叫他好好演戲。
那白荷冷言道,“我風(fēng)洞派向來說話算話,還會缺你的銀子不成!”
蘇嬋指了指伍賬房,“現(xiàn)成兒就有一個謊話精,況你們還口口聲聲尊他師叔。有這樣的上梁我哪敢住你們這些下梁!”
白荷臉上再次染上怒意,“你……”
白禮阻止了白荷,對蘇嬋道,“我寫字立據(jù),倘若沒收到銀子掌柜的大可拿著字據(jù)去風(fēng)洞派找我?!?p> 蘇嬋上下打量白禮,冷哼,“我拿字據(jù)能去銀號換來銀子嗎?風(fēng)洞山路途遙遠(yuǎn),且不說我在路上耗費(fèi)的時間金錢,我一弱女子在路上萬一遇上歹人又該如何自處?”
白禮還要回話被伍賬房阻止了,伍賬房插嘴道,“哎哎哎,你們別爭了,依我看不如這樣,小禮呢留下來看著我,白荷和青玉回風(fēng)洞山取銀子。到時候一手交錢一手交人,這樣你們不就都省心了?”
蘇嬋瞪伍賬房,不知他打得什么主意將白禮那個麻煩道士留了下來。
白荷卻似不愿離開白禮,對白禮道,“師叔主意多,白荷還是留下來陪師兄一同看著保險。至于銀子交給青玉便好了?!?p> 白禮看了看青玉,思忖了片刻,拂了白荷的提議,“掌柜的能將師叔留在離思居自然有辦法,這里你不用多慮。倒是青玉,脾氣毛躁,叫他一個人回去取銀子我不放心。你性子穩(wěn)重些,有你陪同我也省些心。”
蘇嬋在一旁瞅著白荷一臉熱切被白禮澆滅,心里暗罵道,真是個不懂情趣的家伙,在山上還不知糟踐了多少修仙少女的心呢。蘇嬋想不通他即是伍賬房看大的性子豈會如此刻板,難道伍賬房頓悟前也是這般自命清高一心修仙?
白荷還想在為自己辯護(hù)一番卻被伍賬房轟開白禮身旁,“你就放心上路吧,我的命根子攥在掌柜的手里呢,不會溜走的?!?p> 白荷與白禮聽到這話紛紛看向蘇嬋,蘇嬋聳肩隨意編了個借口,“他喜歡喝我釀的酒,別處喝不到?!狈凑L(fēng)洞派戒律不許喝酒,編這種借口他們也不可能真問哪個酒是她釀的好好品鑒一番。
白禮折身到白荷跟前,“你放心吧,師叔我會看緊。你和青玉早去早回?!?p> 白荷悲切地望著白禮,眸里盛滿情意,可惜那份情意看在眼里盡是怕伍賬房逃掉的擔(dān)憂……半晌開口道,“請師兄耐心等待,我和青玉速去速回?!?p> 白禮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到了青玉跟前,“你路上要多照顧著青荷師叔,聽到?jīng)]?”
青玉抱拳道,“請師叔放心,青玉一定不負(fù)所托?!?p> 白禮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開始趕人,“趁天色尚走,你們趕快走吧。早走一刻便早回一刻?!?p> 白荷青玉重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拎起各自的包袱出了離思居,白禮站在門口目送了好一陣子才回來。
蘇嬋瞥了一眼白禮,沖伍賬房道,“伍賬房,還不替你師侄算算房錢??丛谀愕拿孀由弦膊欢嗍?,一天二十兩足矣?!?p> 白禮板著臉反駁道,“休要訛人,哪里有這么貴的客棧!”
蘇嬋抱著胸,一副愛住不住的樣子,“離思居本來就不是客棧,這兒是酒樓,酒樓懂嗎?吃飯喝酒的地方。今兒可是看在伍賬房的面子上破例讓你住下的,收你二十兩算便宜你了。風(fēng)洞派離這里山高路遠(yuǎn),一去一回至少也得個把月。我也不多收你的,給你個友情價,一個月五百兩便好?!?p> 白禮看了看伍賬房,那樣子似是希望伍賬房替他說句話,而伍賬房卻是一副“別求我我還得看掌柜的臉色吃飯”的表情。半晌,白禮白晳透明的臉上染上一抹紅霞,吱唔道,“我身上只有一百兩銀子?!?p> 蘇嬋心里偷笑,臉上卻不露半分痕跡,“呀,那怎么辦。要不然你去別家客棧住好了,便宜又實(shí)惠?!?p> 白禮看了一眼伍思通,堅決地拒絕,“缺的銀子待白荷師妹回來自會補(bǔ)上。”
蘇嬋擺擺手,“那可不成,萬一他們要是就帶了兩千兩呢?到時候你們拿什么補(bǔ)啊,難不成再讓他們回一趟風(fēng)洞山取銀子?”
白禮局促地望著蘇嬋,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似是從沒吃過癟,問道蘇嬋,“那你說怎么辦?”
蘇嬋手握拳抵著下巴,“呀,我思離居好像還缺一個砍竹子的。沒辦法,竹筒飯賣得太好了,竹子砍不上用。白大俠武藝高強(qiáng),砍個竹子應(yīng)該不在話下吧?”
伍思通一臉正經(jīng)地抓住白禮的手,“小禮,你哪能吃這種苦??!你就放心去別家客棧住吧。我伍思通豈是那種偷跑的小人!”
被伍思通這么一說本來還在思慮的白禮爽快的答應(yīng)了,“好,我砍。”
蘇嬋朝伍思通拋了一個同情加疑問的眼神,“這白禮情商是鴨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