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是綁著安全帶的,所以子書言玉只是往前一沖,又被安全帶拉著往后一靠。
車子已經(jīng)停了下來,車窗外,是空靜無人的道路,沒有人聲,只是大雨傾盆的砸在路上,樹葉上,和方天的車上。
子書言玉不由得道:“怎么了?”
“好像是爆胎了?!狈教鞆牡管囩R往后看了看,卻什么也看不到。
雨實在太大,從天而落,瞬間在地上聚集起來,即使這里的地下滲水設(shè)施做的十分到位,可是因為雨太極太密,卻還是一時無法排掉。
“我去看看,你坐著別動?!狈教於诹艘痪?,便從后座拽了把傘過來,打開車窗,遮了臉下了車。
子書言玉不免扒著車窗外后看,煙雨朦朧中,別的看不清,卻見方天雖然打著傘,可是卻轉(zhuǎn)瞬濕了一身。
方天也就是下車看了一眼,就抖著一身的水珠上了車。
車門打開的時候,子書言玉能明顯的感覺到一陣雨點隨著冷風(fēng)打進(jìn)了車中??捶教炷樕项^上全是雨水,連忙的伸手抽了幾張紙巾遞了過去。
方天說了聲謝謝,接過來擦了擦額上的水珠,呼了口氣。
“車胎爆了。”方天道:“沒事,開慢點,怎么也能蹭到紫園?!?p> 子書言玉對汽車沒有什么研究,不過聽方天說能開,那就能開吧。
方天抹了把額上濕漉漉的頭發(fā),重新打火,卻沒有任何聲音。
愣了愣,再扭了下鑰匙,只有咔的一聲是,隨即又再安靜了下來。
方天和子書言玉面面相覷了一下,方天又再轉(zhuǎn)了轉(zhuǎn)鑰匙,終于放棄了:“發(fā)動機(jī)不能啟動,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p> 子書言玉道:“發(fā)動機(jī)不能啟動,這又是為什么?”
“這我就不知道了?!狈教斓溃骸鞍l(fā)動機(jī)不能啟動的原因很多,這車才買來兩個多月,看來要返廠好好檢查一下了?!?p> 窗外的雨一點停下來的跡象都沒有,方天無奈地嘆口氣,打電話喊拖車。
掛了電話,方天道:“雨太大,到處都在堵,拖車過來,可能要兩個小時,這兩個小時,我們只能在車?yán)锏攘??!?p> 子書言玉點了點頭,道:“那就等吧,反正我也沒有急事?!?p> “要么給凌然打個電話?!狈教斓溃骸耙膊恢浪掳鄾]有,遠(yuǎn)然才進(jìn)上海,這段時間,他實在是忙得厲害?!?p> “啊?”子書言玉一愣,忙道:“不要不要?!?p> “怎么了?”方天不解道。
“那個……”子書言玉支吾道:“凌然現(xiàn)在肯定沒下班呢,他這幾天都忙得好晚,這又不是什么急事,就別打擾他了?!?p> 方天正想打電話呢,聽著這話,歪了頭看子書言玉,笑道:“言玉,你真是體貼???”
子書言玉訕訕笑笑,體貼什么啊,她和蕭凌然之間這關(guān)系,在這個時候打電話讓他來接,這不是找不自在嗎?本來蕭凌然看她就夠煩的了,再給他添麻煩,那以后看到自己,還不得把討厭兩個字寫在臉上。
子書言玉倒是不在乎蕭凌然是不是討厭自己,可是現(xiàn)在還沒有辦法脫離這個局面,鬧得太僵也是找不自在。
窗外寒風(fēng)凌厲,大雨侵盆,車子里面,卻倒是還暖和。方天剛才下了一趟車,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分鐘,可是外套卻是淋濕了大半,靠上椅背,椅套也濕了不少。
方天還沒說話,子書言玉看不過去,先道:“你把外套脫了吧,都被雨淋濕了,這個天,身體再好也會生病的?!?p> 方天伸手在自己衣擺上捏了捏,捏了一手的水,也就抱歉的笑了笑,反手脫下外套,甩在了后面的座位上。
外套脫了,舒服了不少,方天索性又將領(lǐng)口的扣子解開幾顆,再將袖子挽到了手肘,長長得出了口氣。
在醫(yī)院里的時候,方天都是穿戴的整整齊齊的,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和女病人女護(hù)士接觸的太多,人又長得帥氣,總是容易惹來些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就越加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半點也不逾越。
方天現(xiàn)在反倒是完全的輕松了下來,脫了西裝卷了袖子,再加上半干半濕的頭發(fā),多了絲在醫(yī)院沒有的隨意和率性,反倒是更有魅力了些。
想了想,轉(zhuǎn)身往后探,方天的后座,放了一堆東西,他在里面翻翻揀揀的,竟然找出瓶水,幾代餅干。
將餅干撕開口子,遞給子書言玉,笑道:“前陣子加班太頻繁,有時候四五點接到電話就要往醫(yī)院趕,就隨便買了點東西在車上放著,墊墊肚子?!?p> 子書言玉也不客氣,接過來邊吃邊道:“當(dāng)醫(yī)生,是不是待遇很好?”
“待遇是不錯?!狈教斓溃骸安贿^也很辛苦。”
子書言玉點點頭,嘴里含著東西,含糊的發(fā)出一聲略帶上揚(yáng)的音,算作疑問。
方天道:“平時還好,正常上下班倒是都沒有什么問題,但是如果一旦遇上什么特大的事故,或者遇上什么非常嚴(yán)重的病患,有的時候,一個手術(shù)要連續(xù)做實十幾個小時?!?p> 喝了口水,方天道:“你看做手術(shù)的,為什么大部分都是年輕力壯的男醫(yī)生,因為手術(shù)臺上一站都是十幾個小時,還必須不能分心不能恍惚,一般的女孩子,是根本沒有這個體力的。而在手術(shù)臺上一個體力不支,那就是拿別人的性命開玩笑,這危險,是誰也冒不起的?!?p> “是啊?!弊訒杂竦溃骸岸裔t(yī)生是不是都要值夜班,熬夜最傷人了,哪怕是沒有什么事情,也很累的。而且年齡也大,越是吃不消,上學(xué)的時候,熬一夜,也就是睡上幾個小時,醒了就又活蹦亂跳的。現(xiàn)在要是讓我熬一個通宵,幾天都緩不過來?!?p> 子書言玉其實并不是一個喜歡說話的人,做的是珠寶設(shè)計,平時比起說話,更喜歡的是思考和觀察??墒墙裉靺s不知道怎么了,在這個什么事情也不能做的時候,在方天面前,卻是并沒有什么顧慮,也沒有什反感,兩人坐在車?yán)镎f說笑笑,不知不覺的,便過了一個多小時。
雨還是沒有停的跡象,拖車也沒有來的跡象,子書言玉這一天又是動腦又是動腿的,還沒有完全恢復(fù)的身體,也開始覺得有些疲倦,說著,不由得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
“困了?”方天柔聲道。
“恩?!弊訒杂駪袘械膽?yīng)著,半抬著眼看了看時間,也不過才八點鐘的樣子:“我平常沒有這么早睡的,這幾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別的覺得困?!?p> “你身體不好,一定要注意休息。”方天道:“閉會兒眼睛,休息一下。”|
子書言玉應(yīng)了,也沒有多想,便閉了眼睛。方天和蕭凌然,對她都是幾面之緣的陌生人,可是這個男人,卻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便給了她安全的感覺。
子書言玉閉著眼,聽著窗外的雖然轟隆卻持續(xù)穩(wěn)定的聲音,竟是漸漸的恍惚起來。
方天沉默下來,看著子書言玉在座位上縮成一團(tuán)的樣子,總覺得在哪里見過,想了想,伸手將她的頭發(fā)往前撥了撥,擋住了半邊的臉。
這感覺更加的熟悉,方天皺起了眉,正在腦中努力的搜索者,卻聽窗外傳來幾聲喇叭響。
難道是拖車來了,方天被驚了一下,連忙的往外看去,卻見一輛車已經(jīng)停在了身邊,并不是救援車輛,卻是蕭凌然那輛自己再熟悉不過的卡宴。
心里跳了一下,也不知道剛才自己那動作,蕭凌然有沒有看見。方天只覺得臉頰有些發(fā)燙,心里有些虛。
卡宴上有司機(jī),蕭凌然坐在后座上,伸手在車窗上拍了拍,說了幾句話,不過一個字也聽不見。
外面的雨還是下的極大,又隔著兩層窗子,遮住了一切聲音。
方天的手機(jī)徒然的響了起來,趕忙的接了,卻聽那邊傳來蕭凌然的聲音,抬頭望去,卻見蕭凌然在車窗后揮了揮手,問他這是怎么了?
“車子壞了,等拖車呢?!狈教鞜o奈道:“我見言玉一個人在醫(yī)院門口等車,這么晚了,又下大雨,就想送她回去?!?p> 子書言玉本來也只是迷迷糊糊的閉著眼睛,聽見方天說話的聲音,就睜開了眼,再順著方天的眼神往窗外看去,有些意外的,看見蕭凌然就在咫尺之外。
再回過頭,已經(jīng)聽方天在說好,行。
“什么好?”子書言玉道。
“讓小李留下來等拖車,我開車送你們回紫園。”方天說著,將自己的外套從后座拎了,道:“換車,動作快點,外面雨還大。”
子書言玉一聽也就明白,想著既然蕭凌然來了,肯定是跟他回紫園的,在協(xié)議關(guān)系沒有破裂或者取消之前,他們還是相敬如賓的。
打開車門就是一陣寒風(fēng)凌厲,子書言玉縮起脖子,和方天用最快的速度沖進(jìn)了卡宴,便連忙的關(guān)緊了車門。
蕭凌然略有些斜斜的靠在后座,子書言玉一進(jìn)車廂便聞到了淡淡的酒味,原來是喝酒了,難怪自己沒有開車。
司機(jī)小李坐到了方天的車上,繼續(xù)等拖車。方天坐上駕駛位,系上了安全帶。
子書言玉本來已經(jīng)睡得有些昏昏沉沉了,被雨一淋,也清醒了過來。坐在蕭凌然身邊抹了抹額上的頭發(fā),車?yán)镫m然開著空調(diào),可是衣服有些微微的濕意,卻還是有些冷。
蕭凌然斜睨了她一眼,聲音里聽不出來什么意思:“不是交代了林叔讓司機(jī)接送你嗎,怎么一個人在醫(yī)院門口等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