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廢了的三國發(fā)來給大家看看
第一章
這是光和六年的暮春,雁門塞外萬里晴好,天空湛藍(lán)無云,草原上的草長的瘋狂肆意,藍(lán)天之下,盡是綠色的海洋。
高可過人的草從之中,有一個少年的身影潛伏其中。
碧草跟隨著風(fēng)的力道不停的擺動著,而穿著黑灰色短褐的少年卻是紋絲不動,在碧草的輕拂下,猶如一塊沉在水底的巖石。
一頭雌黃羊步履從容地走了過來。
聞聞嗅嗅,再用美麗的雙眼打量四周,沒有狼的惡臭,也沒有人類的蹤跡,雌黃羊低下頭來,開始放心的嚼食著鮮美的碧草。
此時,少年動了。
飛速起身,左手持弓身,戴著鐵扳指的右手以拇指和食指夾住弓弦上羽箭的尾端,屏住呼吸,一眼開一眼闔,順著鐵羽的箭桿到箭頭,再到前方的目標(biāo),用力,拉!
“嗡……”
弓如滿月,箭似流星!
在獵物驚醒過來之前,鐵羽破空而出,如閃電驚雷,直入目標(biāo)體內(nèi)。
“唔,果然中了!”
射中獵物的少年并沒有急著奔上前去看,相反,他卻停住了腳步,佇立在原地,看著后背插著鐵箭,傷處正在沽沽流血的黃羊,臉上陰晴不定,心中波瀾大起。
“不過十幾天時間,看來和這身體已經(jīng)完全融合了。”
拎著手中鐵弓,少年一臉的漠然,心中如是想著。
適才發(fā)射羽箭時,他雙手緊握木弓,心中是一種從來未有過的與手中弓箭血脈相連的感覺……這一張黃楊木弓,似乎就是他身體的一部份,是精神和肉體的統(tǒng)一延伸。
到此時,他便知道,自己已經(jīng)與這個身體充分融合,莊周夢蝶,又是莊生,亦是蝴蝶。
在公元兩千多年的后世已經(jīng)過而立之年的他,此時卻上溯時間近兩千年,靈魂附身到一個普通的漢家少年身上。
如果不是多次生死關(guān)頭鍛煉出來的鋼鐵般的神經(jīng),恐怕他早就崩潰了。
但和常人相反,十來天下來,從抵觸到接受,再到思索未來的前途,這個別人可能要很久的過程,對少年來說已經(jīng)不是問題了。
只是知道現(xiàn)在是赫赫有名的漢靈帝的治下,而且就是黃巾之亂的頭一年了……他只能搖頭苦笑……還真是中了頭彩。
天下大亂,蚩尤旗現(xiàn),生民十不存一……看來,要早做打算,須有自保之策才行。
只是,現(xiàn)在還談不到太遠(yuǎn)的事情,不積跬步,何以致千里?
“這個身體……很好!”
就算以他后世苛刻的眼光和經(jīng)驗來說,融合后的這個少年的身體素質(zhì),令人驚喜。
少年精通射術(shù),施展開來如神鬼之技,那種十幾年苦練的純熟射術(shù)亦絕非后世人能比……握弓在手,猶如那木弓也有生命一般,從瞄準(zhǔn)到出箭,幾乎是一息間事,而羽箭飛出時,那種篤定會中的感覺,只有千錘百煉之后,才能有如此的自信!
除了射術(shù)純良,騎術(shù)也是行家里手。
并州鐵騎,天下聞名,雁門郡的少年郎,當(dāng)然也是開得鐵弓,騎得烈馬。
少年的身形也是壯碩無比,記憶中多半是吃粟米、麥子、野菜的情形,這樣的飯食并沒有影響少年的生長發(fā)育,身高過八尺,虎背熊腰,濃眉大眼魁偉相貌,行走之時,猶如移動的山巒,沉穩(wěn),而有力量。
這是常年在山中和草原射獵,雨雪風(fēng)霜中打熬出來的好身子骨,不幸中有大幸,他是撿到寶了。
……
……
少年開始奔向他的獵物。
他射箭時動作果決狠辣,到是垂死的獵物跟前,手上的動作也是絲毫不慢,解下掛在腰下膝間的小刀,將掙命的黃羊一刀了賬,等放干了血,又拔出羽箭,好生收在箭袋里頭,做完這些之后,他這才伸手把黃羊尸體一拎,放在自己肩膀上,扛著便走。
這羊少說也一百來斤,他拎起便走,力氣之大,也實在令人咋舌。
走動之時,筋肉盤結(jié)鼓起,明顯能看的出來,這一身灰黑色的短褐緊緊貼在身上,似乎要爆裂開來。
黑灰色的短褐上還有大大小小數(shù)不清的補丁,看的出來,少年家境不寬裕,甚至可以說是非常的窮困。
不過,衣服雖破,卻是漿洗的干干凈凈,說明少年在家中有人照顧起居衣物,不至于窮困潦倒之余,又復(fù)骯臟邋遢。
狩獵的地方距離家中不近,少年扛著一頭黃羊,疾步如飛。
猶如一頭獵豹,得手之后,立刻狂飆遠(yuǎn)遁。
他的身形隱藏在長草之中,時不時的還停下來觀察著遠(yuǎn)方的情形,還好,有驚無險,有幾股騎馬的匈奴人路過,但都隔的很遠(yuǎn),并沒有看到藏跡于草從中的漢家少年郎。
一路上全是平坦的草原,等走走停停兩個時辰以后,才出現(xiàn)稀疏的灌木從和坡地,隱約可以看到一幢幢茅草結(jié)頂?shù)拿窬印倌曛谰鸵郊?,鼓一鼓勁,雖然是上坡,不過走的卻更快了。
……
……
背黃羊而行的少年名叫劉巖,所居之處是雁門郡的極北之地。
劉巖少年喪父,家中只有老母在堂,靠著幾畝薄田和幫人漿洗衣物,辛辛苦苦將劉巖帶大。好在,少年無病無災(zāi)平安長大,到今年已經(jīng)十七歲,貴人之家已經(jīng)可以加冠元服,娶妻生子了。
但劉巖家中實在貧苦,自給自足都是困難,每到寒冬,青黃不接之時,經(jīng)常饑一頓飽一頓的過日子,御寒的被褥衣服也很少,并州塞外,經(jīng)常過了夏就是寒冬,數(shù)月間積雪不融也是有的,此時趁著野物吃了一春,到夏季開始肥美的時候,多打一些,積儲些肉,鞣了皮子換錢,以備寒冬。
今天劉巖運氣好,在潛藏的地方等著一頭肥大黃羊,一箭將它了賬,算來除了腌制一些肉塊留著自己吃,賣了皮子和剩下的肉,最少也能落個一千多文錢,一石糙米三百錢,省著些吃,也夠娘兒倆吃上兩月了。
往年不必這么潛藏行蹤的打獵,夏秋之交時,草原上到處都是野獸,獐子、兔子、野雞、大雁、黃羊,應(yīng)有盡有,少年能騎射之后,冬天就沒有斷過肉食和皮子。
但現(xiàn)在不行了,匈奴人越來越兇惡,原是客人,現(xiàn)在竟是反客為主。
光和四年十二月,這些匈奴人和鮮卑人一起搶劫五原、云中、定襄和雁門諸郡,搶了大漢邊郡多少財帛,又殺了多少人,掠走了多少丁口!
待搶完了殺完了,卻又號稱對大漢效忠,請皇帝寬恕,愿再為大漢忠臣孝子……這變臉的戲法,老百姓都知道信不得,但是對上,卻是屢試不爽!
至于平時小打小鬧的燒殺劫掠,更屬平常,就算是邊郡官府,也常被攻打,邊郡各地已經(jīng)習(xí)慣,不當(dāng)回事了。
雁門北制匈奴、鮮卑,郡內(nèi)還有烏恒也經(jīng)常鬧事,雖然不比西河、朔方、五原已經(jīng)等于落入胡人之手,但局面也好不到哪去。
時局這么壞,又知道將來還會更壞,所以少年絲毫沒有大手大腳花錢的想法,家中只有他和老母在,他父親一族又是從東海厚丘犯法被遷來的刑徒后人,母親一族也是小族,沒有什么助力可言。
沒有宗族依靠,生活自是更加艱難。
但劉巖卻是抬高了頭,昂然直行。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
……
整個村子都依偎在高高的山峰之下,十幾個雜姓在此處安居生根,漸漸形成了超過百戶的村落。
按大漢的規(guī)矩,百戶為里,設(shè)里魁一人治理,劉巖家所居的里叫做富康里,大約是在此定居下來的先人默禱后起的佳名,佳名美意,當(dāng)是想后人富貴安康吧。
但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最少,在光和六年的大漢,對普通人來說,絕不算什么好年景。
很快,劉巖趕到了里門前。
里門是依著高坡而建的高大圍墻,青磚為基,夯土為墻,正門前還有高過三丈的望樓,樓中有建鼓一座,遇到盜賊匪患,可以擊鼓求援。
聽到鼓聲,里中所有的男子都需要負(fù)弓背箭,集合應(yīng)敵。
大漢邊軍,以涼、并為最,尋常的并州男子都是素習(xí)弓箭,射術(shù)精強。如果不是這樣,又如何在這與匈奴鮮卑結(jié)合的夾縫中頑強生存。
自朝廷允許匈奴人在河西郡建王庭之后,漢匈雜處,漸漸河西、朔方、五原、定襄、云中五郡名為大漢領(lǐng)土,其實已經(jīng)胡漢雜處,甚至胡人多過漢人,郡守平時龜縮不出,遇亂自保為上,根本無法有效管制,大好漢家疆土,就這樣漸入敵手。
而黃巾亂起,中平五年南匈奴人反亂,攻殺刺史,攻占云中、五原、西河等郡。
后來又在雁門和河?xùn)|、河內(nèi)、上黨幾郡縱橫捭闔,雖未能得天下,卻也占了很大的便宜。
后來的五胡亂華,為禍的匈奴后人,便是出自并州南匈奴后人。后日慘禍,也可以說是發(fā)端于此時。
里門關(guān)系到全里百余戶的安危,去年匈奴人和鮮卑人入侵過后,白天也經(jīng)常關(guān)閉,雖然行動不便,但也是情非得已。
劉巖到了里門前,放聲喊道:“誰在看守里門?勞駕,快點開門,我回來了?!?p> “是劉石頭回來了……這廝一大早就出去,敢情是去偷獵去了?!?p> 喊了幾聲,才從望樓上伸出一個油光發(fā)亮的腦袋,看到劉巖和身上背著的羊,那人便咧嘴笑道:“你這小豎子也真大膽,敢跑到匈奴人的地界去偷獵,怎么沒被那些蠻子發(fā)覺,騎馬把你給踩死!”
這人叫王校,是個無所事事騷擾地方的惡少。只是他是里長任尚的外甥,無人敢來管他,所以向來囂張跋扈,欺男霸女的無惡不作。
這大白天的,男子要么在家做些活計,要么就去打獵,或是在田里干活,只有這群無所事事的無賴才會堵在里門這里,專門勒索和搶劫。
“不關(guān)你的事,”劉巖對這廝沒有一丁點的好感,一見是他,便沉下臉,道:“快點開里門?!?p> “霍,洗衣嫗的兒子長脾氣了啊?!?p> “他現(xiàn)在不去里學(xué)打雜,自然不把咱們看在眼里了?!?p> 和王校在一起的也是里中的惡少年,幾個人嘻嘻哈哈,一起向著里門前走過來。
劉巖少年喪父,母親給里中那些富裕的人家?guī)蛡蛳匆?,不管是春夏秋冬,雙手始終泡在水里才能勉強賺些銅錢,使劉巖能得溫飽。
母親所干的這個行當(dāng)很卑賤,而除了母親洗衣,劉巖自己也在里學(xué)里打雜,早晨灑掃和幫著做飯,以做廝養(yǎng)的代價才免除學(xué)費……可想而知,在里學(xué)中他受了王校等人多少的欺負(fù)與侮辱。
把孝經(jīng)和論語學(xué)完之后,劉巖就毅然退學(xué)了。
不是士族出身,就算學(xué)的滿腹經(jīng)綸又如何?
舉孝廉這種事是絕不會發(fā)生在一個貧家小子的身上,于其浪費時間,不如識幾個字也就算了。
他家勢單力孤,又怕母親擔(dān)心,加上本身性子也懦弱,雖然被這些少年不停的嘲笑和欺負(fù),劉巖從來沒有反抗過。
漢人承上古遺風(fēng),崇尚的是有血氣之勇的漢子,劉巖越是遇事退縮,富康里的少年便越喜歡欺負(fù)他,時間久了,已經(jīng)是惡性循環(huán)。
里門緩緩打開,五六個惡少滿臉不懷好意的笑容,慢慢迎了上來。
王校陰陽怪氣的道:“這羊不錯,值二十文錢,石頭,今天你行運,這羊我買了。”
一頭肥美的黃羊連皮帶肉價值總在千文以上,王校出價二十文,擺明了就是勒索。
“快點,把羊放下來?!?p> 一個惡少用棍子敲打著劉巖的胳膊,罵道:“你耳朵聾了,沒聽到王大哥的話么?”
另外幾人,都是獰笑著抽出了掛在膝間的小刀,漢人男子不管是出門還是在家,都習(xí)慣在腰間膝前掛一把小刀,此時一有沖突,其余幾個少年一邊喝罵著,一邊把身上的小刀抽了出來。
只要一言不合,就會一擁而上,揮刀相向。
漢代的惡少,遠(yuǎn)和后世的流氓無賴不同。這年頭,敢做惡少和游俠的都是標(biāo)準(zhǔn)的亡命之徒,因為漢律殘酷,無所事事不事生產(chǎn)的就是有罪,遇到厲害的地方官,可能被髡鉗為城旦,或是發(fā)配到邊地為刑徒,或是倒霉,干脆就逮到東市斬首棄市。
這伙少年,以王校為頭目,明里是欺男霸女,暗地里,搶劫殺人無惡不作,雖然年紀(jì)不大,王校手上的人命怕也有幾條了。
大白天的,公然殺人他們自然不敢,不過劉巖若敢反抗,眾惡少砍他幾刀再加上痛毆一通是難免的了。
聽到里門這里鬧出動靜來,不少人都跑出來觀看。
一看是王校等人,不少婦人將跑出來的孩童又趕回家中,然后關(guān)門掩戶,不敢出來。
只有膽大的成年男子,才抱著臂膀,遠(yuǎn)遠(yuǎn)的觀看著。
見是王校堵住了劉巖,有人便低語道:“是劉家的劉石頭,看來又要吃他們的虧了。”
“作孽啊,專挑老實人欺負(fù)?!?p> “唉,石頭性子懦弱還好些兒,好歹低低頭過去就得。要是我,非和他們拼了不可?!?p> “戚,上次戴家兄弟和他們拼過,兄弟兩人都是被打的兩月下不來床呢……戴家老大也殘疾了,你當(dāng)你是誰?”
“你們小心點吧,叫他們聽到了,卻會與你們干休?”
一句話說的眾人都不敢出聲了,這群惡少要是光憑打,各人也不懼他,但里魁任尚是王校的舅父,管轄富康里的亭長任武又是王校的表兄,提起殘忍兇惡的任武,卻是人人害怕,于是眾人住口,雖然同情劉巖,但沒有人敢上前,就是連話也不大敢說了。
倒是有個婦人見勢不妙,一路小跑趕到里中西南角的劉家,見劉巖母親正在洗衣服,于是叫道:“劉家嬸子,石頭又叫王校一伙堵在里門那邊,你快去看看吧?!?p> 這般一聽,劉母自是慌了神。
劉巖向來性子懦弱,平時除了和人結(jié)隊去山上打獵,連里門也不大敢出。
今日不知道怎么一個人敢出去打獵,劉母心中正是七上八下的不安,一聽說被里中惡少堵住了,當(dāng)下面無人色,隨著那婦人便是向里門前跑。
……
……
里門外,一群惡少已經(jīng)散開圍了上來,劉巖退后幾步,不動聲色的把肩膀上的黃羊放下。
雖是放干了血,但他的身上還是染上了一些血跡,平白給他多添了幾分兇厲之氣。
見是如此,王校也是微微一征,不過多年來的習(xí)慣還是使他毫無防備的大步上前,一邊走,一邊還罵道:“劉石頭,不要給臉不要臉,瞧著是里中同窗才照顧你……”
他正說著,不料劉巖已經(jīng)是一拳打了過來。
動作干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眾人只聽得“啪”一響,王校又“啊呀”一聲,已經(jīng)仰面倒在地上,這一拳結(jié)結(jié)實實,正打在他的臉上,當(dāng)下便是將這無賴惡少打翻在地。
劉巖的動作快極,不僅王校被打懵了,后面的惡少們也是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只是看著被打翻在地的王校發(fā)呆。
這一拳不僅快,力道也狠,等王校爬起來時已經(jīng)是滿嘴滿臉的鮮血,“呸”了一聲,卻是吐出幾顆被打落的牙齒。
“好你個劉石頭……”從來只有王校打人,沒有他被人打的事,雖是這一拳被打的好慘,王校一邊掙扎起身,一邊還是破口大罵起來。
劉巖眼神一冷,上前一步,右腿先是向后,然后又凌厲前擺,眾人聽到“嗡”的一聲,卻是腳風(fēng)帶起來的聲響。
再下來,這一腿卻是結(jié)結(jié)實實的踢在了王校的胃囊上,各人聽到“啪”的一聲響,再看時,王校已經(jīng)被踢飛了起來,等一落地,人弓的如蝦米一般,在原地蹦了幾蹦,眼珠一翻,已經(jīng)疼暈了過去。
劉巖這一拳一腳,干脆利落,動作漂亮而不失凌厲霸道……真的是很專業(yè)。
劉巖做事向來果決狠辣,以往的他被這伙惡少欺負(fù)的太慘,還有莫名穿越之痛,郁結(jié)于心……真是滿腔怒火,正想找人發(fā)泄,這一伙無賴惡少,今兒算是撞上大彩頭。
“他敢打王大哥,大伙兒上?。 ?p> 眾惡少也是紅了眼,王校是他們的頭目,也是罩著他們的人。
王校要是被打出個什么好歹來,自是沒有辦法對上頭的里魁任尚交待。就算是劉巖再能打,他們也只能拼命上了。
對方既然想死,劉巖正有進(jìn)一步教訓(xùn)這伙衰人的打算,自也是迎頭而上。
他身高八尺,生的虎背熊腰,原本就有很好的底子。
這十幾天來,劉巖又是天天苦練,把以前熟悉的格斗技巧找回了七八成。
這一動起來,果然是風(fēng)卷殘云一般。
兩個惡少離的最近,先揮舞著小刀疾沖過來,刀光耀眼之時,劉巖沒有如預(yù)料中的閃避,相反,卻是直迎而上,抬腳便疾如閃電般的踢飛了一個,這一腳“嗡”的一聲,帶出強大的勁風(fēng),前腿如同鐵鞭一般,“啪”一聲正好踢在那惡少前胸,只見對方胸口一凹,顯是肋骨都被踢折了幾根!
再接著身形一讓,左手抓住另外一個惡少握刀的右手,身子再又猛的向后一拖,對方卻是被拉了個狗啃屎。
再下來,劉巖蹲身下來,膝蓋頂住對方肘彎,左右手合力,用力一扳!
“咯嚓!”
“我的娘啊……”
眾人看的真切,耳朵也是聽的分明,那廝的胳膊生生被扳斷,露出一截慘白的骨節(jié)來。強烈的痛楚使得那個惡少只是慘叫了一聲,然后便暈翻在地。
一眨眼間,已經(jīng)打翻了兩人,但劉巖并沒有罷休,其余幾個惡少都已經(jīng)發(fā)呆,劉巖逼上前去,大開大闔,指東打西。
眾人只見他揮拳不停,每一拳都似有開山裂石之力,不過幾息功夫,里門前的空場上便倒了六人。
眨眼功夫,被他打暈了五個,個個傷勢沉重,還有一個惡少趴在地上,口吐鮮血,傷的雖重,卻不停的發(fā)出聲聲呻吟。
王校此時卻醒了過來,看到一臉兇厲之氣,身上又多了不少血跡的劉巖,下意識的“哎喲”一聲,接著便想逃走。
看到王校醒了,劉巖趕上前去,一腳將這廝踢翻,再又用腳踩在王校臉上,輾了一輾,然后才冷然道:“狗生的雜種,二十文錢買我的羊?”
王校自有記憶以來,何曾吃過這種虧?他自己家資幾十萬錢,親戚是亭長和里長,只有他欺負(fù)人,哪有被人這么狠打的,當(dāng)下還是忍不住尖聲叫道:“劉巖,你個日娘的給我小心……”
話音突然戛然而止,一柄尖刀的刀尖已經(jīng)抵在了王校的喉嚨之上!
一種難言的恐懼感一下子壓跨了這個向來窮兇極惡的惡少,王校的身子變的僵直,口鼻間雖然不停的流血,他卻連動手擦一下也是不敢。
只要一個動作不對,他毫不懷疑,喉嚨上的小刀會用力下劃。
旁觀的人可能不知道,但王校卻深刻的感受到了劉巖眼中的殺機!
盡管兩世為人,但記憶融合,劉巖對母親的尊敬是常人無法理解的,王??诔鑫壅Z,這一瞬間,劉巖已經(jīng)動了真怒,一時間,殺機陡現(xiàn)!
眼前情形,如同電光火石一般,里門內(nèi)觀看的人群連大氣也不敢喘,各人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這就是那個唯唯諾諾,沒有主見,也沒有剛性和血氣之勇的劉家小石頭?
沉悶,木訥,除了射術(shù)出眾外沒有什么閃光點的平凡少年?
因為家中自記事就貧寒無依,母親終年在田中勞作,給人洗衣縫紉,艱苦度日。自己又在里學(xué)中當(dāng)小廝,給人灑掃使喚,這些經(jīng)歷使得劉巖畏怯退縮,富康里的人們,怕是頭一回見到這個被稱為石頭的少年迸發(fā)出如此強大的殺氣和怒火。
“巖兒,快把刀收起來。”
劉巖回頭一看,卻是看到母親面色慘白的走了上來,她看著劉巖,喝道:“放下刀,同我回去!”
“好?!?p> 劉巖漫天怒火都強壓了下去,不管怎么樣,他不能當(dāng)著娘親的面殺人,不過,他還是俯身在王校臉旁,笑問道:“怎么樣,王大哥,這羊二十文還要不?”
“不要啦。”
王校再蠢,現(xiàn)在也不敢和劉巖硬頂了。只是回答之時,眼神中滿是兇厲暴戾之色,這個惡少已經(jīng)壞到骨子里,此時想的自是如何報復(fù)劉巖,而不是害怕悔過。
劉巖也不在乎,既然動了手,就不會彼此放過對方,這是預(yù)料之中的事。
“真的不要了?”
“不要了,不要了!”王校連聲喊著。
劉巖微微一笑,道:“好吧,那你下回想買羊,再同我說?!?p> 說罷起身,一手將羊拎起來,一手?jǐn)v扶著母親,穿越圍觀的人群,就這么揚長而去。
在他身后,卻是留下開水鼎沸一樣的人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很多漢子張大了嘴巴,任由口水從下巴上流了下來。
“這還是石頭嗎?”
“以前就知道他箭術(shù)好,騎術(shù)也不錯,沒想到他這般能打?!?p> “看他的動作,真是漂亮??慈舜蚣芤捕嗔?,倒沒見過那么干脆利落的!”
“拳腳的力道也大!”
“這倒不奇怪,石頭原本就是咱們富康里的大力士來著,你不記得了?上回戴牛被一塊石頭夾住,就是劉巖動手救了他?”
“對了,你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
眾人議論紛紛,王校趴在一邊的地上大口大口的吐血,不過也沒有人來理會他。這些惡少,欺男霸女什么壞事都干絕了,大家不趁機踩他幾腳就算便宜了,如此議論紛紛,也是故意惡心王校一伙來著。
可憐王校一邊狂噴鮮血,心中計較著如何報復(fù),只是一時起身不得,不停的吐血之余還要聽著眾人贊揚兇手,當(dāng)下只覺得五內(nèi)欲焚,胸口越發(fā)煩惡,那血,也就吐的越發(fā)勤勉了……
……
……
“巖兒,你現(xiàn)在怎么如此大膽?我和你說,再不能如此了……王校那邊你要去陪個不是,一會兒帶上一方肉就過去……同里住著,萬事要以和為貴?!?p> 劉母成天在里中漿洗衣服,閑事不管的人,此時還不明白,自己兒子動手打的這伙惡少,是多么叫人厭惡和恐懼的存在。
現(xiàn)在這局面,已經(jīng)是不死不休,賠罪根本無濟于事。
不過劉巖不打算驚嚇老娘,當(dāng)下只是笑著答應(yīng)道:“娘,孩兒省得,不過王校他們斷不會受兒的禮,容兒子慢慢設(shè)法同他們和解了就是,娘請放心!”
娘兒倆從人群里走出來,一直向北,再折向西邊,漸漸看不到人跡,只有破敗的青石板路,還有垃圾和豬狗的糞便,幾只瘦弱的山羊正在路邊啃食青草,里中草不多,又不敢出去放,自是瘦弱不堪。
這是富康里最窮最臟的角落,零零落落的十幾戶人家,全是如此。
劉巖家就住在西北角上,茅草頂?shù)娜g正屋,兩間偏廂,墻上的土都松了,劉巖只要輕輕一拍,準(zhǔn)倒。院子也不大,偏狹逼仄,一到雨天就倒灌水進(jìn)屋,最近雨水很多,一到下雨娘兒倆就苦了,半夜起來舀水到雨停。
雖然如此窮苦,卻收拾的干凈整潔,院中是泥地,被劉巖用石碾子碾夯的結(jié)實,也無甚雜草,被木鏟鏟的精光,只有院南角落種的一些菜蔬,正在初夏的陽光下精神抖擻的奮力生長著……
院前是一條小河,里中人家吃水就全憑它,小孩子游泳,大人涮馬桶洗菜也是它,劉母幫人漿洗衣服自然也是靠它,河邊正擺了三四桶的衣物,還有皂角和木捶等物,東西放的很凌亂,顯然是劉母聽到兒子打架,急急跑去,不及收拾的原故。
到了家門前,劉母自然將兒子好一通埋怨,不過看到好肥的羊,雪花膏似的肥肉,劉巖一邊敷衍著娘親,一邊笑嘻嘻的蹲下剝皮子……邊郡男兒,射獵和鞣皮子都是拿手活計,劉巖手熟的很。
一見如此,劉母自然歡喜。
她心中雖然還有隱憂,有心好好數(shù)落兒子一通,再強令他去向人道歉,想好的打算,卻被一頭肥羊糊弄過去了。
劉巖剝好皮子,再用竹鏟刀刮掉脂肪血沫,再丟到桶里泡著,鞣皮的初步工作就完成了。
總得三五天后,再拿出來繼續(xù)處理。
一張鞣好的皮子,有錢人拿去自有用處,就是賣給邊軍做皮靴子也能小賺一筆。所以把手上的血沫洗干凈后,劉巖很遺憾的道:“娘,要是能天天去打獵便好了?!?p> “你不要命了?”當(dāng)娘的雖是歡喜,到底兒子的性命更加重要,喝斥他道:“這一回運氣好,下一回遇到匈奴人怎么說?”
當(dāng)娘的說的也對,劉巖忍不住大發(fā)牢騷:“咳,咱們大漢皇帝可也真是,叫這些匈奴人內(nèi)附做什么?欺負(fù)的咱們連黃羊也打不成,只能在靠近些的山谷里打些野雞獐子,三文不當(dāng)兩文就賣掉了……說是內(nèi)附,鮮卑狗進(jìn)來,這些匈奴狗也一起跟著搶劫殺人,這樣也叫內(nèi)附?”
一番話說出來,卻是驚的劉母面色大變,劉巖這才醒悟過來,當(dāng)時的人可不敢隨口非議皇帝,被冤家對頭聽到了報上官府,百姓膽敢廢格明詔……這就是死罪,當(dāng)判腰斬!
“小豎子,你要找死么?”劉母板著臉厲聲喝斥,手里已經(jīng)在尋摸找雞毛撣子。
“娘,我隨口亂說,再不敢了。”劉巖本性剛直嚴(yán)毅,是心志堅強不可奪志的強勢人物,不曾想到轉(zhuǎn)世重生了,還要裝笑扮鬼臉來討?zhàn)垼蝗粶?zhǔn)吃家法,雞毛撣子打在身上雖不痛,但會大失面子,討完了饒,一時心中好不氣悶。
當(dāng)下只能放棄指點江山笑論風(fēng)云的打算,在身上把手上的水跡擦干,然后拿起簸箕去喂南墻角落里正低頭啄食的雞群。
雞也養(yǎng)的不多,五六只罷了。母雞下了蛋就要喂些米,劉家儲米有限,養(yǎng)不起太多。
劉家還有十來畝山地,那是標(biāo)準(zhǔn)的薄田,去掉給先人墳塋的地,可種值的土地談不上肥沃,也缺乏引水,更無肥料,平均畝產(chǎn)只有兩到三石,漢時的一石只有后世的三十斤左右,十畝地的收成,去掉賦稅所剩無已,連溫飽也難。
“娘,快些做飯吧,跑了一天,又累又餓?!?p> 喂完雞再挑水,劉巖只覺得肚子咕咕直叫。
“就好,等這幾件衣服洗完了,娘給你做羊肉羹!”
兒子做事,當(dāng)娘的也是沒有閑著,劉母一直在河邊捶打衣服,等最后一件臟衣被漂洗干凈,放在草繩上等著晾干時,她才能松口氣。
洗這么幾筐子衣服,所得的不過是二三十錢,一個月四百錢左右的收入。
從春至冬,一年四季都是如此,劉母的手指指節(jié)已經(jīng)有嚴(yán)重的關(guān)節(jié)炎,洗衣服的動作,當(dāng)然也比以前慢了很多。
一轉(zhuǎn)身看到母親佝僂著腰還在青石板上搓打著衣服,劉巖沉默下來。
日子太辛苦了,要趕快改變這種情形。
男人不能陷于窮困,窮困比什么打擊都厲害,會消磨掉人的志氣。
當(dāng)人一睜眼就為了生存而努力時,什么雄心壯志都談不上了。
既然母親還沒從勞作中脫身,劉巖也沒有象從前那樣傻等,他自管自的在羊身上割下一塊肉,又在菜園里掐了把蔥和菠菜,然后在院中缸子里舀水洗凈了,再取得一把劈細(xì)了的木柴,到廚房升火點著,等陶鬲里的水燒開了,先放羊肉,再把蔥和菠菜放在里頭,慢慢熬出香味來,再從陶罐里取一小把鹽,小心的灑在陶罐里頭。
漢代蔬菜種類不多,調(diào)料更少,劉巖忙活的滿頭大汗,又用胡椒和蒜做得了調(diào)料,再用釜蒸了兩升糙米飯,飯上再擱上一條胡蘿卜……等飯菜都冒出誘人的香氣時,劉巖出門看看天色,日影西斜,正好已經(jīng)到了哺食的時間。
當(dāng)時吃飯分朝食和哺食,劉巖初時還不適應(yīng),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根據(jù)太陽的位置來推斷時辰了。朝食在早晨九點到十點間,現(xiàn)做現(xiàn)吃,然后到下午四點再吃一次,叫做哺食,只是熱早晨吃剩下來的飯。
劉巖今天收獲頗豐,所以這哺食也算很奢華了。
等劉母結(jié)束一天的勞作走進(jìn)家門,打算做飯的時候,正屋中的榆木小幾案上已經(jīng)擺好了吃食,羊肉羹用陶罐盛放著,正冒著熱氣,兩只瓷碗裝著冒尖的糙米飯,最上面還放著蒸軟了的胡蘿卜。
“娘,來吃飯了!”劉巖笑嘻嘻地道。
“你……巖兒,你怎么學(xué)會做飯了?”劉母很是意外。
“天天看著娘做,這有什么難的?兒子又不笨!”
“可……”劉母很困惑地道:“男子如何能進(jìn)廚房,叫人知道了看笑話你?!?p> “這是什么話?!眲r大搖其頭,不以為然地道:“母親這么辛勞,兒子就坐在一邊等著,漢朝以孝治天下,沒有這種道理?!?p> “唉……巖兒,只是委屈你了啊。”
劉母眼眶變的紅潤起來,兒子終于長大成人,懂事了。以前雖然也聽話,但剛剛的那種道理劉巖就不明白,也說不出來。而且,從小到大,這還是他頭一回動手做飯。
“這有什么委屈的?給娘做吃的,兒子樂意?!眲r微微一笑,用木勺子舀了碗湯在雙耳杯中,盡量多舀羊肉,然后推到母親面前,笑瞇瞇的道:“娘嘗嘗兒的手藝如何?!?p> “嗯,我兒手藝還不錯?!?p> “巖兒,你自己多吃一些,娘胃口小,吃不得幾塊肉?!?p> “娘成天辛勞,怎么會胃口小,娘不吃,我也不吃?!?p> 娘兒倆個推來讓去,好歹劉巖逼著娘親多吃了不少。他兩世為人,心細(xì)了很多,換作以前,哪里會管母親吃多吃少,只顧著自己吃飽就是了。
兒子這般聽話懂事,劉母自是高興,吃完了飯涮洗了杯盤,劉母眼神中滿是慈愛,看著劉巖道:“這一次賣了羊能賺一些,娘再想想法子,再給你買匹馬吧?!?p> “娘,”娘兒倆現(xiàn)在都跪坐在草席上說話,聽著母親的話,劉巖搖頭道:“家中景況不好,房子也該修了,也該墊一墊土基,屋頂?shù)牟菀惨獡Q一換,不然天天進(jìn)水,也實在煩人……用錢的地方多,能省就省,兒子不騎馬也使得的?!?p> 并州是邊郡,漢人男子也鮮少有不會騎馬的。就現(xiàn)在里中的普通家庭,成年男子好歹都會有匹馬來代步。
匈奴人勢大之前,并州男兒也一樣騎馬射獵,現(xiàn)在是漢人地盤被壓縮的厲害,有沒有馬騎,反而不那么要緊和急迫了。
況且,一匹好馬要好幾萬錢甚至十萬錢以上,要是良駒戰(zhàn)馬,二十萬錢以上才能打主意,母親所說的馬就是尋常的耕馬和車馬,用來代步,五千到一萬錢就能買到。
所以,劉巖興趣缺缺。
吃完了飯,再又做一些雜活,天很快就黑了。
劉巖家中只有一盞油燈,連燈芯都不舍得多放一根,真真正正是一燈如豆。
劉母在燈下補了一會衣服,劉巖抱著竹簡看書,等油燈里的燈油耗了一小半,娘兒倆便分別到東西兩室,熄了燈睡覺安寢了。
也沒有床榻,只是在地上用土壘堆高,然后再放了一張草席,便是臥榻安寢之所。
現(xiàn)在天氣還和暖,睡在席子上蓋著薄被也不冷,到了冬季,并州苦寒,劉家這樣缺乏取暖物和厚重棉被的人家,一至冬春之時,就真是慘不堪言。
躺在草席上之后,劉巖眼中看到的是滿天的星光,黑沉沉的天空之上,數(shù)不清的繁星在散發(fā)著耀眼的光芒。
這個屋子原本的主人畢竟還是少年,他的家中沒有能力制成漂亮的門窗,少年便索性在墻的高處掏了個洞,放上了一只破舊的瓦甕用來窺探外面的風(fēng)景。
“蠻好,這般純凈沒有污染和遮攔的天空啊……”
躺在草席上的劉巖用雙手枕著頭,很詩意的感慨了一句,然后又陷入了深深的苦惱之中。
錢,他在心中吶喊著。
現(xiàn)在的劉家實在太貧困了,眼前是一間可以看到天空叫人可以很詩意數(shù)星星的陋室,除了土壘和草席外就是一條塞著破布條的薄被,這年頭沒有棉花,有錢人都睡的蠶絲被,窮人就只能塞破布頭了。
除了這些,便是一盞油燈,外加幾摞竹簡。
他居住的是東室,算是向陽的好屋子,劉母疼惜兒子,特別把這個“好房間”給了兒子來住。她自己的西屋,連幾摞竹簡也沒有,除了土壘草席,就是沒有漿洗完或是沒有縫補完的衣物……那是人家的,不屬于自己。
中間是堂房,打掃的很干凈,屋子正中有一張待客用的草席,有一張榆木打的小幾,放著很久沒用過的酒具,陶瓷燒制的六博放在角落里,油光發(fā)亮,顯是劉巖以前無聊時常拿來玩樂,墻上懸掛的弓和箭袋和一柄劣質(zhì)環(huán)首刀,屋角堆放著一些皮子和日常用具,自是劉家囤積物資最飽滿的地方了。
就算是這樣,一眼看過去也是空空蕩蕩,叫人心里發(fā)慌。
這是真真正正的家徒四壁??!
劉巖有點欲哭無淚了,窮困至此,生存都成問題,什么雄心壯志都不必談起了。
以往這身體的主人似乎也習(xí)慣了,安之若素,對劉巖來說,卻實在是難以承受。
除了搞錢,自然是要有權(quán)!
大丈夫不可受制于人,特別是漢末這種時候,劉巖清楚的知道,馬上就要天下大亂,各地的草頭王多的史書都記不全,沒有能力自保的話運氣好還能存活,運氣不好,就只能填溝渠了。
千里無人煙白骨露于野的時代,指望運氣,劉巖不打算冒這個險。
權(quán)和錢,雖然俗,但世間人不汲汲以求的,倒也不多見。
不過,急中之急,是和王校一伙人的沖突。劉巖知道,這些人必定不會善罷甘休,下一步怎么走,還要好生思量一下才行。
……
……
第二天天微微亮,劉巖就起來了。不過劉母起的更早,天剛有一點亮色,劉巖就聽到母親房中傳來織布縫補的聲響。
窮人就是這樣,不辛苦便沒有飯吃。
想到童蒙時就喪父,母親一個人這么辛苦把自己拉扯大,就算是融合了兩個靈魂,劉巖仍然紅了眼眶。
“男子漢大丈夫,不能奉養(yǎng)母親叫她過上好日子,何以為人!”
劉巖在臉上露出堅毅的神情,他行事向來果決,既然決定要好好發(fā)展,就不會浪費一點時間。當(dāng)下便拿起弓箭,走到院子的西側(cè)。
這座房舍雖然很爛,全部家當(dāng)加起來怕也不值五千錢,但院子很大,南墻是雞舍,院東南是不大的菜園,西北角便是劉巖平素練武的地方,地方很大,用石滾子輾的很平,有箭垛子和練力氣的石鎖等物,并州早晚涼的很,此時一陣晨風(fēng)吹來,吹的劉巖精神一振。
他脫去上衣,先打了一套拳。
如果是外人看到了,一定會很奇怪,因為當(dāng)時的人還不曾見過這般系統(tǒng)的拳法。
要說武技的發(fā)展也是循序漸進(jìn),中國的武術(shù)其實分為兩個部份,一種是殺人術(shù),一種則是舞蹈般的表演。
劉巖練習(xí)的,是清朝初年才正式成系統(tǒng)的八極拳。
文有太極安天下,武有八極定乾坤。
這套拳法至剛至猛,在打套路的時候以柔法蓄勁,一旦接觸,則是以爆炸般的方式把力量集中在拳面之上,動作樸實簡潔,力道剛猛霸道,又講究頭、肩、膝、肘、胯等關(guān)節(jié)的運用,一旦真正掌握,用來表演并不好看,但行家用于實戰(zhàn),則動作之間,就能克敵斃命!
打完一套練習(xí),看似動作緩慢,但每一招一式都用足了心,使足了力,打完之后,劉巖的身上已經(jīng)是油光水滑,連腳底地面也被汗水濕透了。
劉巖練拳,向來就是如此,不把體力耗盡,絕不會收手。
不吃常人難吃的苦頭,哪里有機會做人上人?
打完了拳,他又拿起插在一邊地上的環(huán)首鐵刀,調(diào)勻呼吸之后,開始練習(xí)刀法。
劈、斬、格、擋、卸,一柄很尋常的鐵刀被劉巖舞的發(fā)出了嗡嗡的響聲,動作之快,叫人簡直看不清楚。
這一套刀法倒沒有什么來頭,但行家一看就知道,剛猛之余更多的是狠辣陰毒,招招都是奔人要害,務(wù)要一招致人于死地才行。
這是劉巖和后世軍中一位高手學(xué)的苗刀舞法,在他生活的時代刀槍殺人法已經(jīng)沒落,只剩下一些似是而非的套路,這套苗刀法學(xué)成之后,他又加上自己的領(lǐng)悟,大開大闔又不失小巧,不求花哨,但求殺敵。
等刀法練完,劉巖面色通紅,頭頂?shù)拈L發(fā)已經(jīng)都濕的通透,大滴的汗珠從發(fā)梢垂落下來。
用粗布稍抹了一下汗水,再又撿起弓箭,在箭垛上來回射了一百箭,箭箭都需中紅心。
以劉巖的箭法原本已經(jīng)不需如此了,但現(xiàn)在他決定,一定要精益求精!
將來可能會上戰(zhàn)場,一箭能斃敵,就不能用第二箭。
這一箭之間的差距,可能就是你死我活!
再下來便是俯臥撐等練習(xí)力氣的動作,和剛剛的練習(xí)比起來,已經(jīng)算是很輕松了。
原本劉巖的身體已經(jīng)不弱,在這樣的苦練之下,身上的肌肉明顯更結(jié)實緊繃起來。
就這樣,一直練到辰時末刻,等劉母做完了不少活計,又出來燒好了飯菜叫劉巖吃飯才停止。
朝食是雜糧面餅配青葵蘸醬,這比起昨天的飯當(dāng)然差的遠(yuǎn)了,不過也沒有法子,家里已經(jīng)缺糧很久了,昨天高興,把剩下的一點米全吃光了。
吃完飯,劉巖擦了擦嘴,向著劉母道:“娘,我去把羊肉先賣了,換些米回來?!?p> “好,去吧?!眲⒛笐?yīng)了一聲,她自己的事很多,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不得安閑。
“對了!”她突然想起來,吩咐道:“千萬不要惹事了,和人打架總有吃虧的時候,為人還是老實本份些的好?!?p> 原來自然不必吩咐這話,這么多年下來,劉巖從來不敢和人逞強。
昨天看到劉巖和人打斗后,劉母突然才有這種擔(dān)心,所以一定要囑咐一句才放心。
“不會了,娘?!?p> 劉巖聲音很開朗,立刻答應(yīng)下來,但心中卻在想著,此去要打聽消息,看看王校一伙人的反應(yīng),然后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一個里就是一個小世界。
里門之內(nèi),雖然沒有縣城的旗亭東西兩市,但有一些小型的店鋪和商販。
劉巖扛著剝好洗干凈的羊肉,一路急行,向西北方向趕去,那里是富康里鋪子集中的地方,其中就有劉巖要去的肉鋪。
走在路上,感受著初夏時的微風(fēng),陽光也不酷熱,抬頭望去,就是浩蕩不絕的綿延群山,蒼翠碧綠,劉巖看的大感過癮,只覺得眼睛爽利非常。
沿途也遇到不少行人,現(xiàn)在農(nóng)時不忙也不閑,就是挑水和除蟲的小事,所以人都三五成群,懶懶散散的向田里去,遇到劉巖時,都是臉色一變,忙不迭避讓到一邊。
走了很久,也沒遇著一個敢和自己說話的人,劉巖微微搖頭,知道必定是王校他們的淫威猶在,所以人人害怕,不敢同他講話。
人善被人欺可一點不假,明明善人的人數(shù)更多,但寥寥幾個惡人就可以為所欲為。
肉賣的很順當(dāng),新鮮的黃羊肉很難得,肉鋪子里的孫屠夫臉笑成了一朵花兒一樣,一邊取錢,一邊笑著向劉巖道:“石頭,再獵到這般肥的黃羊,我這里還要。”
在富康里這樣的地方,舍得吃肉的人家也不多,十個八個錢的肉買了哄小孩子不鬧便是。
孫屠戶是要把肉送到縣城里頭,跑一次,最少能賺三五百錢。
劉巖又問道:“孫叔,我還有一張皮子,要不要?”
“要,當(dāng)然要了!”
雖然不是皮匠,不過皮子也很值錢,孫屠戶想了想,便道:“一張皮給你五百錢,我只賺個跑腿錢就行。信的過我,便拿來?!?p> “好,等鞣好了,就給孫叔送來。信不過孫叔,還能信誰!”
以往劉巖沉默木訥,到人前也沒有什么話,現(xiàn)在神情落落大方,雖然話語親熱,但神態(tài)莊肅自持,叫人不敢輕視。
孫屠戶用詫異的眼光掃了劉巖一眼,看看四周,突然放低了聲音,向著劉巖道:“石頭,暫且出去避避風(fēng)頭吧?!?p> 劉巖心中一動,也是低聲道:“是不是王校那廝饒不過我?”
“除了他還能是誰?”孫屠戶接著道:“聽說王校被你打的不善,十天半個月怕都下不來床!”
劉巖冷笑,十天半月怕還是輕的,他下手很重,外傷還算好,幾個惡少其實都有內(nèi)傷,這時代的物質(zhì)條件來調(diào)養(yǎng),怕是沒有三個月到半年,都好不徹底。
不過王校傷的這么重,可想而知報復(fù)也會非常狠辣。
“聽說王家的人到了里魁家里哭鬧,求他做主。石頭,任尚這個里魁咱惹不起,趁著現(xiàn)在他們還在想法子,你趕緊走吧?!?p> 王校的家族并不可怕,但里魁任尚孔武有力,手底下有好些個打手為虎作倀,其子任武任邊塞燧亭的亭長,手底下更是嘯聚了一伙亡命之徒。
漢末時節(jié),并州邊郡,又是漢胡雜處的地方,一個里長就憑武力來治理轄區(qū),律法什么的,幾乎就被視為無物。
更為可怕的就是群山山脈中有一群強盜,人數(shù)在百余人左右,其中很多是任家族人,他們與任氏父子勾結(jié),明面不好辦的事,就叫他們來動手。
這一次王校被劉巖打的這么慘,恐怕是不能善了了。
“孫叔放心?!眲r笑道:“想動我的手,恐怕沒有那么容易?!?p> 既然不聽勸,孫屠戶也就懶得多說了。
年輕人不知世事,哪里知道世間人心險惡到何種地步。這富康里有一百多戶人家,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任家隨便欺凌甚至殺害,和人家斗,就憑劉巖娘兒倆,后果可想而知了。
看著劉巖遠(yuǎn)去的背影,孫屠戶微微搖頭,臉上露出惋惜的表情。
……
……
劉巖提著八百多銅錢,大步流星的走著,聽了任屠戶的話,他心中更有計較,原本的打算是勢在必行,絕對不能拖下去了。
換了別人,可能對事態(tài)的進(jìn)行會有幻想,但以他的經(jīng)驗來說,對這些惡人,一定要事先做好最壞的打算。
從肉店離開,沒有幾步就是米鋪子,進(jìn)去略看了看,劉巖買了兩石粟米和一石大麥,兩樣相加是正好七百錢,一下子,黃燦燦的銅錢就十去八九。
三石糧食加上家里儲藏的黑麥和野菜,摻雜著吃,可夠兩個多月的嚼谷。
把米和麥存在米店,劉巖又到隔壁的酒坊,花二十文錢買了三升劣酒,再二十文錢買了一斤牛肉,又買了幾塊熱騰騰的餅子裝在懷里。
這么一花,還剩下五六十錢,裝在懷里幾乎感覺不到重量了。
雖然心疼,不過也沒有辦法。
等把東西全買好了,扛在肩膀上,三石糧食折成后世的重量也就百余斤重,劉巖扛起來很輕松,沒過一會兒,就把糧食送到家中。
劉母還在河邊漿洗衣物,見他買了糧回來,自是歡喜。
娘兒倆簡單說了幾句,劉巖就又帶著酒食離開了。
買了這些東西當(dāng)然不是自己享用,這年頭的酒都不對劉巖的口,而且這種劣酒很多雜質(zhì),根本不能下咽。
他買了來,是去看望住在劉家半里地外的近鄰戴家兄弟。
在劉巖的記憶里,因為家貧和忙著謀生,打小他便沒有什么朋友,只有和戴氏兄弟有著深厚的交情。
但原本的劉巖實在太懦弱了,戴家兄弟得罪了王校一伙被打之后,劉巖已經(jīng)很長時間躲著不敢上門。
他是怕連累自己。
到了戴家門外,院門大開,都是一樣的貧苦百姓人家,家無長物,根本就不用鎖門。
劉巖剛一進(jìn)門,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草藥味道。
等他到了正堂門前,看到體壯如牛的戴牛正在彎腰吹火,陶罐里冒出縷縷白煙,草藥味道,便是從這罐子里冒出來。
劉巖一皺眉,上前問道:“戴牛二哥,是誰病了?”
戴?;仡^看他一眼,皺眉道:“是我大兄腿傷又發(fā)了……你來做什么?”
他神情冷淡,雖然看到劉巖手中提著酒肉,但仍是一副視若無睹的樣子。
也難怪他,當(dāng)日動手時,劉巖嚇的逃走了,眼睜睜看著他們兄弟被十幾個惡少圍攻毆打。
劉巖當(dāng)時這般懦弱,事后又不來探望,這樣的人當(dāng)然被鄙夷輕視。
這個態(tài)度是劉巖事先料想過的,所以并不在意。他先把酒肉放下,然后向著戴牛道:“二哥,我這一次是來請罪的?!?p> “算了,過去的事了,不提也罷?!贝髋[了擺手,仍然是一副冷淡的樣子。
戴牛根本不打算和劉巖說什么,以往他們兄弟對劉巖很照顧,這一次算是把劉巖看透了,根本不想再有來往。
“二哥,請聽我說。”劉巖正視戴牛,沉聲道:“上一次的事,是我不對。昨天想來想去,以前太過窩囊,腦袋掉了碗大的疤,怕個鳥?昨日我在里門遇到王校一伙,想起兩個哥哥的事,一怒之下,把他們一伙狠狠打了一頓?!?p> 戴牛身形一震,猛然轉(zhuǎn)頭,看向劉巖。
他眼神中滿是震驚之色,劉巖從小懦弱,但從不說謊,現(xiàn)在如此一說,當(dāng)然不可能是哄騙他們的假話。
上一次爭執(zhí)沖突,是因為王校一伙經(jīng)常勒索戴家兄弟,終于忍無可忍,起了沖突。
其實王校這一伙人,身后的背景就是任尚等里魁和亭長,還有后山的群盜。
富康里的百姓,不知道被他們害死了多少。
戴家兄弟出手之后,不出意料被群毆,現(xiàn)場的人很多,可沒幾個敢出手的。兩兄弟一個被打折了腿,躺在床上,一個也是心灰意冷,再也不想多事了。
要是真打,他們也不是沒有機會,只是當(dāng)時想登高一呼,眾人呼應(yīng),大家一起動手。
誰知道劉巖就先跑了,別人也沒有敢上的,戴家兄弟只能挨打不還手,當(dāng)時被打的很慘。
“石頭,你說的是真的?”
戴牛想了想,寒聲問道:“你一個人如何斗得過他們那么些人?”
“王校那身板,小弟一只胳膊也夾死了他?!眲r淡淡一笑,道:“向來是眾人不敢和他們廝打,這一次我出其不意,先打翻了王校,他那些嘍羅慌了,被我一一給收拾了?!?p> “好,打的好!”
里間睡在床上的是被打折了腿的戴君,他一直躺在床上聽著劉巖和戴牛的對話,聽到此時,不覺在床上拍榻叫好。
這兄弟兩人,老大戴君性烈如火,嫉惡如仇。老二戴牛性子沉穩(wěn),粗中有細(xì)。
兩人都是典型的并州男兒,精騎射,武藝高強,性格強韌,不懼豪強。
“石頭帶了酒來吧?”戴君贊過一句,又笑道:“快點拿來給我飲,聞到酒香,酒蟲早就勾上來了?!?p> 彼此都是少年兒郎,一點過節(jié)說開就開了。
況且,劉巖也用實際行動贖了罪,再計較就是小肚雞腸了。
聽著戴君嚷叫,劉巖微微一笑,提著酒肉便進(jìn)了門。
他在富康里也就這兩個朋友,還有母舅家的表哥陳忠,以前經(jīng)常湊一點錢,偷偷在一起喝酒,現(xiàn)在年紀(jì)漸漸大了,在一起飲酒的日子反而少了。
可能是大家境況不好,年紀(jì)雖小,卻早早就失了少年情懷的原故吧。
開了酒,不顧酒劣,劉巖先大大喝了一口,然后轉(zhuǎn)給戴君,戴君飲了大半,才又把剩下的遞給戴牛,戴牛也是一飲而盡。
三人雖然不發(fā)一語,但彼此知心,轉(zhuǎn)遞酒囊的時候,陋室里也滿是濃濃的兄弟之情。
“石頭,”戴君喝了酒,臉上浮現(xiàn)起一縷潮紅,他看著劉巖,沉聲道:“富康里你呆不下去了,早點走吧,馬邑城也不保險,不如躲到郡府去,在那里任尚他們還不敢胡來?!?p> 說話間,戴牛又去熬好了藥,小心翼翼的端到榻前來。
“大哥,我來幫你看看腿傷?!?p> 劉巖沒有回戴君的話,而是掀開蓋在戴君腿上的破被子,觀察起戴君的傷勢。
“這條腿怕是殘了……”戴君臉上神情凄然,顯然是對自己的傷腿不抱希望了。
他的腿傷確實嚴(yán)重,應(yīng)該是被人縱馬踩斷,然后正骨方式不對,現(xiàn)在傷處又青又紫,是開始膿腫的跡象。
劉巖也不打話,雙手按在戴君腿傷處,沉聲道:“忍著些!”
說罷,雙手用力一推一按!
“啊……”
戴君長聲嘶吼,雙眼一翻,已經(jīng)疼暈了過去。
“石頭,你干什么!”
戴牛剛趕過來,見狀放下藥碗,怒吼一聲,接著便出拳向著劉巖的面門打來。
他兄弟二人都是身高過八尺的長大漢子,自小打獵騎射無所不為,身上筋肉盤結(jié),這一拳打來,虎虎生風(fēng),顯是力道不小。
劉巖已經(jīng)成功正骨,見戴牛這一拳過來,迅速一讓,再一伸手,重重拿在戴牛的肘關(guān)節(jié)處。
這一下如同鐵鉗鉗在戴牛身上,饒是戴牛皮糙肉厚,但關(guān)節(jié)劇痛,他扭來扭去,根本掙不脫身來。
見他還在掙扎,劉巖微微一笑,又用力在戴牛腰間一處一頂,戴牛只覺渾身又酸又麻,滾翻在地,一時卻掙不起來。
當(dāng)時的醫(yī)學(xué)和武學(xué),對人體關(guān)節(jié)了解甚少,哪里如后世的八極拳,剛猛之余,對人體關(guān)節(jié)的了解和控制也是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傷我大哥,我同你拼了。”
戴牛雖然驚詫于劉巖的本領(lǐng),不過兄弟連心,還是掙扎著要爬起來。
“老二,莫鬧了,石頭把我的腿傷治好了?!?p> 戴君已經(jīng)醒了過來,滿臉的豆粒大的汗珠子,不過看神情已經(jīng)舒服的多了。
他腿上是還有些炎癥,但骨頭已經(jīng)正好,大患一去,那種舒適的感覺叫他有死里逃生之感。
劉巖見戴君好了,也很高興,他向著一臉迷惑的戴牛道:“這十天,要天天用淡鹽水洗傷處,再找一些消炎去火的草藥。眼前這個藥就合適,十天之后去了炎癥,就沒有大礙了?!?p> 憑他的表現(xiàn),眼前這兄弟二人已經(jīng)敬畏如神,聽著他說,兩兄弟都是忙不迭的答應(yīng)下來。
當(dāng)時的醫(yī)士很少,百姓有疾病都多半是聽天由命。
要不然就是喝符水,這玩意就是心理療法,疾病有的不能自愈,但多半是能自愈的,所以民間各種符水和教派流行,實在也是百姓沒有辦法的選擇。
太平道就是以符水治病坐大,是當(dāng)時最顯著的例子了。
“我現(xiàn)在明白了,為什么王校一伙不是你的對手?!?p> 看到自家大哥沒事,戴牛回過神來,齜牙咧嘴的揉著自己的關(guān)節(jié),上下打量了劉巖半天,才搖著頭道:“以前沒看出來,石頭你居然有這么大的本事?!?p> “以往是我太懦弱無用了,什么事都不敢上前。”
劉巖微微一笑,不愿多說。
解釋起來太費勁了,不如神秘一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