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咔嚓。
安樂始終覺得相機是種神奇的東西,那個小小的快門分明是在不斷地發(fā)出砍頭時獨特的聲響,卻還能伴著這樣的響聲,把一張張絕佳的照片瞬間收錄到這個黑黑的小匣子里。
當然,那些絕佳的照片能夠出現(xiàn)的主要原因并不完全在于那個不斷發(fā)出“咔嚓”聲的相機,更多的是在于相機鏡頭前的最佳模特——左丘晨。
為了補足安樂三人之前遺漏下的攝影作業(yè),左丘晨不停地變換著姿勢。他時而舉目遠望,時而低頭苦思,時而一展笑靨,時而又皺眉蹙額……不論是怎樣的造型、怎樣的表情,看起來都是那么的令人賞心悅目。
安樂透過取景器貪婪地捕捉他每一個帥氣的瞬間,一時間看得她氣血上涌,頭昏腦脹。她覺得有股暖流在她鼻腔里翻涌,再不遏制一下,待會兒鼻血估計得從耳朵里噴出來了,搞不好鼻血沖破天靈蓋都有可能。她腦海里不由浮現(xiàn)出這樣的句子:“本日頭條新聞,花癡少女因看花樣美男太久而七竅流血,暴斃身亡?!彼λδX袋,盡量讓自己不要有這種消極的、詭異的心理暗示,然后把相機塞給旁邊的婷婷,“交給你了?!彼孀”亲?,“我要休息一下,要不然會死的……”
“對著美男拍照片也能把你怕死?”婷婷打了個哈欠,顯然沒有理解出安樂剛才捂著鼻子的意思何在,只覺得她著實彪悍,于是大聲贊嘆,“樂樂你真的是越來越牛了……”
“少廢話,拍你的?!卑矘吠俗笄鸪恳谎?,鼻腔里鼻血翻涌的感覺又上來了,她一陣頭暈,只感到捂著鼻子的手掌里有些濕濕的,挪開手一看,上面盡是血,“我的娘啊,還真噴鼻血了???”她慌忙地到處找紙巾來處理現(xiàn)場,可是翻遍了包包,非但沒有找到紙巾,鼻血還流得更猛了。
一直坐在一邊偷懶的小瑛子百閑之中朝安樂瞥了一眼,正好瞧見她臉上紅作一團,鼻血正如滔滔江水般奔涌,連滾帶爬地奔到她身邊,大聲驚叫:“完蛋了,愛妃大出血了!叫御醫(yī)……啊呸!叫救護車!救護車??!”
“救護你妹!”安樂罵道,“找點紙就可以了……”
“哦哦,紙……紙……”小瑛子連連點頭,然后從包包里取出一大團白白的東西遞給了安樂。
安樂看罷,就差沒有直接倒地身亡了:“我要紙巾……紙巾!你給我你背單詞用的硬卡紙做什么!”小瑛子隨即又掏了些東西出來,卻只教安樂更加崩潰,“豬頭啊你……也不要拿便簽紙給我……草稿紙也不要!你、你不用再掏了,鬼知道你等下會不會從包包里掏出砂紙來……”
“……”
在草坪中間倚著樹的左丘晨遠遠看見幾個人亂成一團,心里一緊,也懶得管什么模特的任務了,沖到她們旁邊,撥開小瑛子和婷婷,扳住安樂的肩膀觀察情況,看著她鼻血狂流的模樣,一時沒忍住,笑了出來。
“靠,你真的很沒人性啊,我都這樣了你還笑!”安樂瞪著他,心中油然而生一種想把所有鼻血蹭到他衣服上的沖動。
左丘晨掏出紙巾遞給她,笑道:“我只是覺得你這樣很有喜感?!?p> 的確,剛才她又是捂鼻子,又是揉鼻子,又被幫倒忙的小瑛子一陣亂搖晃,那兩條本該垂直向下的兩條鼻血在她臉上練起了書法,左一撇,右一捺,一個八字胡就這樣誕生了,那樣的筆畫乍一看,還挺有“顏筋柳骨”的味道。
安樂用紙巾擦了擦鼻血,哀怨地說:“你以為我想有喜感啊?像我這種人,沒了美感,當然只能多長點喜感了……”
“別貧嘴啦,樂樂!”婷婷湊過來看著安樂那已經(jīng)浸濕紙巾的鼻血,“要不要去下醫(yī)院啊,你的鼻血都要流成河了!”
“鼻血什么的,流流更健康,哼!”隨著安樂這么一哼,又噴了不少鼻血出來。
“就算你再不喜歡醫(yī)院,也還是去看看吧?!弊笄鸪空f,“天氣濕度挺大的,這種天氣你還飆鼻血,這可不是什么正常的情況?!?p> 安樂別過頭,還是無動于衷。
左丘晨嘆了口氣,從口袋里掏出一個一元硬幣,“這樣吧,我也不逼你,要不我們賭一把……”他說,“我們拋硬幣,如果是字朝上,你就乖乖去醫(yī)院檢查看看,如果是花朝上,我們就隨便你,如何?”
安樂掃了他一眼:“賭就賭,來??!我的人品超好的!”
“……”
五秒鐘之后,拋硬幣的結(jié)果說明安樂對她自己人品的預測明顯過高了,朝上的“字”無情地嘲笑著她。
“呃……三局兩勝!再來一次!”安樂耍賴。
同樣是五秒鐘之后,她的耍賴終以失敗告終,她正要繼續(xù)說“五局三勝”,不過小瑛子和婷婷完全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直接按住了她把她扭送到了校醫(yī)院。
冤家路窄是個好詞。
剛到校醫(yī)院,她們就碰上了去年幫安樂處理鼻子上傷口的那位醫(yī)生大媽。她用一種“我不會是穿越回去了吧,怎么又是你”的表情盯了安樂十幾秒,繼而笑了,“小姑娘唉,你怎么總是跟自己的鼻子過不去?又弄傷了不是?”她瞇著眼睛看了看左丘晨,嘴上不住地表揚他,“你的小男朋友還是這么貼心,每次都陪你一起來?!?p> 安樂狂翻白眼,不想多做解釋,擺著一張死魚臉默默地配合醫(yī)生大媽的檢查。
檢查結(jié)果一切正常,無非也就是沒有休息好、肺氣較熱之類的。聽完了醫(yī)生大媽關于“不要太焦躁、控制情緒、多喝水”之類的一陣嘮叨,安樂例行公事地擰著一大包藥從醫(yī)院撤離。
一路上安樂連發(fā)慨嘆,“天啊……枉我一世淡定,居然被說成‘太焦躁’?哼,果然是幫庸醫(yī)……”她惡狠狠地瞅著左丘晨,咬牙切齒道,“我居然會被你們拖到這種充斥著庸醫(yī)的醫(yī)院來……我一定是秀逗了……徹底秀逗了……”
左丘晨從她手中幫她拿過那一大包藥,淺笑道:“果然,你就是典型的倔驢,不嘗嘗血的教訓就不知道好好看醫(yī)生的必要性?!?p> “你才是驢!”安樂吼回去。
“又叫喚?”左丘晨輕拍了一下她的腦袋,“醫(yī)生不是說要你消停一下么,忌狂躁,懂不懂?”
“哼?!卑矘窔獾萌鶐妥庸墓牡?,憤憤地把紙巾卷成卷兒塞進還在微微滲血的鼻子里。
小瑛子抬頭看著“配合默契”的二人,嘿嘿地笑著,她對左丘晨說:“話說回來啊,左丘帥哥,朕總覺得愛妃流鼻血是你害的??!”
“怎么說?”左丘晨問。
“很簡單啊……就是愛妃抵抗不住美男在自己面前一展風姿的樣子啦!”小瑛子用肘子拱了拱安樂,“就是因為左丘帥哥剛才在鏡頭前的那些POSE太妖嬈了,愛妃你才會飆鼻血的吧?”
“開什么國際玩笑!”安樂差點跳起來,“我可是閱男無數(shù),我的抵抗力怎么可能會差!”
哈欠連連的婷婷搖搖頭,說:“樂樂啊,你需要更正一個概念,‘閱男無數(shù)’并不能代表‘閱美男無數(shù)’,說真的,你之前的那么些相親對象實在沒法兒和‘男人’搭上邊……”
小瑛子點點頭說:“對,比如之前某個常年翻著蘭花指的家伙。”
婷婷接著說:“比如某個走起路來屁股比女人扭得還厲害的家伙?!?p> 小瑛子又配合道:“再比如某個頭發(fā)比你還長的家伙?!?p> 婷婷繼續(xù)道:“再再比如某個稱自己‘倫家’的家伙……”
“說得好!Give/me/five!”小瑛子和婷婷擊了個掌。
“好你妹!”安樂瞪著她們,有點后悔當初和她們分享相親經(jīng)歷了,“告訴你們,不管怎樣,我都不會被男人的皮相所誘惑,就算再來十七八個美男,我也會以萬年淡定帝的形象示人!”
小瑛子搖搖頭:“十七八個美男倒不太可能,不過……還有一個美男,他是鐵定會來的?!?p> “嗯?”
婷婷解釋道:“有了左丘帥哥之后,人物攝影的任務完成起來就很容易了,不過要想完成拍攝原創(chuàng)故事短片的話,肯定是得再拉個男人來撐場面的!”
“你們說的是誰?”安樂越聽越覺得她的后腦勺涼涼的。
小瑛子和婷婷對視了一眼,然后一齊說:“許子午??!”
“噗……”
安樂覺得她的鼻血要飆得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