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麗姝和明麗珊過來時,一人手里拿著幾張紅紙。
“四哥,有任務(wù)。趕緊,立等著呢,不然,年也過不成的。”
“這都什么時候了?寫了也不知干不干得了?!奔依锏膶β?lián)是在楚家時順便一起寫了,今兒一大早上就貼好了。
“誰叫你回來晚了呢,每年都是你寫,也就沒想著買,哪曉得你今年回來得這樣晚,偏偏昨天也沒記起來,今天早上要貼對聯(lián)時,才想起來還沒寫?!泵鼷愭f著就去清理茶幾,想想,又問:“這里矮了吧,要不還是去外面大桌子上寫?”
明麗英就說:“那肯定得去外面寫,這里哪里有地方?!?p> “墨水和筆呢,買了沒?”明肆說著看了看,這里也不方便,就要出去。
楚天歌看出他是要個地方裁紙,就起身收拾茶幾,一邊說:“外面風(fēng)又大,多冷,就在這里裁,等會兒出去好直接就寫?!?p> 聽得說,明麗英和明麗雅也都起身幫忙,更不用說明麗珊和明麗姝了。
“你們這真是,這要是他不回來呢,你們還不貼對聯(lián)了?”明麗娜嘆了一句,見屋里擁擠,搖著頭出去了。
有明麗珊這個能人,楚天歌樂得清閑。明肆坐在她旁邊疊簡易的米字格,就問他:“你記得住么?那天找的時候,我存了好些,要不要打開你再看一看。”
“不記得了。”其實明肆還記得一些,不過楚天歌體貼,他自然不會拒絕。
“我們家里又沒誰寫大字,哪里有那些東西?”明麗珊也有些著急起來,又說:“往年用的呢?就沒有了?”又說:“要不我去問問,看他們哪家有用剩下的?”
明肆也是順口一問,問了才想起楚天歌是帶了這兩樣?xùn)|西回來的。
“不用,我想起來了,家里還有?!?p> 后來開始下雪,還夾著有雨,都怕下大了,不等字跡干透,就趕趕忙忙地拿回去貼了。
等外面響起三三兩兩的鞭炮聲,他們兩家先后都過來請了一回明父等人過去吃年飯,因為三家都是定的下午,時間上也相差無幾,這邀請雖有禮數(shù)的緣故,也因此顯得有幾分虛偽。
自然是拒絕了。
等送了明麗鵬出去,明家這邊也預(yù)備了供品,敬了菩薩,又放了鞭,才把供品又端回廚房,不多會兒,菜就陸陸續(xù)續(xù)又端上來。各家都是關(guān)了門慢慢吃年飯,一邊總結(jié)一下舊的一年。
明家吃年飯那會兒,風(fēng)已經(jīng)停了,外面漫天的大雪,鵝毛般一片連著一片落下來,屋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連近在門前的一排蒼翠的松柏也看不清。
家里好幾年沒下過這樣大的雪了。
瑞雪兆豐年,也不知明年是否真是一個豐年。
明父明母自是坐上首,楚天歌因為是嬌客,所以和明肆兩人坐下首,明麗英和明麗雅坐兩邊。
吃了飯,已經(jīng)是五點多了,因為下著雪,外面竟然還十分明亮,但是屋里還是有些暗。
七點鐘時,忽然停了電。在家里,也能聽見外面鬧哄哄的。
明父就說:“你包個紅包,去琴琴家拜個年?!?p> “行,那我出去一會兒?!泵魉脸弥旌趧e人看不見捏了一下楚天歌的手,方才起身出去。
幾乎年年都有這樣的戲碼,遇著過年、或者誰家辦大事,尤其是結(jié)婚這樣的喜事,故意斷電是時常有的事,其實就是想占點便宜,要幾個錢。
幾個人都守著沒出去,好在電暖氣的熱氣一會兒散不了,還算暖和。說了大概半個小時的閑話,明肆還沒回來,電就來了。
楚天歌趕著去洗了個澡,接下來三天可就沒這個待遇了。明麗英和明麗雅就也要洗,明母在那里算了半天,要用多少度電,花了多少錢,也沒人理。
晚上還有人過來打針,也是看好了時間,過了八點過來的,明父就能閑著看看晚會,明麗娜自然過來了,楚一鳴也被她帶過來了。
明麗娜其實真的很不會做人,今天這樣的時候,就算是天氣好,也不應(yīng)該把楚一鳴帶過來,何況還下著這樣大的雪。
明父明母膝下只有這一個外孫,又是從小在跟前養(yǎng)大的,即使知道女兒不對,也都不說什么,只有高興的。
打針的是個上了年紀的爹爹,最喜歡逗小孩子,見了楚一鳴就拉到跟前,用腿夾著他。
“今天得了壓歲錢沒?”楚一鳴點了頭,又問:“哪個給的?”楚一鳴一一說了,又問:“得了多少?”楚一鳴就不肯說了。
楚天歌晾了衣服進來,那爹爹正好轉(zhuǎn)了話題,在問明父。
“什么時候抱孫?。俊?p> 楚天歌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大囧,恨不得立馬轉(zhuǎn)過身裝作沒來過。
明父笑了笑,說:“這婚都沒結(jié),哪里來的孫?”
“肆,準備什么時候請我們喝喜酒撒?”老年人好像都喜歡問這個話,到了結(jié)婚年紀的男孩子,恐怕每年都要被每個認識的老年人問一遍這個問題。
這是他們表達對于孩子成年歡喜的一種方式。
“快了?!泵魉琳惺忠旄璧剿磉呑?,楚天歌其實真不想過去,可是看了看位置,老爹爹坐在最外面,接著是明父,再是明母,然后是明肆,到明肆這里,沙發(fā)轉(zhuǎn)了彎,空了一個位置,接著就是明麗雅和明麗英擠著坐著,窗戶底下的小沙發(fā)雖然空著,但是她不好意思去坐,所以只好走過去挨著他坐下。
“快了是什么時候?”
明父就說:“您急什么,少不了您的酒。他們還沒畢業(yè)呢,說這個還早得點。”
被明父嗆了兩句,也不見怪,反而笑呵呵的,又說起村里誰家的孩子有出息,哪家的孩子不爭氣,總結(jié)來總結(jié)去,最后就是明父有福氣,養(yǎng)了個好兒子。
“明年畢業(yè)吧?找好了單位沒?”
“還沒找,準備繼續(xù)讀?!泵魉翛]敢說出國的事,他還真怕這老頭當場罵他個狗血淋頭。
“還要讀?讀了十幾年還要讀?你這跟從前考秀才一樣了呢。”雖是責(zé)怪,又一直笑著,又說:“你是個有本事的,這一輩里,就看你了。”
明肆笑了笑,沒說話。
“讀多少年才是那個院士?”老人家估計也就知道一個院士,還是看新聞聯(lián)播知道的。
明肆好笑,說:“院士是讀不出來的,那個是評的。”
“哦,那你什么也評一個回來。”
明肆是哭笑不得,這回干脆不敢說了,怕又問出什么不好回的話來。
明父見爹爹還在那里自得其樂,念叨著科學(xué)家怎么怎么的,也是好笑。
“他哪里有那個才?”
老爹爹就臉一板,說:“自己的兒子,你也莫太謙虛了?!?p> 明麗雅連忙就拿東西引著他吃,好容易岔開了話題。
除明麗珊姐弟兩個和明麗姝姊妹三個來坐了一會兒,隔壁左右和左近的幾家有小孩的也過來走了一趟,裝了滿口袋的吃的就跑了。
雖然下著大雪,從早上十點后,村里的鞭炮聲就沒斷過。晚上雪下大了,那些孩子反而更加興奮。
楚一鳴被一家大人押著,過了十點就送回去塞進了被窩。楚天歌幾個接著也各自回了房,明父明母和明肆還守到,楚天歌睡了一會兒,零點時又被鞭炮聲吵醒,躲在被窩里打了幾個電話,又發(fā)了一大堆的短信,當然,也收了一大堆的短信,沒來得及看,就被下一個短信淹沒了。
隔天大年初一,村里各家各戶互相拜年。早上楚天歌得了四個紅包,除去明父明母的一個,明麗英和明麗雅各一個,連明肆也給了一個。
“我是該給紅包的人了,又還拿紅包。”楚天歌接了紅包又好笑,又很欣喜,覺得自己似乎真的回到了小時候。
吃了早點,明母就叫明肆帶著楚天歌去他叔叔家里拜年,又得了兩個。
“偷偷地跟我們說,得了多少?”明麗珊和明麗姝都笑話她。
楚天歌才懶得理她們兩個呢,把紅包往口袋一塞,說:“你們以后得了我們再說,不然,我多不劃算?!?p> 兩人約著她再去走別家,楚天歌沒去。她現(xiàn)在和明肆還沒結(jié)婚,她們兩家是因為是明肆嫡親的叔叔,才不得不過來一趟,別人家里就沒這個必要。
上午,楚天烈和楚天云兩個也回來了,在二媽那邊吃了中飯,就借了楚一鳴的光過來看楚天歌。
“姐,怎么樣?”楚天云趴在楚天歌的肩上,悄悄地咬耳朵。
和明麗娜的齷蹉,楚天歌自然不會和楚天云說,何況,這也不是能說那些事的地方。瞪了她一眼,說:“能有什么事?”
“也是,明肆要是敢給你委屈受,你就甩掉他,以后找個更好的?!边@話聽著怎么那么熟?楚天歌想了會兒,就想起是那天她和于蓮華說的,再一想,才想起那天她也在廚房,竟然還記得。
“云云又說我壞話吧?”明肆一看楚天云的眼睛往他那邊瞟,笑得賊兮兮的,心里一陣不安,總覺得不是什么好話。
“哪里會?”楚天云眨著一雙大眼睛,很無辜地看向他,又把一雙白白嫩嫩的手伸到他面前,“我給你拜年,有沒有紅包?”
這次和楚天云相處了幾天,才發(fā)現(xiàn),楚天云和楚天歌幾乎沒有相同的地方,同一對父母養(yǎng)的孩子,竟然如此天差地別,他一直都覺得很奇怪。
楚天歌內(nèi)向少語,柔柔弱弱的,見誰都是一臉的笑;楚天烈有些冷漠,實則話多;楚天云卻像個活寶,到了哪里,哪里一片歡聲笑語。不過,只有仔細看了,就知道這三個其實骨子里都是以家人為主的人,對別人笑得再燦爛,也帶著疏離。才會覺得,這幾個人真是一個媽生的。
“當然有?!泵魉翢o奈地笑著拿了兩個紅包出來,放了一個在她手上,轉(zhuǎn)身就把另一個給楚天烈。
楚一鳴粘楚天烈比明肆更盛,自過來,除最開始喊了明肆一聲,就沒離開過楚天烈一步。
見明肆給楚天烈紅包,他就拉著楚天烈嬉皮笑臉地說:“你還沒給我紅包呢?!闭f著,就去搶他手里的紅包。
楚天烈舉著讓他夠不著,笑著說:“等我掙了錢再給你?!?p> “那不是要等四年?你這不是有唄?!彼夤托χ浅馑?。
楚一鳴也不聽,仍舊纏著楚天烈。楚天烈本就是逗著他玩,鬧了會兒,就把紅包給了他。
明父連忙過來把紅包拿過來仍舊給楚天烈,說:“莫信他的,都寵得沒邊了,你還沒掙錢,要給壓歲錢,等以后你掙了錢再說,這些你留著做生活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