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所有人都哭了,那種情感不受控制的溢出,當(dāng)看到神佛顯靈之后,所有的人全都五體投地,連那南國君主都不例外,只見那君主起身跪在了地上,他雖沒有流淚,但也十分虔誠的對天上那巨型觀音景象叩拜。
在這種絕世情景下,在這種狂熱的氣氛中,似乎沒有人不激動,這是對信仰的敬畏,當(dāng)有一天,你所信仰之物徹底的站在你面前的時候,沒有人會止住淚水和由衷的贊美,就連劉伯倫當(dāng)時一顆心也不住狂跳,他本不信這些神佛仙靈之事,但當(dāng)時空中出現(xiàn)的這幅景象著實震撼,外加上寺廟中的梵音,還有法壇上游方大師誦經(jīng)聲聲入耳直敲心門。
雖然他先前也聽說過二十年前云龍寺法會天上也有觀音仙靈之事,但那畢竟只是道聽途說,哪有今日親眼得見來的震撼?
就在那一剎那間,劉伯倫的心中也浮現(xiàn)出了敬畏之情,特別他見那觀音法相莊嚴(yán)無比,當(dāng)真極樂大士,在這觀音相下,劉伯倫一瞬間覺得自己無比渺小,以至于有些自慚形穢,緊接著雙膝漸軟,眼看著就要拜下去。
然而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大腿傳來一陣劇痛,這才激靈靈打了個冷顫,低頭望去,卻見正坐在身前的行顛師傅用手掐他,行顛道長并沒有回頭,他只是平靜而輕聲的說道:“傻徒弟,如果這等場面就被嚇跪,對外又怎能說是我斗米觀行顛的弟子?”
劉伯倫好奇的看了看行顛師傅,發(fā)現(xiàn)他還是一副喪殯臉,此時目不轉(zhuǎn)睛氣定神閑。劉伯倫心中頓生敬佩。
要知道這行顛師傅平時邋里邋遢不拘小節(jié),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根本就不想師傅,倒更像是一位不著調(diào)的老大哥。
可哪知道這行顛師傅果真深藏不露,他只是性格隨和,且怕麻煩,但一身本領(lǐng)確實一等一的高,要不然的話行云掌門也不會讓他帶著幾人下山赴會。因為行云掌門了解這行顛道長的性子,雖然他是一閑云野鶴做什么事都怕麻煩,但他卻不是一個遇事推脫之人,這行顛道長游戲人間卻心藏正義,特別是為斗米觀之事,只要是應(yīng)承下來的事情,便一定會辦的干凈利落。
別看他嗜酒如命,平時能不認(rèn)真就不認(rèn)真,可一旦認(rèn)真卻比所有人都清醒,他就是這么個人。
后來劉伯倫倒是繼承了他的衣缽和性子,不過那是后話,咱們照例放到以后再說。
書歸正傳,講的是劉伯倫恢復(fù)了神智,心中不由后怕:我這是怎么了?怎么剛才又想哭又想拜呢?
他實在覺得想不通,便小聲的問道:“師傅老爺子,這是怎么回事?”
“哼。”行顛師傅低聲說道:“幻由心生,不過是高等一些的把戲罷了?!?p> 把戲?劉伯倫心中驚道:莫非這是幻覺?那天上的東西全是幻象么?那也太真點了吧?!
而就在他發(fā)愣的空擋,只見那行顛師傅又說道:“嘿,想不到末法時代還沒來,一些敗類家伙就按捺不住想自毀前程了,真是可笑。我說你小子,平時看著鬼點子挺多的啊,怎么現(xiàn)在還不如寒山了呢?”
寒山?劉伯倫聽完他這話后下意識的轉(zhuǎn)頭望去,只見李寒山雙臂交叉胸前而立,站如松迎風(fēng)而不動,型如圣賢人之入定,目似暝意暇甚,一張嘴半張著,嘴角流涎好似羹碗邊緣漏汁淌湯。
媽的他又睡著了。
劉伯倫真此刻真服了他,縱然周圍念經(jīng)之聲直敲耳鼓,梵樂之曲震驚人心,但李寒山居然還能睡的這么香,果然神人也!
于是,劉伯倫便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你把他扔茅坑里估計他都能睡的直吧唧嘴,我可沒他那本事啊老爺子?!?p> 而行顛師傅則微微一笑,然后小聲說道:“沒那本事就別看,再堅持半個時辰就差不多了?!?p> 這倒提醒了劉伯倫,所以他不敢在抬頭觀瞧那顯圣觀音巨型景象,而他又聽不懂那游方大師念的經(jīng)書,于是便四下張望著。
在游方大師開壇講經(jīng)的時候,除了一些腿腳不好的以及他們?nèi)酥?,大多全都跪了下來朝拜天空圣像,連南國皇帝也是如此,還有那拿圖候,也就是李紙鳶,只見她緊閉雙目淚流滿面,雙手合十似乎正在祈禱著什么。
劉伯倫又朝別的地方望去,在這道場之中他看見了那法嚴(yán)等幾個和尚站成一排在那高壇之前,這幾個人的形象有高有矮有胖有瘦,站在一起倒挺有趣,劉伯倫曾經(jīng)見過的那法嚴(yán)是他們六個里面長得比較平均的,剩下那幾個就比不上了。
特別是法嚴(yán)旁邊的那個胖和尚,也就是前文書提過的‘法肅’,這和尚渾身肥肉挺著個大肚子,滿面笑容大腦袋锃亮,看上去就有意思。而這和尚劉伯倫也見過,自己昨晚正是同他打聽世生的下落。
好在昨夜天黑,劉伯倫又是穿著軍服,滿臉的塵土,所以這和尚現(xiàn)在也沒認(rèn)出他來。
真想不到這和尚腳力夠快的,劉伯倫心里想著,昨夜他走的比自己晚,今天居然還能到場,有點意思。想到了此處,劉伯倫便下意識的多看了那和尚兩眼,說來也巧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看見那胖和尚眉頭一皺,似乎嘴角的笑容都勉強了起來。
而他身旁的法嚴(yán)嘴巴動了動,似乎說了些什么。
劉伯倫眼尖,以前闖蕩江湖的時候?qū)W了些粗淺的唇語,他們當(dāng)時離的又不算太遠(yuǎn),所以劉伯倫勉強能看出他們說的是什么。
那法嚴(yán)說的是:“師弟,是不是肚子又疼了?”
那法肅輕微點了點頭,說的是:“老毛病了,怕是吃的東西多了?!?p> “不礙事?”法嚴(yán)說。
法肅點了點頭:“不礙事?!?p> 這倆和尚真沒禮貌。劉伯倫心里想著:他們師祖都一把歲數(shù)在臺上講經(jīng)呢,這倆禿驢竟然在底下聊上了,你說你倆要聊的是什么重要事也行啊,居然和鄰居婦女一樣聊起身體來了。
哎,真是無趣。
于是劉伯倫便不再看這幾個和尚,過了一陣后,只見臺上的游方大師一部經(jīng)書快要講完,要說這老和尚確實厲害,《妙法蓮華經(jīng)》從頭至尾念下來,語氣始終不變,單單這份‘氣’的消耗就已經(jīng)沒幾個人能做到了,更何況他念完之后面不紅氣不喘,只見他念完最后一個字后,雙手再次合適對天施了一禮,但見那天空中的巨型觀音相居然動了,他的雙手慢慢的結(jié)了幾個手印,面露微笑似乎是對著游方大師的回答。
然而整座南都在那一刻全都沸騰了,百姓們高呼‘阿彌陀佛’,那空中的巨型觀音就在這歡呼中漸漸消散,到最后融入五彩祥云,云中塔也隨之散去,只剩那云彩慢慢翻騰。
那一日,所有到場的人都見識到了什么才叫‘奇跡’,此時此刻,他們?nèi)紝χ讫垖殑x五體投地,也難怪,見到這種奇跡,即便是不信佛的,也信了。
而那游方大師念完經(jīng)后,便飄然而下,誰也沒理直接回了殿內(nèi),就在這時,只見高壇前六僧其中一位躍上了高壇,這和尚名為‘法凈’,身形略矮,但聲音卻大的出奇,只見他對著道場內(nèi)貴客施了一禮后,宣布云龍法會正式開始。
原來那游方大師雖然佛法高深,那畢竟年紀(jì)大了,外加上他乃活佛,不便許久面眾,接下來的幾天里,法會都會由這六位主持。
隨后,各種法會的儀式接連而上,南國皇帝燒了頭香,求得了經(jīng)咒真言,將這彩布掛在山門門頂,也算是與民同福。
這法會一直忙到了中午,等君主走了之后,百姓們這才蜂擁而至,清晨的震撼令他們更加死心塌地供養(yǎng)我佛,而下午還有道場,中午的時候寺廟要齋請在場的貴賓,行顛師傅自然是首位,他起身的時候給劉伯倫使了個眼色,劉伯倫會意,晃醒了還在夢周公的李寒山,讓他陪師傅先走,之后自己轉(zhuǎn)身涌入了人群。
他剛才一直在留意,發(fā)現(xiàn)那‘薩公子’雖然跟著皇上來的,但皇上走的時候他卻沒有走,而是往偏殿的方向去了。
于是劉伯倫忙追了上去,今天廟里的人實在太多,可以說是舉步維艱,劉伯倫好不容易才從人群中擠了過去,等到了那地藏殿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那‘薩公子’此時正跪在殿中,對那菩薩誠心膜拜。
而劉伯倫也顧不上許多了,只見他一步上前,拍了拍那‘薩公子’,開口便問:“你小子回來了,我兄弟呢?”
李紙鳶愣了一下,抬頭觀瞧,依稀認(rèn)出了這人的來歷,而就在這時他的隨從上前想要動手,卻被紙鳶攔下,只見紙鳶說道:“是你,世生大哥還沒有回來么?”
“你還不知道?”劉伯倫咬著牙說道:“那個小葵子跟我一起回來的,他沒告訴你?”
紙鳶搖頭,說自己并沒有看見小葵子,原來昨夜她一夜未睡,今早進(jìn)宮時剛好和回城的小葵子錯開,所以并不知道此事。
不過她聽說世生居然還沒回來,驚訝間也十分焦急,只見她擔(dān)心的問道:“我沒看見小葵子,不過我回來的時候世生大哥還在山上,是他救了我…………怎么,他現(xiàn)在還沒回來?他能去哪兒?”
“你問我,我上哪知道去??!”劉伯倫氣的一跺腳,世生啊世生,你到底在哪兒呢?
世生當(dāng)然在那法肅的肚子‘腹內(nèi)灶’里了。
劉伯倫哪里知道,他在外面尋世生尋的焦頭爛額,而此時此刻,被吞進(jìn)法肅肚子里的世生才剛剛醒來。
(兩更完畢,這兩章挺滿意,除了錯別字以外應(yīng)該不用修改,來票啊各位~多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