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出于關(guān)心,墨臺染一邊喊道,一邊重重地跪在青石板的地面上,很重的一聲,就像骨頭斷裂的聲音,可是墨臺染卻沒有低頭看一下,只是帶著擔(dān)憂的目光看著奶奶。
“閉嘴,我只想聽到我想要聽的話,咳咳,其他的都不想聽,咳咳?!闭f完佝僂著身子走到窗前,把窗戶打開,清冷的雨點就慢慢隨風(fēng)飄瀉進(jìn)屋,滴滴答答的奏鳴曲像嗚咽一樣低沉,夜愈發(fā)暗沉。
老婆婆對著開著的窗框一聲聲的咳嗽,在寂靜的夜晚分外的清晰,連偶有停在樹枝上的額鳥兒都被驚嚇到般,撲棱棱地飛走了。
“奶奶……”墨臺染看著不斷咳嗽的蹣跚背影,不禁抽泣起來。唯一的親人趕他離開,為了他著想,為了這個家著想,可是年邁的奶奶已經(jīng)久病了,怎能忍心拋下奶奶不顧?
老婆婆恍若未聞,終于停頓了咳嗽。雨突兀的停了,月亮慢慢從烏云后跑出來,老婆婆看著萬變的天氣,不由嘆了口氣。
月光如水般傾瀉下來,透過窗戶,灑在那個灰衣佝僂,身形枯槁,白發(fā)如雪的背影上,明亮的月光和白色的頭發(fā)交相呼應(yīng),分外和諧,就像要隨著朦朧的月光遠(yuǎn)去一樣不可捉摸。
墨臺染看著這樣的奶奶,看著這樣蕭索的背影,身子微微一顫,不由從左眼滾下一滴諾大的眼淚,滾燙滾燙的,如赤子之心一樣珍貴,在清冷的月光照耀下,閃耀著淺淡的白色光芒。眼淚緩緩從左臉滑落,滾入黑色的衣襟里,不復(fù)再見,仿佛從未流過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墨臺染還只是個孩子啊……
墨臺染終于似是思考好了一樣,帶著咬牙切齒的不甘卻又分外堅定地說道:“奶奶,我出村。”
隨著這一句擲地有聲的話語,窗前那個一動不動的身影終于回過身來,看著跪在地上的嬌小身影,終于像是松了一口氣般,顫顫巍巍地扶起他嬌小的身軀,滿是蒼老的臉上老淚縱橫,默默有詞道:“我這也是沒辦法啊?!?p> 繼而婆孫倆坐在書桌旁說長道短了一番,天也就愈發(fā)地黑了。直到沉沉的夜幕降臨,墨臺染才回屋休息去了,而這時候的花弄影早已落入沉酣。
墨臺染回到小屋,看著已經(jīng)呆了近10年的屋子,很是不舍離開,但是那是他奶奶唯一寄予他的希望,也是唯一能夠見父親的可能,那個自己記事起就沒有印象的父親。
所以唯一能夠在他記憶里的就是他年邁又慈祥的奶奶,可是他卻要離開了,可能在奶奶的有生之年再也見不到了。而他明天早晨就要隨著一個只認(rèn)識幾個時辰的女人一起出村了。同時那個女人竟然還在不久之前調(diào)戲了他,他甘心嗎?不甘心。他愿意嗎?不愿意。他有選擇嗎?沒有選擇。
——真是無奈。人世間豈能事事敬如人意?
看著墻上父母的畫像,不由伸出手摩挲一下,心想著帶著也好卷起放在奶奶剛才給他打點好的盤纏,他不由眼角濕潤,奶奶你接下來的日子,沒有孫兒的日子,你該怎么過呢?想到這里,不由伸手摸了下脖子里的玉,奶奶剛剛送他的,讓他要用生命保護(hù)的玉,也許,踏入江湖也不是簡單的尋找父親吧……
深吸一口氣,然后挺直了腰板,開始準(zhǔn)備行李,他終究還是要離開的,不能夠讓奶奶失望。是夜,天昏地暗,天空中除了暗淡的月光外,沒有一顆星星,那么沉靜,那么悲傷,仿佛一切都點綴上了最難堪的色彩,一切都鑄就了最悲傷的情愫。
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的墨臺染躺在床上數(shù)著綿羊,心里卻思考著過去的零零總總,那些歡樂的記憶,那些和藹平易近人的村民,那些自己慢慢成長的艱難歷程。想著該怎么給奶奶再多一點的打算,以及將來的日子,不知名的未來之路。
這一切的一切,那么清晰,卻又那么模糊,朦朧之中,似乎就要睡著了,只有還剩下的一絲清醒的意識想著最后一點。
——還有桃花塢,那個家中的禁忌,終于要去接觸了。
清晨,雞鳴聲聲,風(fēng)動簾簾,當(dāng)太陽的第一縷光輝照映進(jìn)屋內(nèi)。大地才開始慢慢復(fù)蘇,似是剛剛蘇醒的孩童一般,懈怠又慵懶,迷情又醉人。無風(fēng)自起浪,有風(fēng)千層浪。不知又有怎樣的生活迎接著那些又開始面對嶄新一天人生的人們。
墨臺染早早地起床打掃好屋子,看著即將離開的屋子,小小年紀(jì)的他心里有些空蕩蕩的,仿佛離開了這個墨臺院后,自己就不再是自己了,仿佛就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了。來不及多想,墨臺染去廚房為奶奶燒了最后一頓早餐,然后端著熱騰騰的米粥到奶奶的屋子去了。
花弄影將房間整理到如昨天進(jìn)來時的樣子時,天色已經(jīng)大亮了,她照著鏡子重新挽了下已經(jīng)松散的烏發(fā),插上了那只熟悉的白玉簪,穿上稍薄的外套,系上唯一的掛飾:八顆淡金色的長生果,然后拿起行李準(zhǔn)備出門。
——又是一個晴天呢,日子真好,昨晚的雨一點也沒有影響路面呢。
剛拉開門,花弄影就看到站在門外的墨臺染,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低著頭,一聲不吭。
花弄影有瞬間的錯愕,然后笑著低頭說:“奶奶昨天和你說了吧?待會兒就和我走吧?!?p> 墨臺染竟然緊咬著嘴唇什么都不說,也不表示什么,仿佛在下定決心似的?;ㄅ坝X得怪異,昨天晚上應(yīng)該是講清楚了,那么現(xiàn)在又是什么情況?不由又繼續(xù)問道:“你到底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還沒等到他回答,只間墨臺染的身影微微一動,手從寬大的袖子直接伸出,而手中竟然緊緊握著那只初次見面時系在腰間的翠綠色笛子,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笛子直接對著她的心臟,絲毫不差,甚至能夠從笛子處透出她清晰的砰砰心跳聲,笛子的尾翼處有一把鋒利的短劍,尖利無比,透著一股冷冽的寒光。
短劍直直地對著花弄影的心臟,只要再進(jìn)一絲一毫,花弄影的心臟就會被利刃刺傷,生命垂危。
笛中劍……花弄影的心里一愣,沒想到他腰間的掛飾竟然就是武器,看著對自己動手的墨臺染,花弄影計上心來,墨臺染莫非是派來刺殺她的人?
花弄影緊緊地握住自己的手心,還好自己不是沒有準(zhǔn)備,握緊著手里的毒藥,花弄影稍微鎮(zhèn)定了些,黝黑深沉的眸子望著墨臺染,企圖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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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墨臺染為什么要動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