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淵搖搖頭，“我兒，此事非同尋常，自然不是要你表態(tài)，我們父子私下聊聊，哪有那么多忌諱？”
“是的，父親……”李云若苦笑一聲道，“但此事異常重要，實在不敢亂說。”
李如淵看了李云若一眼，“當年你的爺爺也曾經(jīng)拿這個問題問我，你知道我是怎么回答的？”
“我想不到……”李云若腦門冒汗地思考了一陣，實話實說道。
李如淵微微一笑，不再提這個話題，“林芊芊的事情你已經(jīng)知道了吧？”
提到這個話題，李云若更是一陣惱怒，不客氣道，“父親，雖然塞里斯人都講究父母之命，但這種事情應該早點告訴我，我當時嚇得差點轉身就跑……”
李如淵一陣好笑，故意道，“那么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要做你媳婦，有什么不滿意的？”
李云若臉紅過耳，吭哧了半天，道，“父親，既然無事，我先走了?！闭f完就落荒而走。
已經(jīng)是黃昏時分，大將軍林以平伯爵家——
“我就知道你會來拜訪，等你多時了啊，哈哈……”身材魁梧的林以平伯爵身著便服，在書房里接待了李云若。
“是的，舅舅，我有一些疑問想要您解答，所以連夜來了……”李云若恭敬地回答。
“有什么問題？”
“關于芊芊的事情……”李云若說了一半又住口，眼睛探詢地望著林以平。
“你的母親當年對芊芊很是喜歡，好幾次說要給你們定親，這件事情我們林家的人都記住了，所以這次你完成了加冠禮，已經(jīng)成了人，就把這事情給定了……”林以平淡淡地道。
林以平也是騎士學院科班出身的軍官，十七歲以見習騎士身份畢業(yè)，同年晉升為騎士，隨后參加了第四次阿爾扎特討伐戰(zhàn)，并在這次討伐戰(zhàn)中以斬殺阿爾扎特部落首領一舉成名，并同時解救了因貪功冒進而陷入重圍的王太子本杰明。林以平以這兩樣功績，在一天之內(nèi)兩度獲得晉升，成為少校（塞里斯又稱做果毅校尉）。
在其后，林以平更是立下赫赫戰(zhàn)功，對獸人部落的全面反擊和驅逐，受國王征召參加對米洛卡王國的討伐，對卡薩斯大公國的討伐，對南方大陸貝都人的遠征等等，這些戰(zhàn)功使他在短短十五年間就成為了塞里斯大將軍，同時受封為德斯蘭王軍元帥。
正因為如此，林以平身上帶著強烈的軍人味道和殺伐決斷的威嚴，比起一團和氣的父親，李云若更加害怕這個威風凜凜的舅舅。
但即便如此，李云若還是硬著頭皮開口道，“即便如此，這樣的大事卻在我凱旋式的時候來個突然襲擊，恐怕不太妥當吧？舅舅就不怕我拒絕？”
林以平如刀般鋒利的眼神從李云若身上刮過，讓李云若覺得臉上都有些微微發(fā)痛。
“這件事情說起來確實不近情理，但卻有些原因。不過既然你已經(jīng)成年，作為世子也應該知道一些事情了……”林以平低聲說了幾句，又道，“若兒知道我們?nèi)锼龟P于東返還是留下的爭論吧？”
又是這件事情？李云若一陣頭痛，剛要說話又被林以平打斷了。
“我不需要你的答案，事實上，你不需要回答才是最好的回答……”
聽到這里，李云若壓制不住心中的好奇，道，“舅舅不是明確支持……”
林以平猛地一揮手，打斷了李云若，似笑非笑道，“若兒，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你沒有搞清楚，我支持的是塞里斯的純正血統(tǒng)不被外人入嗣，而不是東不東返，更何況，你還是小妹的兒子……”
李云若恍然，又道，“但這個東返問題真的是那么麻煩嗎？”
林以平沉重地嘆了口氣，道，“你還小，沒有趟到這攤子混水里面來，所以不清楚。自從五十年前我塞里斯恢復元氣以來，就不斷有人提出東返的問題，如今這個矛盾越來越尖銳，每五年的大公士會議都有提到這個問題，公爵內(nèi)閣里也是吵成一片，如果再發(fā)展下去，就和東方帝國時代的牛李黨爭，新舊黨爭相似了……”
“這么嚴重？”李云若嚇了一跳。牛李黨爭和新舊黨爭李云若都是學過的，知道是東方帝國時代兩次重大的政治斗爭。斗爭的雙方以各自觀點不同而對持異議者大肆攻擊，其持續(xù)時間都超過數(shù)十年，大量的優(yōu)秀官員被放逐，大量的政務無法處理，這些事件大大地消耗了政府的精力，并導致了帝國的衰弱。
“我塞里斯自流亡軍三年的海上流亡生活就學會了同舟共濟的道理，那就是保持團結獲得的利益永遠超過互相爭斗，應該不會出現(xiàn)書上說的那種慘烈狀況吧？”李云若懷疑道。
“通過打擊對手的人身來獲得勝利是肯定不被允許的。所以兩派都在拼命地拉人，只要能讓更多的公士贊同自己的觀點，那么最終以大公士會議為勝負結果，這樣可以最大限度地減小內(nèi)耗，這是上層官員的公識?！绷忠云近c頭道。
“那么我怎么辦？”以李云若的聰明，自然想象得到，作為公爵繼承人的自己，在政治上有著多么大的利用價值。
“在這件事情上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做，才能做一個好公爵，不然你必然會失去一半人的支持……”林以平贊許道，“因此你父親與我商議，決定讓你暫時離開塞里斯。”
“去哪里？”李云若從來沒有離開過塞里斯，內(nèi)心里微微有些興奮。
“國王陛下將在明年舉行他的登基三十周年紀念大典，我們準備讓你早一些出發(fā)，去首都，還有什么問題……”
“關于芊芊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李云若從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里回過神來，不滿道。
“很簡單，我不允許再次出現(xiàn)塞里斯公爵擁有非純血的嫡子的情況，這樣太危險……”
“什么危險？”
林以平?jīng)]有回答，揮揮手，轉身進了內(nèi)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