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晨是在比蒙獸人的猛烈攻擊當中度過的。大多數(shù)比蒙在黑夜更加精神抖擻,他們睡覺的時間短到一天四小時,下午到午夜是他們活動最頻繁的時間,只要他們愿意,他們就可以在凌晨以后睡覺,然后在上午的時候醒來,這種詭異的作息時間常常讓人類疲憊不堪,不過反過來也是一樣,面對人類的作息時間,比蒙也覺得痛苦。
特別派遣旅隊的年輕人們受到了邊境軍的一定照顧,在外面戰(zhàn)斗聲音震天的時候,李云若他們還在帳篷里睡覺,但是不得不說,在因暴曬而熱氣騰騰的土地上搭建的帳篷絕對不是好的居住場所,至少李云若基本沒有能夠睡著,按照學院教官的話,這種之類他們要學習的戰(zhàn)場經(jīng)驗還多得很。
到了太陽升起的時候,特別派遣旅隊才開始集結(jié)——
“旅隊長閣下,你確定所有人都必須扼守營地,不用出戰(zhàn)了?”李云若找到了旅隊長林伯期。按照塞里斯的軍制,只有獨立的作戰(zhàn)力量的主官才能被稱做指揮官,因此當特別派遣隊獨立行軍的時候,林伯期被稱為指揮官閣下,而現(xiàn)在只能被稱為旅隊長閣下。
“是的,這是中將閣下的命令,我再重復一次,所有的部隊全部進入營地進行防御,直到騎士團到達,在這之前,不允許任何部隊走出轅門……”林伯期臉上波瀾不驚地回答道。
“我認為這個決定是錯誤的,所有的戰(zhàn)史都已經(jīng)證明,騎兵永遠是進攻力量,當他們被放置到要塞之中時,他們就離死亡不遠了?!崩钤迫粢蛔忠痪涞囟⒅植谡f。
身后的三個旗隊長以及七八個大隊長也點頭表示同意。任何一名塞里斯騎兵軍官都學習過關(guān)于騎兵運用的課程,也知道一個常識,那就是騎兵永遠是進攻力量,他的威力在于他的自由和攻擊的不確定性,只有把他放到廣闊的地帶上,才是有效的。戰(zhàn)史教程上多得是弱勢方將自己寶貴的騎兵放到要塞當中,結(jié)果導致全軍覆沒的例子。
“中將閣下確實已經(jīng)老了……”
“不錯,他在學院念書的時間已經(jīng)過去三十多年了,忘了些東西也是正常的……”
“住口,軍事條列上有允許你們誹謗上級嗎?執(zhí)行命令,李云若大隊長?!绷植谀樕F青地厲聲道,頓了頓,又對眾人道,“我已經(jīng)于今天早晨向指揮官陳中將提出了不同意見的書面報告,但在指揮官答復之前,必須嚴格執(zhí)行命令。諸位都是現(xiàn)役軍官,我相信都有軍官的覺悟和修養(yǎng),明白了嗎?”
“是?!北娙艘猜犆靼琢?,林伯期也是反對的,但指揮官不同意,只好立正行禮,轉(zhuǎn)身散了。
隨著戰(zhàn)爭的進行,到將近中午的時候,營地外的壕溝已經(jīng)逐漸被比蒙的尸體填滿,人類所有的騎兵也下馬參與防守,邊境軍的四名法師和臨時增援的八名光系祭祀型法師也累得筋疲力盡。
“上午的戰(zhàn)斗或許應該結(jié)束了……”李云若抬頭看了看天色。特別派遣隊上午一直沒有被投入戰(zhàn)斗,顯然老中將還顯得很有信心,畢竟距離援軍到達只有半天左右的時間了。
“為什么比蒙獸人會不斷地往西邊遷移呢?他們在塞里斯碰壁已經(jīng)超過一百年了,十幾萬比蒙戰(zhàn)士的鮮血還沒有讓他們醒悟嗎?比蒙至少向人類奉獻了二十萬奴隸了,這些人當中還有不少仍然生活在大陸各國的權(quán)貴們手里……”林凌突然感嘆道。
李云若聽了林凌這句話,感覺似乎抓住了什么,思考了一陣又想不出來,就先放下了,笑道,“比蒙并沒有國家形態(tài),在他們看來,前一個部落碰壁不等于自己的部落也會碰壁,又或者饑荒促使他們不斷地朝西方遷徙……”
“高層常常有這個設想,參謀本部(又名參軍府,主要責任是輔助文官出身的軍務參政了解作出戰(zhàn)略性軍事決斷)多次做出關(guān)于此事的假設,其中就有比蒙無法養(yǎng)活自己,不得不每年或者每幾年就將族人遣散一批的說法……”趙瑞點頭道。
李云若點頭同意,“據(jù)說在東方帝國時代,北方某些游牧民族就有老年以后在冬季落雪之前自動離開部落的傳統(tǒng),因為部落無法養(yǎng)活那么多人口……”
“但比蒙明顯不是讓老年人離開,他們每一個人都來自完整的部落?!绷至璨煌獾?。
“這個就不是我們現(xiàn)在可以考慮的了,或許下午就該我們出場了……”趙瑞留下一句話,轉(zhuǎn)身離開。
“快到中午了,休息去吧?!崩钤迫籼ь^瞇眼看了看太陽。大多數(shù)種族的比蒙身上有著濃密的體毛,這使得他們具有相當?shù)目购芰Γ珔s無法忍受熾熱的陽光炙烤,一般而言,中午的幾個小時都是比蒙休息的時間。
就在李云若離開轅門的時候,一個將軍制服的老人在一群校級軍官的陪同下在營地里各處指指點點。很顯然,這應該就是本軍的最高指揮官中將陳起。
這是李云若第一次見到自己的指揮官,不由得望了一眼,陳起身材相當矮小,這一直是他被人取笑的地方,花白的頭發(fā),細長的眼睛,緩慢卻堅定的語調(diào),顯示出老將的細致與嚴謹。作為塞里斯士官學院出身的將軍,陳起已經(jīng)創(chuàng)造士官學院的紀錄,打破了士官學院畢業(yè)生只能做到少將階級的不成文限制,從這一點上講,他是個優(yōu)秀的軍官。
但是,雖然三十多年的軍齡使他在老年的時候仍然身體矯健,但頭腦的僵化卻始終不可避免,太過謹慎使得他失去了作為指揮官的決斷。
“該死的,那是什么?”一陣驚慌的呼喊從一個奴隸軍士兵口中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