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售賣
聽到呂公對紙的評價如此之高,秦悠心中松了一口氣。
作為一個外來者,一個僅僅是通過書本文字與出土文物了解過這個時代的考古學員來說,他對秦朝是既熟悉又陌生的。
紙雖然造出來了,但后續(xù)的出售以及如何大批量制造,依舊是一個大問題。
首先就說如何出手吧。
一開始他的想法是到外面沛縣大街上隨便擺個攤,再把紙往攤上一丟,憑借著紙的新奇與可多用性,應該隨隨便便就能售賣出去,而且出手的速度會很快。
但這樣一來,卻違背了他的初衷。身為一個穿越者,一個男人,他自然也是有野心的。
在一個小地方賺點蠅頭小利算什么回事?他要的可是讓紙名動天下。
作為古代的四大發(fā)明之一,如果讓其屈居于一角,實在是一種罪過。
但很顯然,想要達到這種效果,讓天下的每一張案桌上都擺上一份由他制造出來的紙,以他一人之力,是完成不了的。
所以他需要一個助力,一個能幫助他的強大助力。
而德高望重,交友甚廣的呂公,恰恰就是最合適的人選,這是一開始秦悠就考慮好的。
一開始他向呂稚承諾的愿意與呂家分賬,雖然這里面有秦悠對呂家以及呂稚的感謝之情。
但什么情分也不可能讓他一下只讓出五成,說到底也是因為需要借助到呂家的力量,所以他甘愿讓出更高的利益。
接下來秦悠直言不諱,向呂公表達了有關于紙售賣方面的合作意愿。
呂公之前也是聽自己的大女兒呂雉提過這件事的,但那時他并不認為這里面有什么利益可圖,也就沒放在心上。
但現(xiàn)在……
只要稍微懂點行商之道的人,都能明白這里面究竟存在著多大的利益。
而且以呂家目前的處境……
“沒問題,賢侄,售賣方面的工作就交給老夫了?!眳喂珟缀跏呛敛华q豫就答應了下來,生怕秦悠反悔。
對于秦悠來說,或許是無所謂的一件事,但對呂家來說,卻等同于救命稻草啊。
如今的呂家不比之前在單父縣的呂家,在單父縣的時候,他們經(jīng)營著幾個鋪子,不說有多富裕,但養(yǎng)家糊口是沒問題的。
但如今遷到這沛縣來,人生地不熟的,瞬間就有些傻眼了,想謀一份能夠養(yǎng)家糊口的行當都是難上加難。
全府上下十多號人,面臨著坐吃山空的處境,急需一份商業(yè)來穩(wěn)住腳跟,為此,他已經(jīng)愁了半個月了。
而秦悠現(xiàn)在給出的這份合作,簡直是如同雪中送炭。
所以對于秦悠,呂公也是越看越順眼。
合作雖然達成了,但后續(xù)依舊有許多事情。
秦悠想了想,說道:“老伯,除此之外,我們還需要建一個大型工坊,專門用來造紙。當然,工坊我們可以在紙售賣一些出去后再建,以免到時錢兩不足?!?p> “沒問題?!?p> “還有,隨著工坊的建成我們需要招募更多壯工,造紙是一件工序復雜且耗時的事情,如果僅僅靠幾個人的話,是達不到我們需要的效率的?!?p> “這也沒問題?!眳喂c頭,見秦悠不說了,又問了一句:“賢侄可還有要說的?”
“暫時……沒有了?!鼻赜茡u了搖頭。
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本來以為以他和呂公的年齡差距在某些方面會存在意見不合,需要勸說一番才能達成一致,但沒想到呂公只字不問,直接就答應了,這搞得秦悠一時間反而不知道說什么了。
他對于呂家所謂的危機,畢竟只是從呂稚口中聽了個只言片語,無法深切的體會到。
但是身為呂家家主,站在漩渦正中心的呂公,卻是比任何都要清楚目前呂家的處境已經(jīng)是迫在眉睫了,哪里還會提什么意見,只想著盡快掙一筆錢兩好渡過眼下的難關。
呂公點頭,熱絡的說道:“如果賢侄再想到什么建議,直接跟老夫提便是?!?p> “好?!鼻赜祁h首,又道:“老伯,林里還有一大堆的紙還沒收,我先去讓人收了,再做裁剪,明天應該就可以交給您去安排售賣了。”
呂公聽到這,連連點頭,說道:“對,先去把紙收了,老夫看今日這天氣,可能有雨要下?!?p> “要下雨嗎?”
……
從呂家的正堂走出,秦悠抬頭看了眼天色,發(fā)現(xiàn)烏云密布,果然是要下雨的征兆。
“得快點了。”
秦悠快步從后院出了門,趕往荒林中的造紙工坊。
穿過森林,遠遠的就看見了三個男子正在草棚下忙活,他們?nèi)苏乔赜普心嫉膲压ぃ藭r正在進行著砸樹皮的工序。
半個月接觸下來,秦悠也知道了他們的名字。三人是三兄弟,老大叫蔡毅,老二叫蔡熬,老三叫蔡山,都是沛縣人士。
“公子,您來了。”
三人看到秦悠過來,與秦悠打起了招呼,不過依舊沒放下手中的大木錘。
秦悠點頭,然后道:“今天先到這里了,等下幫我把紙收了,然后你們就回去吧,我放你們一天假?!?p> “放假?”三人愣了一下,顯然是不知道放假是什么意思。
蔡毅問:“公子,放假是啥意思?”
秦悠解釋道:“放假的意思就是休息一天?!?p> 三人瞪大眼,差點以為聽錯了,不敢相信做幫工居然還有休息的時間。
看見他們這副模樣,秦悠笑了笑:“都愣著干嘛,趕緊把紙收了,哦,對了,工錢不會少你們的,你們且放心。”
……
臨近傍晚,醞釀了半天的雨水還是落了下來。
一下便是大雨。
湍急的雨水打在瓦片上,嘩嘩作響。
秦悠推開了木窗,抬眼望去。
天色陰沉,烏云壓頂,雖然還沒到晚上,但幾乎和黑夜沒什么區(qū)別了。
望著陰沉沉的天地,被涼風席卷中的秦悠忽然感覺到了一絲孤寂。
都說自古逢秋悲寂寥,春雨綿綿時節(jié)又何嘗不會呢。
平常忙上忙下,或者可以和呂稚呂公閑聊的時候,他還不會這么覺得。
但當下雨天來臨,秦悠聽著雨聲,忽然感覺到了孤寂,孤獨,惆悵。
仿佛整個天地間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這個世界對他而言是陌生的,他就像是一個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游魂一樣,顯得格格不入。
“我這是到點了?開始網(wǎng)抑云了?”
秦悠站在窗前,自嘲道。
這時候,隔壁忽然傳來了一聲凳子掉地的響聲,以及女子的痛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