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不夠
“稟大人,在集市上售賣此物的是兩名青壯男子?!?p> “那么是這二人所造?”
蕭何搖頭道:“不太像,看他們的裝扮應該不是創(chuàng)造此物之人,反倒是像某個家族中的護衛(wèi)?!?p> “此事是我疏忽了,當時一心想著給大人一個驚喜,倒是忘了向他們詢問造紙的是何人。”
“無妨,你派人再去詢問便是,本官要見一見造出此物之人。”
沛沛縣令說著,讓蕭何拿了一張紙放在案桌上,接著,他卷袖提筆,輕描淡寫的寫下幾個字。
他隨口問道:“蕭何,本官寫得如何?”
“大人落筆蒼勁有力,行文如流水,在下不及?!?p> 蕭何面無表情說道。
擔任主吏掾多年,他自然知道什么時候應該說什么話。
沛縣縣令瞥了他一眼,笑罵道:“你蕭何什么時候也學會阿諛奉承了?難道本官沒有自知之明,不知道自己的筆法什么水平?”
蕭何搖頭笑了笑:“在下字字屬實,上一次看大人落筆還是兩月之前,此次再看,可以看出大人的筆法進步神速,想來這兩月內一定是勤學苦練,光是這份毅力,在下就有所不及了?!?p> 他這么轉換語言一說,縣令心里頓時舒坦了許多,心道還是蕭何會說話。
他平時也沒什么愛好,唯一的喜好便是在竹簡上寫上兩個字,但讓他苦惱的是,他喜歡寫字是真的,寫得差也是真的。
那張牙舞爪的筆法,連他自己都覺得辣眼睛。
偏偏身邊又有一個筆法大家的下屬,那打擊感,沒法說。
于是,他只能勤加苦練,現在終于是見成效了,也不枉他一番辛勞了。
回到正題,縣令感嘆道:“這紙確實如你所言,用處極大,比之竹簡要好上太多。”
“你盡快找到制造此物之人,本官要見他。”
“諾!”蕭何應道,想了想,又說:“大人,您可還記得半月前來拜訪你的那位老先生?”
沛縣縣令點了點頭:“自然記得,叔平與本官是多年的至交,怎可忘記。不知你突然提起此事是何意?”
“那日老先生前來,帶了兩名護衛(wèi),下官當時留意了一下,剛才我驀然回想起來,發(fā)現今日在市集售紙的其中一攤販,正是老先生的護衛(wèi)。”
“你是說……紙是叔平制造的?”縣令愕然。
雖然呂公是他的好友,但很難想象出那么古板迂腐的老家伙,怎么會怎么能制造出紙這么新穎有趣的東西。
蕭何搖了搖頭:“恐怕造紙的另有其人?!?p>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那位造紙的先生一定和老先生存在某種聯系,甚至此時可能就居住在呂家府上。”
沉思一會,縣令的想法與蕭何大致相同,皆認定造紙的人不是呂公,而是另有其人。
不過這也就好辦了。
既然紙出在呂家,那么他直接登門拜訪便是,正好也可以去看望一下自己這位老朋友。
心里想著,沛縣縣令便讓蕭何即刻安排馬車,前往呂府。
……
沒多久,沛縣縣令與蕭何下了馬車,站在了呂府的大門口。
二人向護衛(wèi)表明來意,呂家護衛(wèi)一聽竟是沛縣縣令與主吏掾親至,都是嚇了一跳,不敢怠慢,急忙將二人請進府內。
在呂府大堂上,接到護衛(wèi)稟報說縣令與主吏掾來了,呂公放下了安排擴建造紙工坊等各項事宜,起身迎客。
“叔平兄!”遠遠的就聽見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
沒一會兒,褪去官服換上了一身黑色常服的沛縣縣令徐衛(wèi)與蕭何走了進來。
徐衛(wèi)身材中等,皮膚略黑,一張國字臉不怒自威。
而蕭何恰恰相反,他皮膚白皙,臉上噙著淡淡的笑意,看著像是一名儒雅書生。
呂公當即迎了上去,面露笑意,作揖道:“子成兄!蕭大人!”
“叔平兄不必多禮?!毙煨l(wèi)上前一步,趕忙托住他的雙手,“我二人此來突然,還希望沒有打攪到叔平兄才是。”
“哪里哪里,兩位能光臨寒舍,實乃蓬蓽生輝,怎會是打攪呢?!眳喂槑σ?,“兩位請坐,老夫這就讓人準備些茶水。”
兩人入了坐,呂公招呼下人準備茶水。
兩人都是相識多年的好友了,寒喧了一會,徐衛(wèi)便快速見入了正題,旁敲側擊的問起了紙的事情。
呂公是知道蕭何買了紙的,而且買了總量的一半,見他們問起這事,當即是知道了他們的來意,并不是述舊這么簡單。
呂公淡定地喝了一口下人端上來的茶水,慢條斯理的說道:“你們說紙?自然不是老夫制造的?!?p> 聞言,徐衛(wèi)與蕭何對視了一眼,心道果然。
“既然不是叔平兄,那是何人所造?快讓先生出來見上一見?!毙煨l(wèi)緊接著問道。
“不知子成兄找他所為何事?”呂公拿捏不準他們的意圖,心里生起了一分警惕心。
徐衛(wèi)雖然是他的至交好友,但同時他也沒忘記對方是一名官吏,這當官差的哪能光看外表。
誰也猜不透他們在與你滿目笑意交談的時候,心里藏著什么小九九。
事實上,他與徐衛(wèi)相識多年了,雖說相互了解,但他還是摸不清楚這家伙的性子。
他怕對方對秦悠不利。
秦悠對他有恩情,對整個呂家都有救命的恩情,更是幫呂家渡過了經濟難關。
如今共營商業(yè),如果說誰在他心里的份量重,那么當然是秦悠了。
“你這老家伙,難道還怕本官對他不利不成?”
徐衛(wèi)在笑,但心里卻有些生氣,昔日的好友居然在猜疑自己,警惕自己。
“子成兄言重了,非是老夫信不過你的為人,而是他目前不在府上,紙乃是我們共營之物,你大可先與我說說,在某些方面老夫還是可以下決定的。”呂公笑道。
但徐衛(wèi)卻堅持要見秦悠,言道可以等他回來一起。
呂公臉色頓時不悅。
察覺到兩人的交談可能要往不好的方向發(fā)展,蕭何一邊驚訝于“造紙之人”在呂公心里的地位之重還要勝過作為摯友的縣令,一邊趕忙救火。
他直接點明了來意。
“老先生,我家縣令此行除了與您敘舊之外,也是為了購紙,并無他意?!?p> “兩位是為了購買紙而來?”呂公驚訝。
蕭何點了點頭,笑道:“是的?!?p> “可蕭大人早上不是剛買了五百張?”
蕭何搖了搖頭,表示五百張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