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上弦之鬼
嘩嘩嘩——
滿世界的風(fēng)雨聲。
眼前是細(xì)密如線的雨水,從天穹垂落,如同接天連地的珠簾。
人影寥落的長街上。
蕨姬撐著朱紅的雨傘緩緩前進(jìn)著。
四下偶有倉促的身影閃過。
急行的腳步濺起成片雨水。
她皺著眉。
強(qiáng)忍著心中的殺意。
“那不是京極屋的花魁蕨姬嗎?”夾道檐下避雨的游客中有人注意到了風(fēng)雨里的艷麗身影。
“蕨姬?”
“真是蕨姬花魁!”人群頓時(shí)沸騰起來。
有些膽子大的甚至直接沖上街去,冒著漂泊大雨也要近距離一睹尊容。
蕨姬眼角抽動(dòng)。
殺意洶涌在心底。
冷靜!
一定要冷靜!
她在心底自語。
蕨姬在花街潛伏經(jīng)年。
一旦暴起,經(jīng)年經(jīng)營便會(huì)在朝夕間土崩瓦解。
當(dāng)然。
更關(guān)鍵的是她害怕自己的輕舉妄動(dòng)引來那位大人的不悅。
“蕨姬花魁,你可真是名不虛傳啊!”
滿眼火熱的男人圍在她的身邊,有些甚至動(dòng)起手腳來。
——真是一群丑陋骯臟的東西??!
蕨姬厭惡地掃過他們。
嘭!!
一股氣浪崩開。
帶著大片水花將一眾男人掀飛出去。
蕨姬冷著張臉,漫不經(jīng)心的離去,只留下滿頭霧水的眾人。
而與此同時(shí)。
騰躍在房頂上的鼬,目光落在長街上的妖嬈身影,她走在夾道避雨的人群中,姿態(tài)不可一世。
蕨姬?。?p> 他的眼角拉出鋒利的紋路。
繼而縱身一躍。
自漂泊大雨中從天而降。
嘭?。?p> 積水如幕濺起。
鼬在萬眾矚目中緩緩抬眼。
“春時(shí)在哪里?”
他的聲音不夾雜絲毫情緒,冰冷的像是咬著鋼鐵。
蕨姬一怔。
旋即冷笑起來。
“小鬼,你果然如期而至。”
“是你在背后指使這一切嗎?”鼬隔著雨幕死死盯著她的眼睛。
“憑你這個(gè)小鬼還沒有資格知道!”蕨姬輕蔑地說道。
“你會(huì)說的!”鼬抬手握住刀柄。
“要?jiǎng)邮謫??”蕨姬一挑眉?p> 唰?。?p> 凌厲的拔刀聲!
長刀抽出的一瞬間,白色的布條被狂風(fēng)卷走。
他如電般疾馳。
雪亮的刀身劈開雨幕。
“小鬼!”蕨姬面色錯(cuò)愕。
只一瞬間。
她竟是被斬?cái)嗔税霔l手臂。
竟然這么強(qiáng)!
該死!
不是說只是個(gè)普通的小鬼嘛!
蕨姬面色凝重。
鮮血隨著積水散到她的腳下。
而她的斷臂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fù)著。
“那小孩...是怎么回事?”
“小小年紀(jì)就如此兇殘!該死!”
“大家抓住他!”
夾道的人群此刻已經(jīng)炸開了鍋,而他們完全沒有分清誰是誰非,叫囂著就要將鼬給拿下。
可卻沒有一人敢上前。
畢竟剛才那一刀可是真真切切的刻在他們的腦海里。
鼬握著血跡斑駁的日輪刀,沒有再和這家伙啰嗦,實(shí)踐證明和鬼這家伙講話也行不通的,唯一的法子只有讓他們感受痛苦!
他再次沖殺向前。
刀刃切開細(xì)密的雨簾。
“這樣的話那也無需隱藏了!”
蕨姬面色冷冽。
她將雨傘丟棄在狂風(fēng)中,而后高高的躍起。
粉色的刺青爬上她妖艷的臉孔,圓睜的雙眼翻出上弦陸三個(gè)字符。
上弦之鬼.墮姬!
轟隆??!
熾白色的閃電割裂天空。
凄厲的光同著雨一同降臨在世界。
所有人都凝望著這一幕。
十一歲的稚童持著森冷的日輪刀以匪夷所思的力量躍起如雄獅般撲殺而去,而另一邊,一向高傲妖艷的蕨姬花魁在此刻也是異常猙獰。
他們在樓宇之巔交擊。
沒有任何花哨的招式。
是肉體力量至強(qiáng)至暴的碰撞!
雨幕被撕裂,風(fēng)聲刺耳的尖嘯!
電光火石之間!
勝負(fù)已分!
鼬輕盈的落地。
狂落而下的雨水沖刷著刀身的鮮血。
墮姬眼神渙散。
白皙的脖頸裂開一道血線。
而后。
鮮血噴灑成幕!
將雨水染的殷紅!
她的頭顱滑落下來,在殷紅的血水中翻滾。
鼬冷冷地看著。
如果沒有什么特殊血鬼術(shù)的加持,但憑體術(shù)的對碰,他迄今為止所見的惡鬼沒有一個(gè)能接下他一刀。
“殺...”
“殺人了!”
夾道的人群尖叫起來,隨后哄散著逃跑。
不多時(shí)。
空無一人。
除卻咆哮的風(fēng)雨聲。
世界萬籟俱寂。
“上弦之鬼不會(huì)就這么死去吧?!摈欀碱^。
他忽然有些擔(dān)心這家伙就這樣死了,他還沒問出春時(shí)的下落呢。
他緩緩地走進(jìn)。
盯著那顆被斬落的腦袋。
依舊有著生命體征。
“果然。”鼬直接用日輪刀將墮姬的腦袋挑起。
“現(xiàn)在可以好好談?wù)剢???p> “小...小鬼,你竟敢斬下我的腦袋!多少年了!多少年了!就算是獵鬼人的柱也不行!你是第一個(gè)!”墮姬臉色猙獰。
“你是不是沒有搞清狀況?”鼬面若寒霜。
“沒搞清狀況的是你!小鬼!”墮姬嗔目而視。
下一秒。
鼬眉頭一凝。
那具無頭軀體竟是形同鬼魅,一記飛腿徑直劈來。
他屈身一彈,立刻暴退出十余米。
被挑在刀尖上的腦袋依舊獰笑著。
鼬緊鎖著眉頭。
如果她的招式僅此而已的話。
他只能理解這家伙已經(jīng)瘋了。
“你殺不死我的!”
鼬不置可否。
他的眸光死死鎖在那具無頭身軀上。
他立在風(fēng)雨里。
如羸弱的枝葉般亂顫。
忽然!
鮮血四濺!
那具軀體竟是由內(nèi)撕裂開來。
臟器連著血肉拋灑。
血腥可怖,令人作嘔!
“喂喂喂,妹妹,怎么敗會(huì)在一個(gè)小鬼手上?!背錆M戲謔的聲音。
在鼬錯(cuò)愕的眼神里。
那具被撕裂的軀體中竟是爬出了一道兇惡的身影。
發(fā)色黑綠相間,赤裸著上身,手臂纏著紅黑的鐮刃。
......
轟隆隆!
閃電劃過如鉛鑄的天幕。
大雨滂沱。
偌大的庭院內(nèi)。
面色慘白的男人正坐在檐下。
他凝望著幽藍(lán)的天地。
眼中映著遠(yuǎn)山的輪廓。
嘎——
一陣急促的啼鳴。
一只毛羽黝黑的信鴉穿過重重雨幕落在他的肩頭。
“下這么大的雨,真是辛苦你了?!?p> 男人聲音溫和。
他揉了揉信鴉那濕漉漉的黑羽,“有什么事嗎?”
信鴉湊在他的耳邊低語著什么。
男人一怔。
波瀾不驚的臉上頓時(shí)凝重起來。
“上弦嗎?”
“立馬派遣最近的三名柱趕往花街!”
聲音落定。
信鴉立刻振翅而起,匿入蒼茫風(fēng)雨之中。
“我可愛的劍士們...”男人站起身來,眼中映著炸開的雷光。
“一定要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