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早就沒有臉面
“母后可一定記住了?！被屎笾搁g骨節(jié)捏的泛白，用充滿恨意的眼神看著太后，“如果不是您最開始起了歹念，如果不是您后來處事不公，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p> 皇后將自己從中摘的干干凈凈，仿佛十分清白。
她走到一座玉佛前，隨手一撥，玉佛就碎在了地上，她笑里帶著譏誚，“母后整日的求神拜佛，倒不如來求我，佛、可不會饒恕您的罪?！?p> 和太后整日燒香拜佛不一樣，皇后宮里雖然也是這般擺設，但真的只是擺設。
為了不讓旁人察覺她的心思，景仁宮里常年燃著檀香，事實上誰也不知道，她厭惡極了檀香的味道。
太后被這話說的連連后退，臉色蒼白無力的踉蹌幾步，要不是手邊扶著一旁的柱子，此時就要摔在地上。
“……你……大膽……”
皇后唇邊含笑，“母后還是回去好好想想吧，澈兒向來敬重您，如果由他登基大寶，他定會更敬重你，可如果不是他登基大寶，那么您怕是承受不住后果?！?p> 接下來皇后就沒再開口，太后在原地低著頭，讓人看不清她神色，過了許久才靜靜的看了皇后一會，也不說什么就轉(zhuǎn)身離開。
趙嬤嬤在外等著，抬起頭看見太后臉色蒼白被嚇了一跳，忙過來攙扶。
到了景寧宮里，太后身子一癱，控制不住的倒在地上。
“太后娘娘？”趙嬤嬤急切的喊了一聲，便要起身去叫太醫(yī)。
太后拉住她的袖子，搖了搖頭，輕聲道，“不妨事，你待會去告訴皇帝，就說我的意思，讓皇后出來主持生辰。”
“他若不答應，就是要逼死我?！?p> 趙嬤嬤更著急了，“這是做什么？陛下和太后娘娘之間好不容易緩和了些，要是陛下聽了這話，可不又得和您起嫌隙了嗎？”
“無礙，你去說，總歸我現(xiàn)在也沒旁的法子了?！碧竺佳畚⒋?，“難道真要皇帝知道那些事嗎？”
“皇后已經(jīng)知道了，若是皇帝知道，我就徹底失去這個兒子，若是為天下人知道，我就是大元皇室的罪人，哪天死了也沒臉去見列祖列宗?！?p> 太后說的這樣嚴重，趙嬤嬤嘴唇翕動，不敢再勸，只能將人扶到軟榻上，然后起身準備去甘露殿。
另一邊素韻見太后出來的模樣被嚇得在一動都不敢動，好半天才走進去。
望見地上已經(jīng)碎成幾塊的玉佛，忙過去先收拾。
……
皇帝在甘露殿批閱著奏章，聽完趙嬤嬤的話整個人臉色都沉了下來。
林恩心里叫了聲糟，想上前勸兩句，又沒那膽子。
畢竟這可不是小打小鬧，他也怕死。
“去景寧宮走一遭?！被实壅酒鹕恚嫔脸恋某隽碎T。
半晌，他終于踏過景寧宮的門檻，第一時間嗅到一股淡淡而又十分熟悉的香味，不覺眉頭緊皺。
太后坐在軟凳上，往香爐里灑了些香粉。
“是不是覺得意外，我手里竟還有這個香粉？”
太后沒看皇帝，而是自顧自道，“當年阿婉到我宮里，我是真的想庇護她，可誰知世事難料……她是個再孝順不過的，知道我喜歡這個味道，還特地將祖?zhèn)鞯姆阶佣冀o了我?！?p> 皇帝面無表情，“母后說這些做什么？”
周圍四處自然沒有旁的人，雖然趙嬤嬤十分擔憂里面的狀況，也只敢在外頭守著。
林恩看了里面一眼，重重的嘆了一聲，“趙嬤嬤，陛下近來心情已經(jīng)夠不好的了，你說這……這是要做什么啊?！?p> 趙嬤嬤跟著苦笑，她是為數(shù)不多知道些許內(nèi)情的，所以很明白太后的做法，可她明白陛下不明白，所以這回不管太后用什么理由，陛下都會不耐煩了。
太后將裝著香粉的木盒收起，然后目光怔然的看著裊裊青煙，“我知你心里怨恨，你與皇后成婚是我逼的，可那時情景如何你不是不知曉，你不娶皇后，先帝就會疑心于你?！?p> “皇帝，我這是沒辦法了，但凡有一點辦法，我都會順著你的心意讓你娶你想娶的人。”
皇帝垂了眸，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朕選了皇位，與皇后成婚也是朕自己應下來的，這一點朕不怪您。”
“可是您答應過朕，只要朕與皇后成親，娶了竇家的女兒做太子妃，您就會護住她?！?p> “您沒有做到?！?p> “母親，如果我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我寧愿不要這個皇位，而是選擇帶著她離開京城?！?p> “是您說過的，您會護住她們姐弟倆，可最后卻一個都沒有護住?！?p> 他沒有說一時的氣話，他是真的這么想的，可是已經(jīng)沒有人給他后悔的機會了，那個總是言笑晏晏喚他哥哥的姑娘，也早已經(jīng)離開了人世。
太后原本的鎮(zhèn)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潰，她雙目通紅，顫顫巍巍的伸出手，“皇帝……”
皇帝卻沒過去，而是不經(jīng)意的移開了視線。
他心里平靜的很，連話里的情緒都沒有絲毫波動。
就是這般，才讓太后心里愈發(fā)覺得驚駭不已，她更害怕哪天事情被他知道，他會不認她這個母親。
“母后，您有什么話就說吧，不必總是用死來逼朕?！?p> 太后強撐著開口，“當年你還未成婚，竇氏與阿婉關系也極好，阿婉也曾喚她一聲姐姐，后來竇氏成了你的太子妃，阿婉也曾勸過你要與竇氏至少相敬如賓，可如今又哪里稱得上相敬如賓？”
“阿婉在天有靈，也不希望你和竇氏鬧得這么僵，你就當完成阿婉的心愿，有些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p> 比起太后的激動，皇帝表情動都沒動，甚至都沒想過遞個帕子過去。
“母后年紀大了，身體要緊，這些瑣事就不用操心了?！?p> “皇帝！”太后穩(wěn)了穩(wěn)心神，咬牙狠下心出聲，“阿婉心地善良，你如今苛待皇后，百年之后如何能去見她？”
皇帝卻笑了，只是眼里沒有喜色顯得十分怪異，倒像是很傷心和諷刺，“母后，朕早就沒有臉面去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