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多此一舉

　　寧妃神情恍惚的繼續(xù)道，“要是有報應(yīng)，就報應(yīng)在臣妾身上好了，為什么忱兒會變成這樣？”

　　“陛下，您說是為什么？”

　　寧妃看過去，眼里不禁怨恨。

　　她不知道到底是誰這么狠心做這種事情，可說到底能做這事的也不過那幾個人。

　　皇帝沒有安慰她，而是緩緩的走到一個木凳坐下，然后將視線轉(zhuǎn)過來。

　　“寧妃，元忱的事情朕會處理?！?p>　　“現(xiàn)在，朕要問你另一件事情。”

　　“關(guān)于一年半前宸王跌落山崖昏迷不醒一事。”

　　寧妃癱軟在地上，渾身一僵，不敢看皇帝，聲音里也能明顯聽出來緊張，“陛下這是何意？”

　　“你有一個好兒子，看在元忱的份上，朕不會拿你如何？”

　　皇帝看她，寧妃生的很艷麗，此時哪怕癱軟在地上，哭的妝容花了大半，也只是顯得楚楚可憐，于容色上沒有半分削減。

　　“你告訴朕，你有沒有牽扯進去。”皇帝又道，“朕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既然說不會追究于你，哪怕你是其中主謀，也無礙。”

　　當(dāng)然，他不追究的前提，是元閬還活得好好的。

　　寧妃原本要抱怨的話硬生生被堵在嗓子眼里，她左右看看，試圖避開皇帝的視線，可怎么做都覺得不自在。

　　皇帝能到她面前問這話，想必手里已經(jīng)有了證據(jù)。

　　她終于垂下了眼眸，苦笑道，“臣妾這輩子就做了一件惡事，要報應(yīng)就在臣妾身上好了?！?p>　　“當(dāng)時，臣妾聽聞了風(fēng)聲，說宸王身邊的人有異心，似乎是想對宸王下殺手?！?p>　　說到這，她不禁停頓了下，怔怔的看著皇帝，“陛下，不止是妾身，這后宮里有子的嬪妃有哪個不嫉妒宸王？”

　　“嫉妒他受寵，也嫉妒他的資質(zhì)?！?p>　　“臣妾起先只是派人在那守著，后來見真的出了事，便想著遲些讓人找到宸王也好，所以命人在路上盡力攔著。”

　　“如果陛下要降罪，就降罪臣妾一個人好了，這事是臣妾有罪，做了不該做的事情?！?p>　　其實在那天之后，寧妃就已經(jīng)后悔了。

　　她的兒子和宸王沒差幾歲，她為了嫉妒險些害死一個人，而這個人還是陛下的弟弟，還曾為大元立下汗馬功勞，她真是罪大惡極。

　　寧妃越想越覺得或許是自己做錯了事，所以才牽扯到了元忱。

　　不過并非鬼神之說，而是她覺得是元閬做的。

　　她如今神情都寫在臉上，心里在想什么一目了然。

　　皇帝捻著玉珠的右手一頓，說道，“宸王不在京中?！?p>　　“可宸王府又不是沒有其他人?！睂庡摽诙觥?p>　　大抵是早有預(yù)料，所以皇帝也沒覺得失望。

　　寧妃意識到他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忙道，“是臣妾口無遮攔，請陛下降罪?！?p>　　“朕說過，有元忱在，朕不會責(zé)罰你?！被实垡允职戳税疵夹模霸罆前餐?，他想離開京城，如果你愿意跟著就跟過去。”

　　“無論是跟過去，還是留在后宮，這一切都隨你?！?p>　　寧妃先是震驚，隨即搖了搖頭，“這像什么樣子，臣妾是陛下的后妃，這從古至今從沒這樣的事情。”

　　確實從來都沒有這樣的先例，縱使皇帝薨掉，其余皇子各奔封地，已逝皇帝的妃子們都得去宮外一個特意建造的地方安度晚年。

　　皇帝沒有勸她，末了只說一句，“這是朕給你的機會，也是元忱心中所愿，至于到底要不要這個機會，隨便你。”

　　“一年半前那件事，朕就只當(dāng)過去了或者沒有發(fā)生過，不過寧妃……”皇帝神色微冷，“若再有下次，就算元忱求情，朕也饒不了你?！?p>　　他無力的拖著步子，緩緩走出去。

　　后面沒什么動靜，或者是被嚇著了，也或者是接受不了。

　　他抬起頭望著天，此時天色漸漸暗下來，整個皇城像是在暗中蟄伏乘隙吞噬人的巨獸。

　　天仿佛壓低，未被宮燈照亮的地方，壓抑的氣息緩緩逼近，叫人喘不過氣來。

　　“林恩，明日從朕私庫拿出一個項圈，送去太子府。”

　　“還有，陪朕去太后那走一趟?！?p>　　林恩應(yīng)了下是，先示意身后跟著的內(nèi)侍連忙去景寧宮通知一聲。

　　皇帝走的慢，在御花園里又借著朦朧的月光看了一會花，所以走到景寧宮時，已經(jīng)過了小半個時辰。

　　不過他沒能進去，因為景寧宮的門沒有開。

　　里面點著蠟燭，人是醒著的，這個時辰他也知道太后不可能睡下。

　　此時關(guān)著門，只是不想見他。

　　里面趙嬤嬤還在勸，“陛下都服了軟過來看太后娘娘，若是不讓陛下進來，恐怕……”

　　太后不想聽，“夠了，你出去讓皇帝走，我累了想歇息?！?p>　　“娘娘？”

　　“到底誰才是你的主子？”太后閉上眼睛，“你若是還想讓我多活幾天，就依著我的意思辦?！?p>　　趙嬤嬤只能作罷，她再和太后親近，也不過是個奴婢，不能左右太后的決定。

　　最后只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走出來，表達太后的意思。

　　她低著頭隨時準(zhǔn)備跪下請罪，豈料皇帝并未生氣發(fā)怒，甚至聲音都很平靜。

　　他只問了一句，“元忱出事了，太后可知道？”

　　趙嬤嬤神色為難，怎么可能不知道，二皇子這事滿宮里都傳遍了。

　　“太后娘娘得知后憂心不已，難受了許久這時候才有些累睡下了。”

　　皇帝沒信這話，也沒有闖進去看太后是否因為元忱難受，是否累得睡下，只是末了失望的看了景寧宮一眼，轉(zhuǎn)身離開。

　　趙嬤嬤在后面追著，急道，“陛下，等太后娘娘醒來，奴婢一定告訴陛下特意來看她……”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皇帝打斷了。

　　“不用了，朕來這本就是多此一舉?！?p>　　林恩也不住嘆氣，他不明白太后心里在想什么。

　　嫡孫再重要，難道還比親兒子更重要嗎？

　　再說太后總覺得陛下對皇后和太子無情，可陛下要是真的無情，恐怕這兩人早就不在皇后和太子的位置上坐著了。

　　趙嬤嬤失落的走回去，太后自然沒有睡下，此時半闔著眼睛，在宮人的攙扶下跪在佛像前，念完了一卷佛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