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陽城下的戰(zhàn)場已經(jīng)漸入僵局,在樊淑為首的離魂宮加入之下,原本不利的袁軍穩(wěn)定下了局勢,并在趙云等人出現(xiàn)之后有逆轉(zhuǎn)的跡象。然而曹軍過于兇悍,整個戰(zhàn)場廝殺仍在持續(xù)。
城外馬鳴蕭蕭,震天動地的殺聲傳來。樊淑在亂軍之中丟開一堆尸體,抬起頭,看見了從遠處奔來的一字人馬,旗號“袁”,沖入曹軍陣中一陣亂殺。
“看來是幽州的袁熙到了?!狈绨底运尖?。如今袁氏兩兄弟都聚在城下,兩方合兵,齊心協(xié)力之下,曹軍必定抵擋不住。
果然,見袁熙率軍來至,苦戰(zhàn)的袁譚振臂高呼,主帥如此,士兵斗志隨之高昂。袁熙加入戰(zhàn)場不到片刻,另一端,袁尚也率軍趕來。三兄弟夾攻之下,曹軍步步潰退,最終在徐晃一聲令下撤出戰(zhàn)局。破敗的黎陽城下又恢復了寂靜。
袁譚、袁熙、袁尚三人合兵,互相寒暄了一陣,均下馬走向樊淑一行人。偌大的戰(zhàn)場上,百名紫色離魂女子與小白的山越族人如此醒目。
“樊宮主,多謝此次大義救援?!鄙頌殚L子的袁譚當先行禮,很明顯做出袁氏勢力主人的模樣。后方的袁熙倒沒什么,袁尚的神色之中卻透露出不滿。雖然很細微,但被一邊的趙云捕捉到了。
“袁公子言重了?!狈缁囟Y道,“令尊在時,常助我離魂,這是我應該做的?!?p> 那邊的管輅等人也聚集了過來,站在趙云身后。袁氏三兄弟雖不認得戴面具的趙云,但見他和樊淑并立,也默認了是離魂宮內(nèi)的人??吞琢藥拙渲?,在袁氏三兄弟的帶領下,眾人進了黎陽城。由于黎陽城不大,容納不下如此多的軍隊,曹軍又是大兵壓境,三兄弟決定分兵而出,袁譚守黎陽,袁熙與袁尚占據(jù)城外,互成掎角之勢。如此種種,不在話下。
趙云等人在黎陽城內(nèi)暫時安頓了下來,作為前來協(xié)助的離魂一方,樊淑自然是傾力幫助。比起普通士兵,離魂這百人雖然在戰(zhàn)場上構不成什么威懾力,但對峙階段,離魂宮便能成為極其強大的特殊部隊。暗殺、情報、破壞,這些都是離魂宮的拿手好戲,在兩軍相持之時,任何細微的改變都有可能影響之后的戰(zhàn)局。
對于樊淑的作為,趙云也盡全力去協(xié)助。就這樣過了十余日,在某天的傍晚,樊淑帶回來了曹操撤軍的消息。
“撤軍?”趙云愣了愣。此刻夕陽西下,黎陽城一片絢爛。
“沒錯?!狈绲溃疤阶觼韴?,曹操率軍撤退,已出黎陽,向荊州方向行去?!?p> “荊州?”趙云在庭院里來回踱著步子,“好端端的,曹操突然向荊州引軍,卻是為何……”
“布衣門和燕云宗呢?”
“隨曹軍一起退去了?!狈绲溃霸鹾透吒梢呀?jīng)退了回來,說他們遠征,幽州空虛,此刻曹軍已退,便要回幽州了?!?p> 趙云百思不得其解。布衣門一直沒有在南方動作,之前也沒有任何征兆,曹操怎么突然南下了……
正思考之前,外面飛馬來至,一名傳令兵對二人行禮,道:“樊宮主,明日我主袁譚與三主公袁尚議事,請二位一赴?!?p> 樊淑點頭,打發(fā)走了那傳令兵。曹軍軍退,那兩人商議之后的事也是應該的。趙云和樊淑在院中沒有再說話,曹操這次軍退,究竟是為何?
那邊,管輅等人出了房間,見趙云二人立在此處,便問其原因。樊淑便將之前的事情說了出來。
“曹操軍退了?”管輅道,“好事啊,哈哈~”
“死開!”滄月沒好氣地說,“曹操莫名其妙退軍,難道不詭異么,用用你腦子想想成么!”
管輅似乎很怕滄月,嘀咕了幾句:“這真的是好事啊……”
兩人又拌起嘴來,趙云見怪不怪。他看向司馬懿。
“司馬公子,你怎么看?”
司馬懿沉默了許久,依舊是萬年不變的冷漠神色。
“廢長立幼,取亂之道,兄弟分權,禍起蕭墻?!彼抉R懿道。
眾人被司馬懿這十六個字震得愣了一愣,趙云很快回過神來,恍然大悟。袁紹死前立了幼子袁尚,后者又自立為大司馬將軍,如此一來,他和袁譚之間的間隙便產(chǎn)生了。曹操大軍壓境,兄弟便會團結一致,一旦退去,便會有內(nèi)亂……
曹操這是在……以退為進……趙云看向司馬懿的神色中多了分欽佩。這個話不多的四大公子,每言必中要害。以行動為語言的他雖然性子很冷,但總給其余人十分可靠的感覺。
一夜無話,第二日,樊淑與趙云便向之前傳令兵所告訴的地點而去。由于袁尚屯軍在外,袁譚將設宴地點定在了黎陽城外,搭起營帳,大有兩軍來往之意。趙云二人到達不久,袁尚帶著隨行數(shù)十騎飛奔而至。一行人見過,分別坐了下來。
“諸位,此是別駕王修,自青州來,一路鞍馬勞頓,我等先敬他一杯。”袁譚大有主人之勢。樊淑和趙云應聲而起,對書生模樣的王修客氣著。袁尚臉有慍色,但仍舊聽從了袁譚的話。
眾人見過,入席。必要的套路走了一場,王修倒是先開口。
“如今曹軍已退,不知大公子和三公子有何安民之策?”
樊淑也看了過來。如今離魂宮作為袁氏的盟友,又加上之前一直保持的友好關系,袁氏勢力也沒有防備她們。況且離魂宮只是江湖組織,這些事情對她們而言無關緊要……
“譚某不才,賴得眾位,才將此次曹軍進犯擊退?!痹袆傄_口,袁譚便道。兄弟二人相爭的神色被趙云看在眼底。
“之后需擴增軍備,安恤百姓,固我袁氏之基業(yè),慰父親在天之靈?!?p> 袁譚的話不無道理,王修等人連連點頭。樊淑和趙云沒說什么,只是聽著。
“為此,還希望眾位多多輔佐,四州之地,我譚某一人管理不來……”
這些話說的冠冕堂皇,不過趙云可不會這么想。袁譚這幾句話處處透露著他便是四州之主的意思,讓眾人為他所用。可袁紹死前立的是幼子袁尚,這是擺明了給袁尚看吧……
趙云和樊淑似是想到一起了,對視一眼,都輕微搖了搖頭。曹操剛剛軍退,這邊便開始權利爭奪了。這一下,袁譚二人正中曹操下懷……
果然,聽袁譚如此說,袁尚臉上掛不住了。他站起身來,道:“諸位,自古以來,父命不可違,君命不可抗,此是世間常理,亦是順天意?!?p> 見袁尚站起,席下明眼之人都明白會發(fā)生什么,只是礙于情面沒有說破。
“兄長,倘若有人違背父命,豈不是違背天意?”
袁譚皮笑肉不笑,道:“吾弟此言何意?”
袁尚大義凜然:“父親去時,立我為四州之主,我接管父親之業(yè),乃是順天意而為。如今兄長卻違背天意,做出此舉,是忤逆父親耶?”
話音一落,席間氣氛驟變。曹操期盼看見的袁氏兄弟內(nèi)訌展現(xiàn)在趙云面前,礙于外人身份,趙云和樊淑都不好勸阻。他們怎么都想不到,兩人竟在大庭廣眾之下紛爭……
“吾乃長子,繼父之業(yè)天經(jīng)地義,何來忤逆之說!”袁譚一臉憤怒,“你難道是想奪權?!”
“父親立我,我便是四州之主,倒是你此舉,是想讓父親的基業(yè)毀于一旦不成!”
兄弟二人便在席上吵了起來,大有開打之意,一邊的王修急忙勸阻。
“大公子,三公子,且聽我一言。”王修道,“兄弟者,手足也。如今如果與他人爭斗,左臂斷其右臂,以此來分高下,這不是可取之策啊。若棄兄弟不親,則天下何人可親?二位公子定是受讒言誣陷,如今曹軍退去不遠,還望齊心對敵,守護家業(yè)才是?!?p> 總算是有個明理的了……樊淑看了過來。不過那兩人都沒有收手的意思。在權利的**下,這些都顯得太過于無力了……
“別駕之言有理,兄長需順應天意,照父親意愿才是。”袁尚道。
袁譚大怒,拔劍道:“汝藥死父親,又殘殺父親寵妾,如今又來奪兄權,天理難容!”
兩人就要拔劍對殺,眾將急忙上前勸阻。沒料到局面會失控到如此模樣,一片混亂之中,趙云和樊淑退到帳外,無奈地看著喧鬧的場面。
“什么時候了,都還在內(nèi)訌……”樊淑只覺頭痛。趙云也是不知所措,只得和樊淑并肩站著,等這場鬧劇平息。
袁尚怒氣沖沖地走了出來,也不和樊淑兩人告別,帶著隨行數(shù)十騎飛奔而去。帳內(nèi)的酒席凌亂,眾人再無閑心,紛紛告辭。黎陽城外,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