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你不能到外面去,外面的陽光會讓你的皮膚灼傷的?!币晃毁F婦模樣的女人拉著一個全身雪白的孩子略帶生氣地說道。
“母親,我聽丫鬟們說外面的花開了,是很漂亮的紅色的花,我想要親眼看看那花兒的模樣?!蹦茄┌椎暮⒆犹煺娴靥痤^對著母親笑著說道。
“鏡只是想要看花而已啊?!蹦俏毁F婦人揚了揚手,她身后的一位侍女向她鞠了一下躬,然后慢慢退后出門,并把門帶上。
“鏡,我只是想要保護你而已,所以,你也要學會保護自己而已。外面的世界縱然美麗,但是,對于你都是致命的危險?!闭f完這些話之后,她就擺袖出門而去。她出去之后,門外有人已經(jīng)等候在那兒,另一名丫鬟把門關上之后,就一直守候在門口沒有離開。想必那也是那位夫人的意思吧,要不然也不會這么聽話守在那兒。
水鏡,那年四歲,剛開始有記憶,對于自己的一切以及命運,在出生的時候自己的潛意識里就已經(jīng)了解了。即使沒有見過花,但是當他第一眼見到花的時候,不用別人介紹就可以知道這是什么花。她出生的時候就是以神之子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的,據(jù)說在她出生之前有很多人親眼目睹到一只額頭有一個犄角的帶著翅膀的白馬一直在這家房子的上空盤旋,而且這個孩子出生之后全身雪白,所以,那些人都說著這個孩子是獨角獸轉世。后來發(fā)現(xiàn)這個孩子很怕光,只要被光照射到身體就會像被火燒一樣,日子久了之后,那孩子就一直被囚禁在最內(nèi)側也最幽暗的房間里。那個房間很暗,所以總是會點一些燈在附近,就是因為這樣,所以那個孩子才會更加渴望自由。
類似今天的場景在她開始會說話之后已經(jīng)發(fā)生過很多次,小孩子總是會這樣,好了傷疤忘了疼,每次總是想著要出去。
過了一會之后,門被打開了。剛才出去的丫鬟帶著一束花回來,她把這些花插在花瓶里面,把一切都弄妥了之后對了小姐說道:“小姐,這紅色的花是山茶花,怎么樣,很漂亮吧?!?p> “嗯,很漂亮呢?!?p> 幾日之后。
“玉兒,為什么山茶花會變成這樣???”
“因為花都是需要陽光的,沒有陽光花兒是活不下去的?!?p> “那我們?nèi)耸遣皇且彩沁@樣的呢?”
“嗯,差不多是這樣的?!?p> “那水鏡呢?沒有陽光是不是也活不下去呢?”
“小姐即使沒有陽光也是可以一直一直活下去的,而且會活得比我們還要久。”
“才不是這樣呢,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么為什么我的身體會這么差呢,甚至連在走廊簡單地散步都這么費力呢?”
“......”
“我現(xiàn)在非常討厭這樣的自己,全身雪白的,跟你們完全不一樣?!?p> “小姐這般高貴,怎將您與我等比較呢?這樣的小姐才是與眾不同的存在呢?!?p> “是嗎?”
“當然咯,小姐是這個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人。你聽過您出生時候的故事嗎?”
水鏡看著玉兒,木木地搖了搖頭。
“在您出生的那天,夫人一大早的時候就開始陣痛,陣痛持續(xù)了很久卻一直沒有生下孩子。如果再一直那樣拖下去的話,夫人就會有生命危險的,然而就在那個時候,天上飛來了一只白馬,在夫人的房頂上方停留了一段時間。當時,外面的很多家丁都看到了那匹白馬的模樣。后來,那白馬突然消失了,也就在那個時刻,夫人非常順利地生下了小姐您。然后那個時候大家都在傳小姐您是獨角獸......”玉兒說道一半就發(fā)現(xiàn)小姐已經(jīng)睡著了,她抱起小姐看著她的睡臉輕聲說道,“小姐已經(jīng)累了嗎?不能出去的小姐真的是好可憐。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出生在平凡的家庭,做平凡的孩子好了?!彼R的頭發(fā)傷感地說道。
等她服侍完小姐入寢之后,就出去了。
但是只是四歲的水鏡并沒有真的睡著,她睜開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開始有意識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是活不過二十歲生日的。因為她的壽命是有限的,從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雖然是這樣,但是卻換來了另一種能力。
就像是傳說中說的那樣,在看不見的地方,她長了一只天眼,可以知未來以及過去。每天總是有各種各樣的人上門拜訪,只為了能從水鏡口中聽得自己過去未來的事情。
那樣的日子一直持續(xù)著,水鏡十八歲那年,府邸舉行了盛大的宴會,因為大家都忙著準備,府里面人手有點不夠,服侍水鏡的丫鬟也被抽調走了,就在那天夜里,水鏡偷偷戴著面紗獨自一人在庭院中散步,借著微弱地月光,她看著庭院中聽著多年的花花草草的故事,雖然腦海中好像見過這些東西一樣。但是當自己親眼看到這一切的時候,那種感覺是無法比擬的。
“這里轉個彎的話就能看到有很多魚的小池塘,那兒還有荷花?!?p> 說著她閉著眼睛往前走著,正當打算給自己一個驚喜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好像被什么東西撞到了,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因為水鏡的皮膚非常脆弱,所以那只撐地的右手很快就磨出血來了。
“啊,好痛啊?!?p> “對,對不起,剛才忙著欣賞遠處的煙花就忘了看路,你沒事吧?”
“額,我想應該沒什么事吧?!币驗槭窃谝雇?,水鏡并沒能看不清眼前這個少年的臉,但是當他伸手拉起她的時候,她看到了她的未來。
“你的手已經(jīng)流血了,得包扎一下?!?p> “只是磨破一點皮,不管它很快就沒事了?!?p> “那可不行,要是留疤了該怎么辦呢?!闭f著,那個少年拉著水鏡的手往一間亮著的房間走去。明明是自己家的府邸,但是這個陌生的少年卻比自己還要熟悉,想到這個,水鏡不免笑出聲來。
“你笑什么?摔到頭了?”
“嗯,沒什么?!睂τ谶@個失禮的行為,水鏡有點收斂,但是還是忍不住想要笑。
看著給自己處理傷口的少年,不知是否是故意的。她對著那個少年說:“我喜歡你,你可以娶我嗎?”
“我與姑娘現(xiàn)在是第一次見面,待在一起的時間甚至連一個時辰都每沒到。姑娘怎么會說出這樣荒唐的話呢?”
“那你喜歡我嗎?”
“就說我們現(xiàn)在還不認識,怎么可以這么草率,甚至,我連姑娘叫什么都不知道?!?p> “我叫水鏡,那么你現(xiàn)在可以說你喜不喜歡我了?!?p> “姑娘,你再這樣我要生氣了。”
“你覺得我丑嗎?”
“一個人的美丑并不是靠容貌來決定的,雖然姑娘你遮著面紗,但是也并非是極丑之人?!?p> “哈哈......”
“你在笑什么?”
“沒有,我只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你是第一個說我丑的人?!?p> “我并沒有說姑娘你丑,只是,我想說美丑并不是靠容貌,哎呀,怎么越來越說不清楚了?!?p> “嗯,我知道,你不用解釋我也明白。好了,現(xiàn)在傷口包扎好了,我也該走了,謝謝你了,弋?!?p> “你怎么會知道我的名字?”當那名少年要追出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院外一個人都沒有,想必水鏡已經(jīng)走得很遠了。對于這個意外的插曲并沒有影響他夜游庭院的心情,只是對于那個知道他名字的莫名奇妙的大膽姑娘,多少還是有些在意。
等到確定那名少年已經(jīng)遠遠離開那個地方之后,躲在墻腳的水鏡從那兒慢慢走了出來,看著那幾乎看不見的背影憂傷地說道:“最深愛我的人,這輩子注定無法在我身邊,如果這個時候聽了我的話就娶我的的話,或許以后也不會留下那樣的遺憾。不過,或許我現(xiàn)在做的事情才是讓他一輩子遺憾的導火索?!彼镁玫貋辛⒃谀莾?,待在庭院中不肯離去。直到耳邊傳來一個聲音。
“小姐,總算找到您了??旎厝グ?,要是被夫人知道了,那就糟糕了?!?p> “哦,知道了,我現(xiàn)在就回去?!?p> “小姐,您的手怎么了?!?p> “剛才摔了一下,不過已經(jīng)包扎好了?!?p> “那么,小姐,我們走吧。小姐?”玉兒打算攙扶著水鏡往里走去,但是,水鏡卻直直望向前方,沒有移動腳半步,好像在發(fā)什么呆。
“小姐,您在看些什么?”
“哦,沒什么,玉兒,我們回去吧。”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個方向之后就再也沒有沒有再回過頭。
那年的盛會簡直就是個諷刺,因為在那不久之后,國內(nèi)就發(fā)生動亂了,雖然她已經(jīng)預測過了。但是人們總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東西,所以,對于她預測動亂的事情并沒有在意。那場動亂對于那個國家來說簡直就是一場浩劫。因為時間太匆忙,水鏡的父親母親帶著家當匆匆離開,只是囑咐管家?guī)R到安全的地方。不過,在一切都還沒有準備好的時候,叛軍就已經(jīng)沖進府里面。那里面有個年輕的士兵就是當年的那個少年,當他沖進房門看著正在看書的水鏡愣了一會:“水鏡,怎么是你?”
“弋,好久不見,想不到我們是以這種方式再次見面的?!彪m然,對于這樣的事情自己早已經(jīng)預測到了,但是當自己面對這樣的事情的時候,還是會有一點不知所措。
他看了下四處說道:“水鏡,現(xiàn)在沒什么人在這里,你快逃走吧?!?p> “我已經(jīng)無處可去了,不管去哪都是一樣的?!?p> “既然你可以預知未來,為什么在這個時候沒有事先離開呢?”(對于水鏡能夠預測未來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只是很少有人見過她本人而已,即使預測也是隔了一張帷幔的。)
“如果離開了,就再也見不到你了?!彼R繼續(xù)看著書,笑著說道。
“這邊有燈光,你們幾個過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人在?!遍T外響起了一個士兵的聲音。并且士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水鏡一旦被發(fā)現(xiàn)就會被帶走,弋看著情況有點危急,便走出去對著那幾人說:“這里我剛看過,沒什么人在?!?p> “如果我現(xiàn)在說讓你娶我,你會愿意嗎?”水鏡一點都沒有顧及周圍到底是怎么的情形,因為此時在她眼里只看見眼前的這個人。
“還有別人在。你們幾個快點過去看看,一個人都不能放跑?!?p> ?。?p> 那個時候那個人并沒有回答,伸手阻擋著那幾個士兵帶走水鏡。只是,他并沒有成功,水鏡還是被帶走了。
“再見了,弋,如果有來生的話,如果我是平凡人家的孩子的話,或許,我真的愿意嫁給你。只是......只是,在今天我的生命即將終結,我不愿意在你面前死去,請你只要待在這里就好了,在日落之前都不要出來?!?p> 因為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水鏡是不能直接照射到陽光的,當打開門的那一霎那,水鏡的皮膚開始一點點消融,最好就像是冰一樣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到最后只剩下身上穿的輕紗羅裙。雖然那種刺痛感讓人痛不欲生,但是,水鏡卻非常平靜地笑著看著庭院。
“我終將知道這一天會這樣來臨?!?p> 這是花司生前最不想提及的故事,那個人并不是自己愛的那個人,因為那知萬物的心已經(jīng)容不下自己的情感了。而她也為這樣的自己感到難過,她知道他后來所有的故事,在第二次見面的時候,他就愛上了她,但是當他追出庭院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只剩下她身上的衣服了,她就像憑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一樣,如果在那個時候他聽了她的話娶了她的話,或許沒有那么多遺憾。但是當時如果真的娶了一個并不了解的人的話,或許也不會幸福吧。只是,對于那已經(jīng)確定的命運,水鏡也只能這樣順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