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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的路程快了許多,因著要趕在晚飯前回府,車夫揮鞭打馬,馬車飛馳直往京城而去。
過了順承門,馬車忽然緩緩停了下來,婉如還以為到家了,挑了簾子往外看,卻是停在廣榮街上,婉如奇道:“還未到家,怎地卻停下了?”接著車廂外有聲音響起,是張育的貼身小廝下車來報:“稟二位小姐,我家少爺說要順道去瀟湘閣找?guī)妆緯?,怕是要耽擱一會兒,請二位小姐先行回府?!?p> 婉如聽了抱怨道:“大姐夫什么時候去買書不好,偏要順這點兒路。”婉君聞言輕笑,揚聲對車廂外道:“知道了,你且好生照看著你家少爺和少奶奶,莫出了什么差池!”外面小廝應聲去了,婉君才吩咐車夫繼續(xù)趕路。
轉(zhuǎn)過三條街便到了陳府所在的常青胡同,馬車在西角門停下,如意扶著婉君和婉如下了馬車,就見老太太房里的大丫鬟云雀站在角門里,見馬車停下急忙并步迎出來,“兩位小姐可算回來了,老太太正等著小姐們用晚飯呢!”
“怎么好勞煩姑娘在這里等,叫個小丫頭來等著也就是了。”婉君忙笑著上前,云雀又朝兩人身后望,疑惑道:“怎么只有四小姐和六小姐?大姑奶奶和姑爺呢?”婉君笑道:“剛才路過瀟湘閣,大姐夫說要順便找?guī)妆緯?,想是找到便回來了,姑娘不必在這里等著,回去吩咐個丫鬟等就是了,咱們先回漪蓮臺罷?!?p> 云雀聞言笑道:“既如此,奴婢先陪兩位小姐去見老太太,回頭再來給大姑奶奶和姑爺傳話?!睅兹吮阋宦吠羯徟_去了。
到了老太太房里,正巧聽見老太太正在對身邊伺候的王媽媽吩咐去看看怎么還沒回來,婉君忙進了內(nèi)室,笑道:“孫女們回來晚了,勞祖母掛心!”老太太聞言而笑,伸出手來道:“可回來了!我還當西山景色宜人,你們幾個小的去了就不想回家了呢!”
婉君和婉如一左一右扶了老太太的手坐下,老太太見只有兩人,也如云雀一般疑惑,婉君便將張育經(jīng)過瀟湘閣去找書的事情說了,老太太嘆道,“難為那孩子肯上進,時時刻刻都不忘了書本,也不知今年春闈能不能考中?!蓖窬竦溃骸按蠼惴蛭牟沙霰姡匀皇悄芨咧械模 ?p> 老太太點頭,“但愿天從人愿?!庇挚粗忝脙扇耍χ鴨枀⒓哟喝諘氖虑?,婉君婉如便將宴會上的趣事繪聲繪色的學給老太太聽,尤其是說到在宴會上遇到魏三小姐的事,婉如更是興奮地起身原模原樣的學了給老太太看,把魏三小姐氣得臉紅頓腳的樣子學了個十足。
祖孫三人說笑了半柱香的時間,婉慧和張育才匆匆趕來,給老太太請了罪。老太太對張育期望甚高,也不怪罪,吩咐下人擺了晚飯與他們一同用了。用罷了晚飯,姐妹三人伺候著老太太歇了,這才起身告退,各自回房。
之后的幾日里,張育忙著看書備考,婉慧怕打擾了他的清靜,便時時去婉君房里同她說話聊天,打發(fā)辰光。兩人寫寫字,繡繡花,偶爾也談論一下白姨娘,倒是越發(fā)親近了。只是后來婉如不知怎么地,日日都跑去婉君院子里與她們作伴,婉慧因著白姨娘的事情,看婉如也不怎么順眼,后來便去的少了。
這日午后,婉君趁著婉如回去午歇,帶了如意去了婉慧院子里,剛一進院子就聽見屋里傳來男子爽朗笑聲,如意聽著似乎不是張育的聲音,疑惑的看著婉君道:“不知是誰在姑爺房里,咱們還進去么?”
婉君也聽出不是張育的聲音,正要回避,婉慧在屋里聽見丫鬟說四小姐來了,已經(jīng)迎出門來,“四妹妹今日怎么有空過來了?沒陪著六妹妹讀詩詞么?”婉君腳下一頓,笑著上前,“日日被她纏著,我也不耐煩的很,好容易得空出來了,不想姐姐這里有客人?!?p> “是來找相公商量會考的,他們關著門在書房里,不妨事?!蓖窕劾氖殖T里走,笑道,“說來妹妹也是認識的,可還記得春日會上對上了七表妹對子的林大公子?”婉君聞言一愣,怎么會是他?婉慧見她疑惑,笑著替她解惑,“那日回府時相公想要去找些書,可巧就在瀟湘閣碰到了林大公子,細說之下才知道林公子與相公是同科考生,這兩日離春闈越發(fā)的近了,林公子便來與相公談論會考之事?!?p> 婉君恍然,點頭道:“原來如此?!彼雇?,林文軒去年也是過了鄉(xiāng)試的,臨考前考生之間互相傳授些應考經(jīng)驗也是常有的事,但陳家住在城東,林府位于城南,城南明明也有不少知名書齋,林文軒買書怎會繞道跑去瀟湘閣?竟像是特意去瀟湘閣等著張育一般,而他又如何知道張育會順道去找書籍?婉君心中覺得蹊蹺,不知這林文軒找上張育,到底是因著互換經(jīng)驗,還是另有所圖?
兩人在內(nèi)室坐了,小丫鬟立刻沏了茶水端上來,婉慧便拉著婉君說些她這兩日的事,婉君笑著與她說著話,心里卻仍在揣測林文軒的意圖。
又坐了片刻,東邊書房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張育和林文軒從里面走出來,彼此臉上還掛著惺惺相惜的神色。林文軒眼尖的瞧見站在內(nèi)室門口的如意,咦了一聲,“這不是四小姐身邊的姑娘么?”張育定眼一瞧,可不正是婉君的貼身丫鬟如意?朝內(nèi)室揚聲道:“可是四妹妹來了?”
婉君和婉慧聞言起身走到廳里,婉君朝兩人福了一禮,“見過大姐夫、林公子?!绷治能幟笆只囟Y,“見過四小姐,春日會一別已有數(shù)日,四小姐近來可好?”婉君淺笑道:“多謝公子掛懷,小女一切都好?!?p> 寒暄過后,林文軒又小坐了片刻起身告辭,張育讓婉慧陪著婉君說話,自己跟出去送了。待張育回來后,婉君看著他似乎與林文軒聊得還不盡興,心想這林文軒也不知來過陳府幾次了,怎么看著張育倒像是與他交了心一般?忍不住問,“姐夫與林公子似乎很是投機?”
張育見她詢問,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我與林大公子可謂是一見如故,林大公子博學多才,讓我十分受益??!怪不得能躋身京城文人四公子之列,實至名歸!實至名歸!”臉上滿是對林文軒的欣賞之色,婉君見狀心下一沉,林文軒博學有才是真,但品行不端也是真,若他真的是個正人君子,前世就不會任由他母親將自己這個正經(jīng)的大少奶奶遷至偏院,也不會讓婉如輕易得手爬到床上去!
現(xiàn)在林文軒的目的不明,但見張育對他頗為欣賞,奉為知己,婉君雖然心有顧慮,卻也不便開口提醒。畢竟在別人眼中,她與林文軒也不過是幾面之緣。
從婉慧院子里出來,婉君心里猶如壓了一塊大石,有了前世的教訓,她此生不想與林文軒有半分糾葛,偏就張育與他相談甚歡。若林文軒只是與他互換經(jīng)驗以備應考還好,倘若他真的是沖著父親來的,又該如何?前世林文軒上門求娶,保不齊就是為了父親的官職來的,父親任職于都察院,身為言官諫臣,在朝中說出的話那是有一定分量的。
若是做了陳家的女婿,旁人哪個不得賣父親幾分薄面?躋身官場也就更容易些,張育的父親張知縣不也是為此才求娶了大姐姐的么?如今林文軒找上大姐夫,恐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婉君心中擔憂,卻苦于無法相勸,只能盼著張育有些防人之心,婉君有心避開,春闈前也就不再上婉慧院子里去了。倒是婉如聽了消息,這兩日不再跑來纏著婉君,反倒厚著臉皮去了婉慧的院子,說是春日會的時候與林公子有言在先,若是得了機會請他不吝賜教。
婉慧再去婉君房里的時候,不免在她耳邊念叨,“你說六妹妹小小的一個人兒,怎地就這么多的心思?這兩日她見天兒的跟在相公身邊在林公子眼前晃,就不怕惹人非議!怎么說也是個姑娘家,怎么好在外男身邊學什么詩詞歌賦?當是旁人都看不出來她那點兒心思!”
婉君提壺為她倒了杯玫瑰茉莉花茶,笑著勸她,“有沒有存旁的心思是她的事,左右不來纏著我們了,也好讓咱們姐妹說些貼心話,你管她那么許多作甚?”婉慧見她絲毫不以為意,臉上掛了幾分擔憂,“你也看出她的心思了,怎么還說這樣的話?她要如何我自是不管,可畢竟是你姐夫夾在中間,若她真與那林公子鬧出點花花事來,教我以后還有何臉面登娘家的門檻?”
婉君聞言深思,覺得她說的也是在理,婉如如何胡鬧也是在張育的眼皮底下,若真鬧出事來,張育如何脫得了干系?于是道:“那你今日回去便勸著姐夫些,若林公子還來找他,便請了去花園里聊,到時候六妹妹即便跟著去,也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將來若真出了什么事,也有他人可以作證?!?p> “這個法子倒好,挪到外頭有人看著,園子里人來人往,想必她也能規(guī)矩著些!”婉慧聽了這話臉上有了笑模樣,看著婉君夸道:“還是你心思活泛些,顧慮的也周全,我這便回去與相公說?!?p> 說著便起身要走,婉君急忙伸手拉住,“大姐姐急什么,現(xiàn)下天色還早,怕是林大公子還未走呢!”林文軒不走,婉如怎么可能會走?婉慧一拍腦門,有些不好意思,“瞧我,一高興就忘了這些?!?p> 接著又坐下來與婉君說話,聊了會閑篇忽然想起白姨娘來,“白姨娘這陣子倒是安分,足不出戶的,有些日子沒看見她了。也不知道碧青那丫頭的胎怎么樣了,算著也快四個月了,想來已經(jīng)穩(wěn)定了吧?”
“應該是穩(wěn)當了的,聽說過了三個月便沒有大礙了?!蓖窬c頭,低頭喝了口花茶,也不多言。婉慧想起將來碧青若是生下男丁,只怕白姨娘不知道又要起什么風浪,一時又憂慮起來,“想到她將來有了兒子傍身,我就寒毛倒豎,以前沒有兒子還能在府里一手遮天。若不是因著我的婚事被老太太下了手中權力,還不知道她會怎么對付你我!”
婉君聽著她言語中的擔憂,一時也覺得無話。白姨娘素來能左右逢源,又比母親會說話,管起家中事宜也是進退得當,明面上的事情一向做的人人滿意。只是苦了大姐姐和沈姨娘,沈姨娘出身低賤,大姐姐又是庶女不得父親寵愛,自然就成了白姨娘最先打壓的對象。想及前世,大姐姐被草草嫁了之后,白姨娘就騰出了手對付母親和自己,燒死了母親,發(fā)嫁了自己,又使了手段讓自己久病纏身被婆婆厭棄,最終將婉如送進林府取代自己,婉如何其狠毒,至親血緣卻一把火燒死了自己!
此仇之深,此恨之切,何嘗比婉慧少了?只是如今她還不能明著去對付白姨娘,只能暗中防范,如今碧青剛有身孕,腹中胎兒男女不明,白姨娘還不會這么快出手。只等她將白姨娘安插在母親院子里的人全部找出來,再一一找了由頭打發(fā)出去。
先保全了自身,才能有機會去對付仇人!如今等的,不過是時機罷了。
想起了白姨娘插在母親院子里的人,婉君有心找阿青來問問可有什么新發(fā)現(xiàn),便對婉慧道時間不早了,想必林公子也回去了,婉如的事情拖不得,讓她趕快回去告知張育。婉慧也急著給張育通話,便起身辭了她回去。
送走了婉慧,婉君忙讓吉祥出去找阿青過來。
不多時,阿青便趕了過來,見婉君垂問,便道:“小的近日來一直找由頭陪著六少爺去太太房里,未曾發(fā)現(xiàn)六小姐再與太太院子里的人接觸,就連張貴家的近來也十分老實,不見與什么人親密接觸,每日除了去太太院子里也未曾去旁的院子。”
莫不是白姨娘插在母親院子里的,就只有張貴家的一人?婉君心中疑惑,不敢松懈,便讓阿青繼續(xù)盯著張貴家的,看看是否還有同伙。阿青領命去了,婉君坐在榻上再次將松竹院里的下人們細細推敲了一番,也沒想出什么可疑的人來,心道也許真的只有張貴家的一人?畢竟白姨娘再怎么居心叵測,也不可能將母親院子里全換了她的人。
既然這個人找出來了,就得想辦法將她弄出府去,留在母親院子里總歸是個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