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進行了大半。
慕夕與秦沫瑤聊得甚歡。林千雪與林千樺默默吃著菜,林千樺似乎有些怕林慕夕,所以由頭至尾都躲著她。
慕夕也不在意,只當他是小孩子,見他偶然看向自己,也會給他微笑。
林惋惜的身邊另一側(cè)坐的是南宮長歌,從慕夕這邊望過去,剛好是正對面。
所以每次不經(jīng)意間,慕夕會對上南宮長歌投來的目光,那目光看似清淡,卻綿延經(jīng)久。
林惋惜今日穿了一身粉紅色的抹胸羅裙,肩上披了一件七彩薄短衫,腰間掛著一只鵝黃色香包,香包上繡著一朵荷花。整個人看上去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嬌嬌嫩嫩,招人喜愛。
相比起林惋惜來,慕夕顯得素淡多了。只是從那日被鬼面擄走后,南宮長歌就一直沒見過慕夕,今日只覺得她看起來清瘦了許多,那一雙似水的眸子,不再像以前那樣無憂無慮,似乎蒙了一層淡淡的憂傷,整個人看起來帶著一股低沉的氣息,可盡管如此,還是無法遮掩她本身那股圣潔之氣。仿佛只要有她在,所有人都會不自覺的被她比下去。
林惋惜乖巧的坐在林楚楠身邊,笑的溫文爾雅,不知誰提起了句什么,惋惜接到:“大姐姐的廚藝可是很厲害的,上次祖父壽宴,大姐姐做了一桌的菜,吃到的人都聲聲夸贊呢。這一桌的菜,都是大姐姐做的,說是為我慶祝生辰呢?!闭f完,頓了頓,望向林慕夕,提聲問道:“大姐姐,是不是???”
林楚楠笑道:“哦?有這等事?”
慕夕本在低頭吃菜,忽聞有人叫她,莫名其妙的抬起頭,就見林楚楠詢問的眼神。待搞清楚林惋惜說的話,慕夕撇撇嘴。
臉上是毫不掩飾的不屑。
“沒有這等事,四妹妹一定是搞錯了。你那一桌菜是廚房準備的。”說完,清了清聲音,無辜的看著林惋惜。
林惋惜沒想到她會當眾拒絕,一時間有點啞然。按常理來說,把話說到這份上,慕夕應(yīng)該點頭說是才對啊。只要她承認是了菜是她做的,那么接下來,所有的事情就該順理成章了。
可是林慕夕沒有點頭,而是真誠的坦白不是自己做的菜。
林惋惜楞了一下后,隨即換上一副驚奇的表情:“怎么會呢?剛才廚房里的劉媽才跟我說,說大姐姐忙了一下午,準備了這一桌子的美食,大姐姐就不要謙虛了嘛?!?p>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慕夕臉色有點發(fā)冷。這個林惋惜到底在搞什么鬼?為何非說這桌菜是她親手做的。難不成這桌菜有問題?
林楚楠見狀,開口道:“慕夕啊,菜做的不錯,跟上次一樣味道好?!?p> 慕夕只想翻白眼,再開口辯解已難,一桌人都沖她笑瞇瞇的夸贊,還有豎起大拇指的。
慕夕沒有搭話,低著頭,心思百轉(zhuǎn)。
林惋惜見她不說話,眼角劃過一絲得逞的笑。說話間,又招呼大家吃菜喝酒。
見大家吃的開心,林惋惜忽然捂著肚子,臉色越來越白。
“惋惜,怎么了?”林楚楠先發(fā)現(xiàn)自己女兒神色不對,忙問道。
林惋惜已是豆大的汗珠汲滿了額頭,忍不住哼出聲:“疼,肚子疼,剛,喝了這碗蓮子粥,就疼。”
她說話斷斷續(xù)續(xù),指著桌上喝剩下一點的蓮子粥,神色痛苦。
林楚楠一愣,忙把那粥拿起來,仔細聞了聞,沒有察覺有什么不對,又扭頭去照看林惋惜,忽見她嘴角有血溢出,心中一驚,中毒了?
林楚楠忙喊人去請大夫,桌上賓客亂成一團,大家都在不敢再碰桌上的食物,南宮長歌端起那碗蓮子粥,細細的察看,心中也是一驚:“十日銷骨毒?!鳖櫭剂x,這毒會在十日內(nèi)把人的骨頭都蝕透。
是誰那么狠心,下這樣的毒。
他又檢查了別人碗里的蓮子粥,均無下毒,唯獨林惋惜這碗有。
林楚楠抱起林惋惜,往屋里去,大夫隨后也跟著進去了。
賓客見此想提早散去。卻被南宮長歌攔了下來。
“在未查清楚是誰下的毒,還是請大家不要離開的好?!?p> 南宮長歌話語淡淡,卻擲地有聲。
“我們沒有下毒,難不成還要呆在這里不成?”劉大人資質(zhì)最老,對南宮長歌的話提出質(zhì)疑。
南宮長歌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可那眼神卻是冰冰冷冷,讓人心里忍不住發(fā)顫,劉大人閉上嘴,扭過頭去,可臉上依舊掛著慍怒。
見林惋惜突然中毒,柳胭脂已經(jīng)哭著喊著往屋里去,而李如霜則面色冷然的坐于桌上,默默吃著菜。林思思也是譏誚一笑,毫不關(guān)己的喝茶。
秦沫瑤雖不喜林惋惜,但她生性善良,不免還是有些擔憂。
慕夕抱著胳膊,靠在椅上,百思不得其解。卻見南宮長歌投來疑問的目光,心里一咯噔,該不會被懷疑了吧?
“十日銷骨散”南宮長歌無端端冒出幾個字。
林慕夕毫無反應(yīng)的歪著頭,不知在想什么。
李大人似乎聽說過這毒,臉上驚詫道:“南宮世子是說,四小姐中了‘十日銷骨散’?”
慕夕這才有點反應(yīng),原來“十日銷骨散”是個**的名字,好奇特的名字。她眨著眼,望向南宮長歌,問:“中了這毒,會怎么樣?”
“哎喲,不出十日,會沒命的啊。”李大人連聲嘆道,“可惜了惋惜這么好的孩子,到底是誰下這么狠得毒......”
其余人聽聞,皆是神色一顫,有些跟著李大人一同嘆氣,有些則更關(guān)心到底誰是兇手。
正當大家議論紛紛,林楚楠走了出來,還有一名小丫鬟。那丫鬟縮著肩膀,低著頭,一路小碎步跟在他身后,身子不住的顫抖著。
林楚楠走至慕夕跟前,止步,厲喝:“林慕夕,你居然下毒害自己的妹妹!”
慕夕被他吼得莫名其妙,神色動了動,無辜道:“我沒有下毒?!?p> 林楚楠見她不承認,哼了一聲:“我就知道你嘴硬。”說完,轉(zhuǎn)手一把將那丫鬟推倒在地:“說,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那丫鬟始終低著頭,慕夕看不清她的面貌,只聽見她聲音沙啞的厲害,還不住的抽噎:“今日下午的時候,大小姐來廚房,說是要為四小姐煮一餐特別的食物,那蓮子粥是大小姐親自熬得,熬好后,我剛巧走進來,就見到大小姐已經(jīng)將所有的粥都分成一碗一碗擺放整齊,她往其中一碗里面不知道撒了什么,拿著匙羹不住的攪動?!蹦茄诀哒f的斷斷續(xù)續(xù),中途停了停,繼續(xù)道:“我還記得,那只碗是紅色花紋翠綠藤蘿的瓷碗?!?p> 眾人一聽,皆去觀望那碗有毒的蓮子粥,果然,那只碗的確是紅色花紋翠綠藤蘿,與那丫鬟說的一模一樣,而其他人的碗均是紅色花紋墨綠色藤蘿,不仔細瞧,還真瞧不出哪里不一樣。
“來人,把大小姐關(guān)起來?!?p> 林楚楠怒喝。
慕夕卻是臉色淡然:“你難道不想要解藥么?”
林楚楠一愣,他沒想到慕夕會問他要不要解藥,她這么一問,反而像是承認了自己下毒。
南宮長歌眉頭微皺,他當然不相信是慕夕下的毒,況且,慕夕似乎連這毒的名字都沒聽過,林楚楠帶個丫鬟來指證的時候,他就想反駁了,況且那丫鬟的證詞漏洞百出。
先不考慮林慕夕一整個下午有沒有去過廚房,單是她在其中一碗里面下毒就有可疑,她怎么保證那碗蓮子粥一定會給林惋惜喝,而且,如果真是她下毒,那肯定還有個幫兇。
林慕夕早已想到這一層關(guān)系,很明顯就是栽贓嫁禍,從林惋惜非要說這一桌菜是她做的開始就有可疑。
難不成她這是苦肉計,自己下毒給自己?
想到這里,林慕夕有些悍然,這個林惋惜到底想怎么樣?
“你有解藥還不快點拿出來?”林楚楠一直認定是慕夕下毒,此刻更是怒火中燒。林惋惜是他最鐘愛的女兒,不僅長得漂亮,而且聰穎過人。萬一有個什么損傷,他決不可能放過林慕夕。
慕夕悠然往椅背上一靠,目光流轉(zhuǎn),顧盼生姿。
“可惜我沒有解藥。因為不是我中毒?!闭f著,攤開手,聳了聳肩,神色無辜的像只小白兔。
林慕夕這句話像是點醒了南宮長歌,他別有深意的看向慕夕,就見慕夕同樣意味深長的看著自己。心下已是了然。
林楚楠只顧著瞪眼,感情被慕夕耍了,怒吼道:“來人,把大小姐送去官府?!?p> 話說到這個地步,幾乎所有人都認定是林慕夕下毒。秦沫瑤始終不相信,她疑惑的望著慕夕,見慕夕沖她笑著搖搖頭,眼中神色輕松,瀟灑自如的站起身,很配合的跟著侍衛(wèi)往衙門去。
南宮長歌先一步出了林府,他招來迎風(fēng)和墨軒小聲的叮囑幾句后,迎風(fēng)和墨軒便分頭往林府的方向遁去。
而南宮寺本就對林慕夕存有偏見,此時更是打從心里不喜歡這個未過門的準媳婦兒。見林楚楠要把她送官府,也沒任何異議。
賓客已經(jīng)散去,但林家大小姐給四小姐下毒的事情很快便傳的沸沸揚揚,鬧的無人不知無人不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