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世賢帶著宋志平離開時,臉是灰的,技術(shù)部副經(jīng)理看著他們走遠了,問李青:“你怎么得罪他的?”
也沒怎么得罪,就是沒告訴他,我是技術(shù)部掛名經(jīng)理罷了。李青在心里回答,臉上卻無辜極了:“不知道啊,他看我不順眼吧!”說完就回財務(wù)部了。
副經(jīng)理看著李青背影,心中無限疑惑,看人不順眼能看到自個臉色灰白,這揚谷的總經(jīng)理也太孩子氣了。
李青回到辦公室,吩咐奈奈將技術(shù)部近期的報表交盡快整理出來,又交代許寶然在一旁指點她,自己則拿著一些資料和兩份文件上樓見趙言博去了。
趙言博辦公室的門依舊關(guān)閉著,小美打了內(nèi)線過去,然后告訴李青,讓她進去。
趙言博還在通電話,看見她指了指沙發(fā)示意她坐下稍等,又說了兩句才掛掉,笑著對她道:“知道你會過來。”
李青臉上也浮現(xiàn)笑意,又露出絲疑惑來:“既然不打算和揚谷合作,何必同意他們參觀公司技術(shù)部,造成不必要的誤會呢?”趙言博自始至終都沒提到過合作的事,蘇世賢卻不止一次強調(diào),能和他們合作,對振華來說是多么幸運,由此可見,這中間一定有什么溝通不到位的地方。
“是老板的交代,我們照章辦事就是了?!壁w言博含糊的解釋道。
李青看他不愿多言,也不再追問,振華的老板很神秘,從未在公司出現(xiàn)過,她進公司這三年來,只聽趙言博提起幾次,都是交代一些看起來莫名其妙的事情。人家要裝深沉,她也無意探尋,這個世界上有秘密的人千千萬萬,做好自己職責(zé)之內(nèi)的事就夠了,何必費力去管他人的是是非非。
她又翻開手中的文件夾,就公司一些事務(wù)的細節(jié)方面和趙言博做了討論,轉(zhuǎn)瞬間一下午過去,李青看已經(jīng)五點,便迅速做了總結(jié),結(jié)束話題,跟趙言博道別:“財務(wù)部還有些事,總經(jīng)理沒其他吩咐的話,我先下去了?!?p> 趙言博在她拿來的文件上簽好字,遞給她,交代道:“你在這個位子上做了三年了,往后有會議盡量親自參加,至于高盛,可能的話不要讓他跟著了,你不在的時候,讓他守在財務(wù)上,這個人在財務(wù)上是把好手,其他的……”他頓了頓,似乎有些不忍,最終嘆息道:“枉費徐經(jīng)理的栽培?!毙旖?jīng)理正是李青的前任,高盛的老師。
李青手里的動作頓了一下,便恢復(fù)正常,她飛快的將資料收好,輕聲說:“我知道了?!庇智妇蔚目粗w言博:“對不起,如果我……”如果她不是因?qū)Ω呤⑿拇胬⒕?,對他越職越?quán)的行為一再容忍退讓,也不會讓造成現(xiàn)在這幅局面。
趙言博伸出手制止她的話,斷然的道:“你不用對他覺得虧欠,人心不足蛇吞象,現(xiàn)在能這樣對他來說已經(jīng)是最好了?!?p> “可是我不是說對不起他呀,”李青恢復(fù)了輕快的語氣,沖趙言博眨眨眼:“我是覺得自己太縱容他,結(jié)果弄得您這樣操勞,對不起您呀!”
趙言博一愣,隨即笑道:“小丫頭!快回去吧,一會財務(wù)就抓不到人了!一個個被你慣得無法無天!”
李青也笑了,道了再見,轉(zhuǎn)身走了。
趙言博看她出去,便回到辦公桌后,撥了個電話,聽著那頭傳來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道:“……嗯,波瀾不驚的……也聰敏,心地也是個好的……就是太冷靜了些……怕是……會吃虧……”然后掛了電話,昂頭靠在椅背上,思索起來。
李青回到財務(wù)室,果然許寶然和孔凡素已經(jīng)在收拾東西,高盛外出未歸估計是不回來了,謝靖宇端著茶杯站在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有奈奈埋頭于一堆賬目中,正急的焦頭爛額。
李青把手中的東西分類放好,先看了看奈奈,飛快的給她指出幾處重點,讓她慢慢來,才對眾人道:“從明天起,孔凡素獨立負責(zé)我們部內(nèi)所有的帳。寶然負責(zé)采購和技術(shù)部,謝靖宇負責(zé)營銷和行政,你們直接對我報告,不能互通有無,更不可以告訴部門外人員。至于奈奈,還是跟著寶然,先把手頭上的事情做完?!彼乜戳艘槐楸娙?,眼神平靜,和往常并無二樣,奈奈卻心中一凌,不由得垂下了頭,孔凡素和許寶然也稍稍站直了身體,神色端正了許多,謝靖宇則是眼含笑意掃了李青一眼,贊許地對她揚了揚杯子。
他這動作做的行云流水一般,優(yōu)雅而自然,李青暗自思襯一下,這個人從中午就行為怪異,偏偏沒讓她感覺到任何惡意。
李青等了一會,見無人表示異議,便宣布下班,看眾人異常安靜的陸續(xù)離開,她忽然覺得疲憊起來,不禁揉了揉眉頭,在心底嘆了口氣,收拾了桌面,照例檢查了電路后起身回家。
晚飯后,李青打內(nèi)線給韓敏,確定她在家且不打算外出后,便提了一袋蘋果,又拿了幾根約莫二三十齡粗細的人參,特意用張紙包了,這樣讓人從心理上不會覺得特別貴重,便慢悠悠的溜過去了。
開門的是曲江,韓敏依坐在沙發(fā)上,看清紙包里的人參,驚訝的睜大了眼睛,瞪著她:“你怎么拿這么貴重的東西來,不對,你怎么有這么貴重的東西?花錢買的?!”
李青連忙說出早就編好的理由:“是養(yǎng)殖的,公司有個同事家親戚養(yǎng)殖這個,就找他幫忙買了些,沒有想象的那么貴重?!?p> 曲江端杯水走過來,聞言道:“那你給孤兒院院長拿去,她年紀大了身體大不如前,需要多用些補品,我們年紀輕輕地不需要這個。”
李青連忙將人參包好,塞進韓敏手里道:“我買了很多,院長媽媽那里一直用著,比這還要好一些呢?!币娝麄冞€是將信將疑,便做出惱怒的樣子:“我還能騙你們不成!”
見她這個樣子,韓敏終于不再推辭,將紙包交給曲江,讓他放起來。
李青看她一直在沙發(fā)上,像是不大敢動彈一樣,便奇怪的問:“不是說適當運動好嗎?”話音剛落就見韓敏臉上浮現(xiàn)傷感,曲江也顯得黯然許多,不禁擔(dān)憂道:“是不是寶寶……”下意識的話說到一半才感覺不妥,忙改了口:“昨天不是還好好的?”
倒是韓敏怕她擔(dān)憂,反過來安慰她:“今天早晨突然肚子疼,已經(jīng)去過醫(yī)院了,醫(yī)生說只是不太穩(wěn),讓在床上靜養(yǎng),等過了頭三個月危險期就會好轉(zhuǎn)。”
李青看著她落寞的笑容,心知一定不像她說的這樣輕巧,可又不知該如何幫她,沉默了良久,忽然看到眼前的水杯,靈機一動,憶起有幾次自己疲倦時喝了空間泉水體力略有恢復(fù)的事,又想到這些水能解毒,而解毒說白了就是通過一些過程,使自身免疫力增強以達到祛病強身的作用。那么,空間泉水一定也能幫助韓敏提高自身免疫力,從而達到增強體質(zhì)的效果,母親好了,寶寶一定更好。但是,她看著水杯想,又怎樣才能不動聲色的讓韓敏將剛涌出泉眼的泉水喝下去呢?
這時曲江從茶幾下拿出一個小瓶子來擰去瓶蓋,插上吸管遞給韓敏,李青認出是某個很有名的補鈣口服液,看著韓敏認真的喝下,她心中無限感傷,這就是一個孩子的母親,這個母親甚至不知道她的孩子能否來到這個世界,她只是一點點、無比認真的做著自己認為對孩子有益的每一件事情,李青的心無限感傷,卻慢慢溫暖起來。
韓敏喝完口服液,從茶幾上一個小盒子里拿出張名片來,告訴李青:“毛巾價錢已經(jīng)談好,但要你自己去拉貨,到時候,你和我這個同事聯(lián)系,他會幫你的?!?p> 李青將名片收好。孤兒院是一種依靠社會公益人士善心而存在的機構(gòu),盡量多的爭取像韓敏工廠這樣的資助,才是孤兒院正確的生存之道。所以,雖然可以依靠出售空間里的藥材維持孤兒院的運轉(zhuǎn),她還是和院長媽媽一樣不放棄任何可以拉到贊助的機會,畢竟,空間里的東西也不能公然大量拿出來換錢,特別是名貴藥材,這些年她也只是拿出極少數(shù)不會特別打眼的,偷偷賣出去再將錢存入孤兒院的義捐賬戶里,更何況她不知道這個空間可以存在多久,會不會像它出現(xiàn)的那樣突然消失,就像“她”一樣。
又坐了一會,李青見韓敏面露疲憊之色,便囑咐她放寬心好好休養(yǎng),起身告辭了。
韓敏讓曲江送送她,李青連忙拒絕,讓曲江在家照顧她,曲江也著實放心不下,便不再推辭,送到門口看著她慢慢下樓了。
這時還不算太晚,小區(qū)里到處是晚飯后出來散步的人,有孩子歡快的笑聲清脆響亮,震得人心酥酥的,李青卻擔(dān)憂著韓敏的情況,腳步沉重,究竟要怎么做,總不能憑空變出一杯水說這個好然后讓人喝下去吧!她眼前浮現(xiàn)韓敏喝口服液時寧靜滿足的表情,愣了愣,突然加快了腳步回到家中拿了個封口水杯就要出去,走到門口,想了想又在家呆了十分鐘左右,才下樓往曲江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