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先問一下，按你們之前兩次特訓(xùn)這樣打……我不會真被你們殺了吧？”安娜有一些不放心，她遲遲不肯開打。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祇黑袍下干枯的手臂左一下右一下地甩，“我們安全市有續(xù)命丸的。只要不是傷勢過重，都可以像米莉和希爾斯那樣快速恢復(fù)。”
安娜的雙眼緊盯著黑袍下的頭骨，似乎還有點不相信。
“你到底打不打？”祇有一點生氣了，他的聲音瞬間提高好幾度，“我賭三千塊，不可能會有那種傷勢過重導(dǎo)致續(xù)命丸產(chǎn)生副作用的人啦！要打就打，不打就讓彤來?！?p> 安娜正欲起勢，余光瞟見觀眾臺上有人招手，慌忙跑了過去。祇氣不打一處來，也急匆匆地追上去。到上觀眾席的一刻，兩個人都呆住了。
米莉全身的衣服都被血染成通紅，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撕裂傷，像是被亂刀割了一樣。她雙眼無神地望著天空，臉色蒼白，心跳幾乎聽不到。
典型的傷勢過重導(dǎo)致續(xù)命丸副作用的案例。
他這張嘴還能再靈一點嗎？安娜想笑，卻在這樣的氣氛中又不敢笑。
厚重的玻璃門緩緩關(guān)上，病房門楣上“手術(shù)中”三個中文字格外刺眼。遠遠趕來的主治醫(yī)生向祇鞠了個躬，這就趕快進了手術(shù)室。下午的醫(yī)院格外安靜，病房外只有獨自送米莉過來的祇和希爾斯他們。
湛藍的天空上，兩只小雀結(jié)伴飛過，又落到對面樓病房的窗外。這邊走廊的窗外，有兩株小白花。在冬風的吹拂下，幾乎要斷了。
“抱歉，你們得走了。今天晚上會有人接你們。對外措辭就說鐵面組受命暗殺失敗，你們殺出一條血路出來的。這樣對安保大隊也有個交代?！钡o拆開一顆糖，塞進黑袍無盡的黑暗中。
“這樣真的好嗎？把一切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柳碧有點擔心地看著他。
“沒事，鐵面組早已惡事做盡，再多點惡名也如山上堆一顆鵝卵石。就連這個醫(yī)院也是市里唯一愿意接受她的醫(yī)院了。”他把那顆糖狠狠嚼碎，“就是這家醫(yī)院，也是因為我們公然將貪污數(shù)億、身負好幾條人命還想找雇傭兵幫他逃走的會計員就地正法了，那些做醫(yī)生的死者家屬才記得我們的好?！?p> 大家都沒有說話。太陽倚靠著青翠的山峰，慢慢沉下去，最后消失在山巒的彼端，只留下橙黃的晚霞。天漸漸暗了下來，米莉進手術(shù)室已經(jīng)快三個小時了。
又過了很久，安娜好像意識到一件事——自己的特訓(xùn)怎么辦！她突然不受控地大叫起來，把一旁打盹的希爾斯都吵醒了。
“特訓(xùn)啊……”祇不知道是不會生氣還是久坐不會困，在這種時候精神氣還這么好，“下次等有機會吧。安保大隊之前的總長，成為傳說的海上傳奇，擾亂蔚藍市數(shù)千年的家族的最后成員，還有救世主——這個陣容已經(jīng)夠豪華了，你們?nèi)鄙俚氖莾?nèi)心，特訓(xùn)只是減少你們擁有它們的時間而已?！?p> 柳碧突然想到，在面對仙都市的高山，突然到來的不速之客嚴宏時，都有一種內(nèi)心被攥住的緊張感。再加上之前夏悠說自己是救世主，面對祇這樣一個看上去懂得很多的角色，她不能不想把心里的疑問全部吐露出來。
“那個……你們的夏悠為什么說我是救世主啊？還有，我為什么看到一些東西，心里有異樣的感覺？”她眼見著剩下的三人又一次沉沉睡去，貼在祇的耳畔，悄悄說。
“你在那個世界的師父沒跟你說過嗎？”祇的骷髏眼眶伸出泛出驚訝的綠光。
柳碧一臉無辜地搖了搖頭。
祇很想發(fā)表幾句感慨，但眼看這時醫(yī)院里的人開始多起來了，他選擇速戰(zhàn)速決。
“聽好了，你來安全市的時候有沒有看見仙都市那座高山？前幾天是不是有一個變態(tài)來你們這里的保健室？你當時有沒有異樣的感覺？”
這三個問題，得到的答案都是肯定，或者說，快速地點頭。
“說快一點，給我記住?！钡o又瞟了一眼走廊口，已經(jīng)有三三兩兩的老人進來了，“仙都市的高山上，住著一個仙人。再加上前幾天那個變態(tài)，你們仨其實是兄妹，不，就是一體的！一個人！你能完成他們完不成的事，所以你就是救世主！”
柳碧的雙眼反常地瞪大，這個擠了五個人的長椅前面有人經(jīng)過，祇早已縮頭縮腳，裝成一個垃圾袋。其他人被腳步聲吵醒，柳碧更沒有機會再問了。
手術(shù)室的門再一次打開，這個主治醫(yī)生出來后，對祇又一次深深鞠了一躬。
“米莉小姐已經(jīng)完全脫離危險了?！彼敛令^上的汗，對祇像拉家常一樣說道，“真是，你們把那么多害蟲就地正法，還不少被你們幫助的人說你們是恐怖組織，正法令是謀殺的幫兇，要求撤銷鐵面組和正法令?！?p> “不，我們這群只會暗殺的敗類，也就只會有一種結(jié)果，接受報應(yīng)后下地獄?！钡o低聲地說道，“但是，我還是希望，在我們下地獄之前，不會再有人成為我們的目標?！?p> 在其他三人得知米莉沒事而又唱又跳的時候，希爾斯只是默默聽著祇的答案。她打開窗子，讓冬天的冷風吹動一直蓋在臉上的頭發(fā)：“做好人難，做壞人難。為好人們而成為壞人……未曾設(shè)想的道路。希望他們最終不會侮辱手中的正法令?！?p> 醫(yī)院后門早就有一輛加固小轎車等著，在漆黑的夜里，漆黑的車身能隱蔽得很好。
司機看上去很年輕，她上身穿著羽絨服，下身穿著短裙，更加奇怪的是，她的瞳孔中有愛心的紋樣。
“我叫端木真愛，持有特殊人群駕照。”她說，“都坐好了吧？統(tǒng)一口徑：你們是從要暗殺你們的鐵面組內(nèi)殺出一條血路逃出來的。我們走?！?p> 現(xiàn)在正是七點半，天已全黑，汽車消失在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