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姑娘,下手重一點
朗清的賣身契里寫得清清楚楚,沒有工錢。何九歌好意思剝削他嗎?就算好意思,她敢嗎?
本來是不敢,怪只怪朗清的眼神實在太真誠。
盛情難卻,勉為其難吧。
酒足飯飽之后,何九歌非常豪氣地對小二說:“記賬!”又對朗清笑笑——她還是慫,不敢真欺負他。
出了門,像是想起什么,何九歌說:“咱們一會讓福滿堂的人送些首飾來吧,好好挑挑?!?p> 朗清腳步不停,問:“前面就是,不直接去嗎?”
“還是送去家里吧。哦,最好是上次那個小丫頭,看著挺機靈?!?p> 朗清無奈地笑笑:“依你?!?p> 走了幾步,何九歌又說:“你不能去,差別人去辦?!?p> “放心,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p> 一聽這話,何九歌才看他,疑惑:“你知道我要干嘛?”
朗清笑而不語。
回到家里沒多久,就有人來稟告。
終于來了。
何九歌坐在院里的涼亭下等著。
那小丫頭歡喜雀躍。丞相府,那是一個新入行的人能來的嗎?隨便賣幾件,就夠她吃好幾年。
生怕惹了貴人,一路彎腰低頭走來,撲通跪下問安。
“我聽說,咱們何府五小姐何九歌,她攀附小王爺不成,居然看上了王府門客?!?p> 小丫頭連忙點頭:“回小姐,是有這事兒,小的親眼所見——是你?”
小丫頭只知道相府小姐要瞧瞧首飾,并不知道是哪位小姐請她來。如今抬頭看去,這位小姐竟與前幾日來福滿堂的是同一人,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
何九歌見她表情,就更加確定心中所想,繼續(xù)問:“我知道的肯定比你多。說說吧,誰讓你造謠的?”
“造謠?小的沒有……”
“你知道我是誰嗎?”何九歌笑問,不等她回答,繼續(xù)說,“我就是何九歌。你不認識我,卻說親眼所見。這不是造謠,是什么?”
“這……”小丫頭慌了,垂下頭半天沒出聲。
何九歌猛一拍桌子,怒道:“居然敢造丞相府的謠,我看你是活膩了。來人,拖出去打死!”
一聽這話,小丫頭立刻嚇哭了,連連磕頭求饒。
沉默了片刻,何九歌才柔聲說:“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幾歲了?……來福滿樓多久了?……打第一眼瞧見,就喜歡,一看就是老實孩子?!?p> 說著,何九歌扶她坐下,“要說現(xiàn)如今世態(tài)炎涼,大難臨頭各自飛。你咬死不說實話,我是拿你沒辦法,可便宜了那真正的壞人。你不說,就是同謀,要一起關(guān)大牢。你若說了,官爺法外開恩,我也得好好謝你。你不為自己想,也不為家人想嗎?”
這名叫棗花的丫頭,不過十五歲,那哪經(jīng)得住何九歌威逼利誘,早哭得死去活來,什么話都說了。
何曉蝶和何曉夢是福滿堂的???,偶然聽見她和幾個老人兒說,盧凌霜曾來過。第二日,何曉夢就在回家的路上攔住了她。
“五小姐,我真是豬油蒙了心,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聽了三小姐的話。五小姐,您就饒了我這回吧?!?p> 何九歌與朗清對視一眼,差人把棗花送走。
何九歌支著頭,苦思:“按她的話,竟是何曉夢散布謠言害我?可她圖什么???”
朗清沉著臉不知在想什么。
何九歌忽然想到,喬玉是大涼國公主,見他這兩天經(jīng)常不在,看來她是真的來了永安。異國他鄉(xiāng)偶遇心愛之人,他魂不守舍也是正常的。
“朗清,你不必每日守著我?!焙尉鸥枳灶欁缘卣f,完全沒有注意到朗清更緊地握住了劍,“其實……反正你是自由的,想做什么便去做。我需要你時,你在便好?!?p> 朗清張了張嘴,終是什么也沒說。
何九歌望著遠方,心知肚明,何曉夢不過是槍,背后握槍的人,應(yīng)是何曉蝶。
此時,何曉蝶正滿心歡喜地站在郊外竹林,完全不知道,何九歌早就不是任她欺負的小姑娘。
遠遠地看到一個人影,她全神貫注地瞧著,果然是他。立刻朝他跑去。
顧遙四周掃視,皺著眉問:“有事快說?!?p> 何曉蝶刻意忽略他語氣中的煩躁,雙手捧著一個荷包,送到他面前:“送你?!?p> 荷包,還繡著鴛鴦。何曉蝶的心思,他怎么會不知道呢??涩F(xiàn)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顧遙掃一眼,甚至不想伸手去接。
“守安……”她乞求地看他。
這女人還有用處,沒辦法,顧遙只好隨意塞進袖中:“沒事我走了?!?p> “別!”何曉蝶心急地扯住他的袖子,“別走。我知道你煩,因為盧凌霜的事。我有辦法幫你擺脫嫌疑?!?p> 顧遙終于認真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何曉蝶順勢挽住他的胳膊:“這兩天在外面聽到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那日又在父親書房外偷聽到他與不歸的談話。不過,你放心,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p> “什么安排?”顧遙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yù)感。
“禍水東引。”何曉蝶討好地把頭歪到他肩上,“自然有人替你承受?!?p> 顧遙也不是蠢人,略一思忖便猜到:“何九歌?何九歌和盧凌霜的事,是你傳出去的?”
何曉蝶邀功地看他:“守安不必謝我……”
“是真的嗎?”
“什么?”
顧遙眉頭皺得更緊:“我說傳言,他們兩個認識,關(guān)系還不錯?”
“這……這應(yīng)該不是真的。你也知道,九歌她傻傻的,一心仰慕你,怎么會和別人……”何曉蝶幽怨地說。
顧遙深吸一口氣,問:“謠言并不能禍水東引吧?你還做了什么?”
何曉蝶嗔怪:“什么也瞞不過你。曉夢她去了延學(xué)監(jiān),在盧凌霜被殺的屋子里藏了一塊手帕,上面繡著個‘九’字?!?p> 顧遙猛地甩開她的手,怒道:“你是不是瘋了?何九歌是你妹妹?!?p> “一母同胞還可能手足相殘呢,更何況她不是?!焙螘缘⒅戳撕靡粫?,似乎終于明白顧遙之前話里的意思,心里隱隱作痛,“守安,曉夢因此已經(jīng)被關(guān)進大理寺,為了你,我做什么都行?!悴粫钦娴膼凵狭怂??”
顧遙怒視她:“你安分一點,不要添亂!”
誤以為顧遙因此厭惡她,何曉蝶聲嘶力竭地哭喊,卻不見顧遙回頭。
按理說,何曉蝶這招禍水東引的確是一箭雙雕,既能拉攏顧遙的心,又能報復(fù)何九歌。何曉夢坐牢是她自己蠢,她不后悔。
可誰讓她得罪的是何九歌,大魔頭朗清的主子呢?
當(dāng)天夜里,一個偏僻的小巷里。
朗清隱在暗處,冷聲問:“都帶來了嗎?”
一個同樣身穿夜行衣的男子回答:“放心吧?!?p> “素嵐呢?”
男子一愣,忽地笑了:“素嵐?您要這么多老鼠,她哪敢來啊。她去何府了?!?p> 朗清點點頭,喊住他:“景春,那是個姑娘,下手——重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