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殿議
剛從被窩里爬起來的太子朱標(biāo)一臉困惑。
剛剛聽的,宮人來報。
說是吳王朱雄英和錦衣衛(wèi)指揮使毛鑲已經(jīng)回宮復(fù)命。
回宮的時候還帶來了一個驚天消息。
……
從被窩里爬起來的,當(dāng)然不止太子朱標(biāo)一個人。
聽到了消息的皇帝朱元璋立馬馬不停蹄的趕到了勤政殿。
看到這些從被窩里拉出來的眾多官員,連夜議政,讓他們顯得有些不大情愿一般。
臉上閃過一絲怒氣,長長的吐了一口濁氣,朱元璋強制壓下這股發(fā)怒的沖動。
看了看,站在金殿之上東倒西歪的眾多大臣。
“深夜將你們叫起來,讓你們遠離了媳婦和被窩,咱也知道,你們心中定有怨言。可你們平日里都是如何忠君之事的?!都是怎么辦差的?來人吶。將應(yīng)天府郭槐帶上來?!?p> 說到這,朱元璋已經(jīng)是怒不可遏,恨恨地拍了拍龍椅。
一身囚衣的。應(yīng)天府郭槐被五花大綁的帶了進來,滿頭頭發(fā)散亂。早已沒了剛才的威風(fēng)八面,
…
此時像一個無一可靠的孤寡老人一般,哀憐的哭喪著臉,望著站在殿中的文武百官,這些人往日都是他們親愛的同僚。
可此時看他們一臉冷漠的樣子,斷然是不可能生出援手的。
尤其是在這個,屠夫皇帝朱元璋面前。
一個個明哲保身還來不及呢。
眼見如此情形,應(yīng)天府郭槐痛哭流涕的癱軟在地,用那哭的有些發(fā)啞的嗓子喊道:“罪臣郭槐叩見圣上?!?p> 朱元璋冷冷的看了一眼,那眼神就像是看一條將死的死狗。
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的大孫朱雄英,朱元璋這才臉色稍稍好轉(zhuǎn),“大孫吶,給百官說一說,這應(yīng)天府郭槐究竟犯了什么事?”
“是,皇爺爺…”吳王朱雄英緩緩?fù)白吡艘徊健?p> 挺起胸膛看了看,站在金殿之上,一個個無精打采的文武百官。
“諸位卿家都給我打起精神,聽好了。這應(yīng)天府尹郭槐,收了龍陽縣的賄賂銀兩,便伙同龍陽縣秦捕頭,攔截上京告狀的百姓,
要知道,這可不是一般的大案,龍陽縣今年水患,洪水滔天,半個縣城都被泡在了水里。老百姓已經(jīng)兩個多月沒吃的了,有的人挖野草,啃樹皮。甚至有的人已經(jīng)開始吃起了觀音土,活活的腹脹而死,這金鑾殿上,你們有些也是從地方官走上來的,應(yīng)該知道地方饑民的慘狀。
這應(yīng)天府郭槐,帶人攔截上京之人,竟然撞到了本王的面前,甚至口口聲聲要將本王爺一同拿入大獄。諸位卿家且說說,此等狂悖之徒,該當(dāng)何罪?”
卻聽的虞部郎中王國用霍然出列,高聲奏稟到,“陛下,龍陽縣如此大案,洪水滔天。只怕是常德府以及湖廣布政使司都應(yīng)該知情,臣以為,應(yīng)火速發(fā)函,讓他們組織民工,以及鄉(xiāng)勇,配合朝廷控制災(zāi)情。然后再行問罪?!?p> 朱元璋卻恨恨的一拍龍椅,霍地站立起來,手惡狠狠的指著,那虞部郎中王國用,“你還真敢說…?湖廣布政使司,以及常德府。知情不報,你是罪在不赦,你竟然還勸咱讓他們戴罪立功,控制災(zāi)情。是何居心?”
聽得這般指責(zé),虞部郎中王國用嚇的便跪在了地上,他不怕死,但不代表他是個愣頭青。
“陛下容稟,這些個知情不報的犯官,自然是要治罪的,但曾以為眼下先穩(wěn)住災(zāi)情更為要緊,畢竟是救災(zāi)如救火,而這些個犯官,對當(dāng)?shù)厍樾巫顬槭煜?。是控制?zāi)情的不二人選……
若是率先問罪,只怕是湖廣布政使司衙門,以及常德府衙門,都要一掃而空,發(fā)生這樣的大案,官吏們相互包庇,知情而不報,斷然不是一兩個人所為,若是率先問罪,只怕是這兩個衙門都要一掃而空了,到那時又讓誰來控制災(zāi)情安撫百姓呢?”
此時此刻站在朱元璋一旁的太子朱標(biāo)也點了點頭,向朱元璋走前一步?!案富剩瑑撼家詾橥鯂么搜杂欣?,救災(zāi)如救火,易急不易緩呀,還請父皇三思。”
朱元璋轉(zhuǎn)過頭來,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想不到自己的太子也向著王國用說話。一時間竟然氣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指著太子的手指也多哆嗦嗦,開始輕微發(fā)抖起來。
“太子啊,太子啊。你是一國之儲君,竟然也向著他們說話。湖廣布政使司衙門,以及常德府衙門,知情不報,便是包庇。你還指望他們能辦好?賑災(zāi)之事,簡直荒唐?!?p> 看了看跪伏在地上的虞部郎中王國用,朱元璋氣不打一處來。
直接龍椅一拍?!板\衣衛(wèi)何在?”
值守在金鑾殿門口的錦衣衛(wèi)立刻入殿大聲喝道:“在…”
“將這不開眼的虞部郎中王國用,拖出去,廷杖20,不…30。”
猛然抬起頭。跪在地上的虞部郎中王國用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冒險上諫,竟然換來了一頓板子。
打小便飽讀圣賢書的王國用自然是心中不甘,被錦衣衛(wèi)拖出去的時候,卻依舊掙扎著大呼大叫:“陛下,陛下可以打我,但還請采納微臣的建言,不因言而荒廢國事,這個是陛下您說的呀,陛下,陛下呀……”
遠遠的呼聲在耳邊久久的回蕩…
半夜站在金鑾殿上本就有些無精打采的文武群臣,此時此刻心中也不由的兔死狐悲,哀嘆起來。
這見鬼的大明洪武朝…
做官還真不容易。
大早上5:00便要起來趕來上朝,稍有遲到,便會挨洪武皇帝一頓罵,甚至是一頓板子。
低廉微薄的俸祿,不僅要聘請家丁,丫鬟,長隨,師爺,以及各種皂吏,更還要應(yīng)付官場中的禮尚往來,相互宴請。
更要命的是,大明已經(jīng)開始印發(fā)寶鈔(紙鈔),然而這還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這寶鈔還毫無節(jié)制的,一個勁濫發(fā)。
本就不值錢的寶鈔,在民間市井壓根沒人敢收,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貶值著。
這就相當(dāng)于所發(fā)的微博俸祿,又再一次變相的縮水了一大截。
于是在做官的時候,小小的收一些銀兩。貼補家用……
可這要是讓洪武皇帝逮了個正著,那便是處死,甚至是剝皮塞草。
那叫一個慘不忍睹啊。
縣級以上的官衙,和清代倒是有所不同,照壁前會做一個小小的土地廟,這個土地廟,可不是用來拜神用的。
而是專門用來給那些貪官剝皮用的,(剝皮要敬土地神。)
然后剝下來的貪官人皮。
風(fēng)干后,便蒙在了那審案升堂用的大堂,官椅(俗名太師椅)的上面。
后任的官員便要坐在那太師椅上。用來時刻提醒后任官員,莫要行貪腐之事。
在洪武朝做官。
就問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