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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河山

第十四章 段家回鄉(xiāng)

掌河山 飯團桃子控 2074 2022-02-04 21:39:04

  大周端瑞十九年,陛下陳宏封宦官曹桑為內(nèi)樞密使,權(quán)媲內(nèi)相。

  太師段文昌大殿之上,以頭撞柱死諫未果,自請告老還鄉(xiāng),領(lǐng)著全族離開京都返回祖籍劍南道,欲開山立院,從此教書育人,不再過問朝事。

  此事一出,天下震動。

  段家車馬所到之處,皆有人相隨而來,待到劍南境內(nèi),那車隊竟是延綿數(shù)里,一眼望不到盡頭。

  那錦城外的段家祖墳之上,段怡靜靜地站著。

  火把組成的游龍,穿過城門,照亮了整個錦官城。

  “過了六年,先生的嘴,終于開了光。我那老祖父舍得京城里的榮華富貴,回來了?!?p>  段怡輕輕地說道,又是一個月的十五,是她守祖墳的日子。

  恰逢霜降,墳頭草落了白,兩側(cè)的芙蓉花,開得正是妖艷。

  比起六年前,段怡身量高了許多,她穿著一身素白色的襦裙,若非胸前用那金絲銀線繡著大朵的花兒,簡直像是穿了素服,為死人守孝。

  “姑娘,咱們真的不去青云巷迎接相爺同老夫人們嗎?現(xiàn)在騎馬趕過去還來得及。本就多年未見,若是還……怕是免不了吃掛落。”

  知路踮起腳尖,一臉的憂心忡忡。

  當年姑娘離京之時,年紀太小,怕是已經(jīng)忘記了,段家那一大家子人,個個都不是好相與的。尤其是那段相爺同老夫人,都是講規(guī)矩的。

  段怡收回了視線,朝著墳前的小院走去。

  山上冷,屋子里燒了炭盆子,一旁的棋盤之上,還放著尚未下完的棋子,墻角的小爐子上,汩汩地煮著菊花酒,滿屋子都是香氣。

  她一撩裙擺,從棋盒里拿出了一顆白子,落在了棋盤上。

  “統(tǒng)共一個段怡,那也不能夠劈成兩截兒,一個在這兒給段家鎮(zhèn)運勢,一個去青云巷給老頭子當牛馬。去是要去的,不過不是現(xiàn)在去?!?p>  她說著,又拿了黑子,落了一顆。

  知路聽著,對手哈了一口氣,快步的跟了進去,掩好了小院子的門,她拿起火鉗,撥了撥爐子上的炭火,又倒了一盞小酒來,擱在了段怡身邊。

  “姑娘暖暖身子?!?p>  祈先生不在,棋無對手,段怡早就習慣了,自己的同自己對弈。

  她一手白子,一手黑子,正欲落定,便感覺手感不對,她低頭一看,驚呼出聲,“哎呀!知路不好了,我爺爺?shù)臓敔斄验_了!”

  知路無語,眼皮子跳了跳,今夜不不光是你爺爺?shù)臓敔斄验_了,你剛到家門口看到空無一人的親爺爺一會兒也要裂開了。

  她提了提裙角,朝著一旁的小木柜子跑了過去。

  段怡將那顆開裂的白子對著光照了照,說道,“我爺爺?shù)臓敔?,埋在東北角左數(shù)第三格。真的是,牛鬼蛇神過境,把他老人家都氣裂了?!?p>  知路沒有回話,掀開箱籠,直奔段怡說的方位尋去,從那盒子里,重新拿出了一枚白子,仔細的看了看,那棋子上頭,赫然刻著段正平三個字。

  段正平,是段怡爺爺?shù)臓敔數(shù)拿帧?p>  她家異于常人的姑娘,玩尋常的棋子都玩膩味了,便把整個墳山上的老祖宗都刻在了棋子上。兒子遇到老子,那是要被打跪的。孫子圍了祖宗,那是要放祖宗突圍的。

  唯獨這段正平,是個忤逆子,見神殺神,見佛殺佛,是段怡最喜歡的棋子,這不都使裂了。

  段怡換上了新棋,開心的落了子,“要是添上了祖父,父親同我的名字,這棋才叫活了。”

  知路心中一緊,佯裝沒有聽到她的感嘆,忙轉(zhuǎn)移話題道,“姑娘,相爺?shù)降子卸嘤袑W問???他已經(jīng)告老還鄉(xiāng),段家人都成了白身了,怎么還有那么多人,追隨他來劍南?”

  “我聽說,連三皇子陳銘,五皇子陳鶴清,都從京都一路跟過來了?!?p>  段怡聞言,挑了挑眉,滿不在乎的又拿起了一顆黑子,嘴角多少帶了幾分嘲諷,“他們在乎的不是我祖父肚子里有幾個大字,在乎的是我外祖父他沒有嗣子?!?p>  段怡說完,一下子神采飛揚起來,“我押中韻腳了沒有?”

  知路別過頭去,這不是我家姑娘,這是墳頭上被鬼附身的了傻姑娘。

  這是祈先生最近留給她的功課,說話不像作詩,又像作詩一般,句句連續(xù)押中韻腳,這樣一來,若是同人說話之時,便猶如排山倒海一般,震得人神魂顛倒。

  她家姑娘聰慧無比,樣樣一學就會,偏生這一點……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

  俗話說人菜癮就大,知路唏噓的揉了揉耳朵,她現(xiàn)在也很神魂顛倒,感覺自己也要隨著老祖宗裂開。

  段怡有了新的棋子,專心致志地下起棋來。

  知路不敢打擾,取下了一把銀色的長槍,專心致志的擦拭起來。

  過了不知道多久,門前傳來了一個清冷的女聲,“姑娘,子時已到。人快進府了。來了兩個意料之外的人,一個是江南崔子更,一個是神棍楚光邑?!?p>  段怡微微一怔,注意力從棋盤上挪開了。

  崔子更?楚光邑?

  一個是她的恩人,一個是她的仇人,都是老熟人。

  她想著,站起身來,斯條慢理的走到一旁的祭品籃子前,彎腰拿起了一張邊緣被燙得有些發(fā)黃的紙錢,揣進了自己的袖袋里。

  然后朝著門口走去。

  “走罷,知橋你上前開路。守祖墳十一載,誰人比我更孝順,即是孝順孫女,那便沒有道理,不去迎接牛鬼蛇神。不是,不去迎接我祖父不是。”

  門口那個被喚作知橋的姑娘,腰間懸掛著一把短劍,面若寒霜。

  她輕輕地嗯了一聲,手放在嘴邊一吹,三匹馬兒快速地跑了過來。

  屋子里的知路忙不迭的鎖了門,隨著二人一道兒,翻身上了馬,快速的朝著城中奔去。

  當年祈先生的話,猶在耳邊,這劍南道當真是要亂了么?

  馬跑得飛快,知橋?qū)Τ侵惺质煜?,三匹馬兒走了近道,待段怡到青云巷段家門前之時,那段家打頭的馬車,剛剛才停了下來。

  段怡眼珠子一轉(zhuǎn),將袖袋里揣著的那張沒燒完的紙錢,往裙角上一拍,翻身下了馬。

  她眼眶一紅,帶了顫音,朝著那馬車深情呼喚道,“祖父!”

飯團桃子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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