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蘭奇和書尋想象中的模樣完全不同。
他不帶半分船員的粗糙和滄桑,栗棕色的長發(fā)扎成一個小辮子,鼻梁上還架著一副金絲框眼鏡。
他手上端著一個茶盤,放著盛有晶瑩液體的透明的茶壺。
“再次抱歉先生,這艘船上只有我一個服務(wù)生?!蹦m奇輕輕將茶盤放在書尋面前,“所以今天的兩位客人,都有些照顧不周了?!?p> 兩位客人,一個是自己,另一個是誰呢?
“隔壁房間那位?”書尋有些好奇,他事先注意過左側(cè)會客室。
“是的?!蹦m奇并沒有多說什么,他禮貌性地鞠了一躬,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書尋瞬間意識到不對勁。
船長的話再次回響在書尋腦海中——“我們的情報出了問題”。
難道,這艘船的幕后老大就是坐在休息室那位?一艘遠(yuǎn)航捕獵的獵船,居然自帶一位不知名的乘客?
“轟?。。。 ?p> 所有的思緒都被一聲轟鳴打斷,船身劇烈地?fù)u晃著,桌面上的東西相互碰撞,頓時亂成一鍋粥。
書尋反應(yīng)極快,把住桌緣穩(wěn)住身形。
不想看見的情況還是發(fā)生了,他心中暗道:“起初不知道這亡靈航線的信息,還以為是普通的事故;現(xiàn)在好了,問題的嚴(yán)重程度直線上升!”
我特么上了條賊到不能再賊的船??!
隨著轟鳴到來的,還有甲板上、艙室里的嘈雜。
“墨蘭奇先生……”一個從甲板上急匆匆沖下來的小船員找到會客室門口,語速極快地對墨蘭奇耳語一番,便又匆匆離去。
書尋抬頭望去。
然而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這位看似文文弱弱的服務(wù)生,在剛才的劇震中沒有晃動分毫。
墨蘭奇穩(wěn)穩(wěn)地站在門口,鄭重地應(yīng)了一聲“是”,然后在搖晃的船體內(nèi)四平八穩(wěn)地快步走向左側(cè)房間,消失在書尋視野里。
“他是超凡者?”這是書尋的第一個想法,“不簡單吶,還低三下四地做一個服務(wù)生……”
“不對,現(xiàn)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書尋一拍自己的腦門,“我船快沉了,怎么就一點(diǎn)也不怕呢!我什么時候這么不靠譜了,好歹掙扎一下吧!”
他馬上把這個插曲拋之腦后,開始以最快的速度梳理對策。
首先,這艘船的危險來自于亡靈航線的異常,船體下沉的可能從最基礎(chǔ)的兩方面想,就是超載、漏水。
亡靈超載了?還是亡靈和御海獸攻擊破壞了船體?
船長說過,“那家伙提前到來了”……難道,指的是御海獸!
仿佛為了證實他的想法,船體第二次傳來強(qiáng)烈的震感!
“我去!”書尋忍不住破口罵了一句,“服務(wù)生小哥很厲害啊,什么超凡能力讓他走了那么穩(wěn)當(dāng)……”
超凡能力,超凡者……書尋倏地眼前一亮!
自己也是超凡者??!在這個世界,為何不用這里的方式解決呢!
他飛快從兜里扯出黑色鋼筆,也來不及細(xì)想了,直接在手背上一畫!
墨水冰涼的觸感傳來,周身一輕,搖晃的眩暈瞬間消失不見,書尋重新置身于溫馨的畫室小屋。
“和大兒子一樣,這里還儲存著許多未被釋放的生物和器具,仔細(xì)找一找,一定有派上用場的!”
“我得抓緊時間!”
他飛速觀察著畫室墻壁上琳瑯滿目的作品,大的小的,見過的沒見過的,每幅畫都標(biāo)記著相應(yīng)的名稱。
“藥蠱,一只蟲子……執(zhí)風(fēng),一個輪盤;時紋,這是符紙嗎?失語,好像是……一把哨子?魂冢,一個鈴鐺……”
書尋有些苦惱,畫框雖然很多,但看上去特殊的物品卻只有四個!
其他的竟是諸如調(diào)色盤、全套顏料、高級筆刷之類的日常用具!
“魂冢……聽名字是不是比較針對亡魂鬼神等等!”他視線回移,鎖定了那一顆體表成銀黑色,且雕刻著彎曲符號的圓形小鈴鐺。
他飛快伸手,輕松沒入畫框之中。
緊接著,指尖傳來一陣刺入骨髓的寒涼!那股涼意順著手臂一路蔓延,似是吐著芯子的毒蛇游過你的脊椎,用劇毒凍結(jié)住渾身上下的血液。
書尋打了個寒戰(zhàn):“好冷?!?p> 他不愿逗留,強(qiáng)忍著不適抽出那串名為“魂?!钡拟忚K!
魂冢出現(xiàn)于畫室內(nèi),那沉睡已久的封印一下子被解除。
剎那間,整個畫室內(nèi)爆發(fā)出直擊靈魂的寒意!也不知這個鈴鐺曾經(jīng)干過什么,它重見天日的瞬間便毫不吝嗇地逸散出濃厚的死意,給人致命的恐懼和威脅。
然而,此刻的書尋卻恍若未聞。
不是因為他心理素質(zhì)夠硬,而是不知為何,那些氣息只要來到他的身邊,總會小心翼翼的退開,他從始至終壓根無法察覺。
正當(dāng)書尋考慮著要不要上前按住鈴鐺,并試圖捂暖它時,畫室的窗戶動了。
窗戶自己彈開了一條縫細(xì),柔軟細(xì)膩的光線照射到了書尋身上,也覆蓋住了魂冢。
書尋一時間只覺得自己回到了嬰兒時期母親的懷抱。
那束光,帶來的是一種飽含溫暖的凈化,籠罩在精神之上。
魂冢消停了,直接變成了溫順聽話的特殊物品。
“真神奇,原來畫室的窗戶都有超凡力量?!睍鴮ば老?,以最快的速度拾起它,將拴著小鈴鐺的細(xì)繩綁在自己手腕上。
“一個對付亡魂的還不夠!”書尋并沒有因為魂冢的異象而耽誤正事,他目光不停,在畫框間搜尋著。
“還需要一個足矣對付大怪獸的海生生物……”
忽然,一個意想不到的名字跳進(jìn)書尋眼里。
他愣了半晌,然后忽然眉開眼笑:“成了?!?p> 那個畫框里,描繪著一只盤繞在礁石上的“章魚”,和北原夢境中的那只不同,它不僅不令人惡心,還長著一科光滑的腦袋和一雙憨憨的豆豆眼。
它的八根觸須圓圓的,有些透明,像是發(fā)光的果凍。
而旁邊的備注,正是——御海獸!
……
“獵食者”號,甲板。
“三——二——一——投擲!”
“刷刷刷!”
柯藍(lán)一聲令下,一排排魚叉順著船體外壁沒入海水之中。海浪在暴風(fēng)雨中如同發(fā)瘋的怪物,亢奮地悲鳴著,猛烈撕咬船體。
而攪動浪潮的,還有一只匍匐與海中的龐然巨物。
那只御海獸時隔六年的第一次亮相,竟是攀附在“獵食者”號的船底!
這就是海浪異常、船體下沉的罪魁禍?zhǔn)祝?p> 科勒發(fā)現(xiàn)它時,他星紅色的觸手已經(jīng)伸至甲板的圍欄,將一個無辜的船員拖拽入海。
他也沒有想到,那個奇怪的來人告訴自己的“沉船”,竟是因為這只巨獸的扯拽!
魚叉攻擊肉體的聲音淹沒在風(fēng)雨之中。
前幾輪的攻擊是有用的,那些觸手吃痛退散,在甲板上留下鮮紅且惡臭的血液。然而船上攻擊效率太低了,御海獸的攻擊一次比一次強(qiáng),而他們也越來越無力。
“退后!”科勒一咬牙,站在甲板中央吼道。
所有船員熟練地遠(yuǎn)離船邊,而科勒屏氣凝神,雙手忽然抬起!
他是一位超凡者。
這是科勒一直引以為傲的事情,北大陸東南部沿海的船隊,百分之九十的都是普通人,極個別船隊也僅有一兩位超凡者把控。
而“獵食者”號,有三位超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