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鬼與御海獸融合?為什么?澤嵐先生剛剛說的都是啥?他和他的同伴消滅了一氣囊惡鬼……同伴是誰,在哪呢?
書尋并不知道這些信息量對于別人來說有多大。
半晌,他忽然后知后覺地注意到身邊人的表情。
“嗯?咋啦?!睍鴮柕?。
“額……澤嵐先生……您可以詳細講講,什么是‘融合’、‘惡鬼’嗎?當然,如有冒犯到您,十分抱歉。”墨蘭奇馬上恢復到彬彬有禮的狀態(tài)。
咦,他不知道御海獸和亡靈航線的故事?
書尋一開始有些疑惑,難道是墨蘭奇沒有上過學?不應該呀,他看上去不是沒讀書的氣質。那自夢到的那段學習內容為什么他會不知道?
漸漸地,書尋意識到一種概率不高,但十分合理的原因——也許自己“夢里”的那些知識,并不是所有人都明白的常識,而是少數(shù)人把握的“野史”。
書尋之所以沒有懷疑過自己夢到的東西,第一是因為它們來自鋼筆,自己得以來到這個世界的“金手指”。
第二,他順著“亡靈航線”、“御海獸與亡魂”等方向找尋,最終成功來到御海獸氣囊內,并消滅了惡鬼。
夢到的理論不僅全部被證實,還順利幫助他解決了眼前危機。
“嘶……”書尋摸了摸下巴,慢慢說道,“墨蘭奇,你學歷怎么樣?”
墨蘭奇一驚,澤嵐先生這是在不滿他的無知?
“我在教會附屬的學校讀書,基礎學科完成后,并沒有選擇高等學府考大學。”墨蘭奇如實答到。
北大陸的教育體系肯定和地球的有所差異……書尋思索著,設置的大學少之又少,考大學的人更是寥寥無幾。
墨蘭奇這種完成了基礎學科學習的,已經算是很不錯的學歷了。所以,他不知道的知識,肯定不再是基礎的歷史或者人盡皆知的常識。
“你的信仰?”書尋又問。
“漁女?!蹦m奇答復。
在北大陸,詢問信仰本就是人與人社交間的正常行為,不算失禮的話題。
嗯……信仰漁女的教堂學校,教授的知識肯定更多和海洋相關。
書尋頭一次認識清楚,自己那些學習主題的夢境,在這個神秘世界的價值也許超乎想象的巨大。
“好吧,看來教會并沒有把亡靈法師的秘密當兒戲?!?p> 書尋立刻話鋒一轉,編了一個十分合理,又跟真像八竿子打不著是理由,悄悄把自己真實的意圖蓋了過去。
原來澤嵐先生在試探沿海教會和亡靈法師的關系……墨蘭奇聽到這個解釋,也是松了口氣。還好,自己剛才的回答并未出錯,沒有損失澤嵐先生對漁女教會的好感。
隨后,書尋挑著重點,把這頭攻擊“獵食者”號的御海獸與亡靈、惡鬼間的關系闡述了一遍。
他沒有說“亡靈航線”的歷史,畢竟書尋合理猜測,這段涉及多方利益的真像,在當今北大陸算得上“禁忌”。
他將信息的來源歸功于自己“亡靈法師”的身份——能與靈魂類生物共鳴。
“海上的亡靈借居御海獸體內,比如這個氣囊,而呆的時間久了就會發(fā)生融合。我的那只果凍,喏,她就是融合了亡靈的御海獸,也多虧了這點,我才能和她對話,召喚她,掌控她?!?p> 墨蘭奇心中恍然。
在之前的閑聊中,他已經知道澤嵐先生的這頭御海獸名叫果凍。
“很好,果凍已經安置好了小紅。”忽然,書尋眼前一亮。
他沖墨蘭奇招招手,又指了指御海獸氣囊的出口:“我們現(xiàn)在就回‘獵食者’號。”
“小紅?您是指……”墨蘭奇靠近書尋,聽從他的下一步計劃。
“喔,剛剛給這只御海獸起的。”書尋拍了拍“小紅”厚實的氣囊內壁。
“因為初次見面時,它全身都透著深紅色的熒光血液,給我留下挺深刻的印象。”
經過這一夜的實踐,書尋對靈魂絲線的掌握已經稱得上熟練。
他輕松給果凍下達了指令,只見幾條散發(fā)著幽藍色澤的半透明觸手伸進氣囊,如“果凍”般光滑冰涼的觸感溫和地覆蓋而來,裹住書尋和墨蘭奇,將他們卷走。
夾雜腥味的空氣消失了,書尋潮濕的衣物再次被海水完全浸泡。
浮力和重力不斷切換的奇妙體驗間,二人順利抵達海面,被送上了果凍圓溜溜的腦袋。
觸手離開,書尋一屁股坐在柔軟Q彈的御海獸腦瓜上,墨蘭奇則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卣咀。鹗謱⒘鑱y的發(fā)絲一把捋到腦后。
書尋羨慕地搖搖頭,“不死者”叫著喪尸一般的稱號,這服務生小哥卻干著最優(yōu)雅的活兒。
果凍馱著兩個人,向“獵食者”號靠近。
已經逃得遠遠的“獵食者”號上,一名船員舉著望遠鏡,對柯藍匯報著海面情況。
“大副!有一頭非狂暴形態(tài)的御海獸向我們靠近!它……它還帶著兩個人!”
柯藍專心握著船舵:“兩個人?”
船員趕忙調高望遠鏡的倍數(shù),視野框住兩個“騎”著御海獸的人。
“大副!是墨蘭奇先生和……那個奇怪登船又跳進海里的人!”
“立刻派人,去機械裝置倉通知船長!”
放哨的船員立刻幫柯藍傳喚了一個水手,自己則再次拿起望遠鏡,履行著勘探職責。
“大副,墨蘭奇先生向‘獵食者’號發(fā)出安全指示。”
望遠鏡視野中心,御海獸頭頂,墨蘭奇右手上舉,同時伸出食指和中指,隨后下落,在左胸心臟位置輕輕撞了兩次。
“這是‘獵食者’號統(tǒng)一過的傳話手勢之一,表示‘我方安全’,結合我們現(xiàn)在的行為和處境,也有請求登船的意義?!蹦m奇俯身對坐著休息的書尋說道。
“大副!”
半晌,去跟科勒船長報信的水手迅速返回:“船長說,讓墨蘭奇先生和另一位先生登船?!?p> 就這樣讓他們登船?柯藍眉頭緊皺。
但他很快就弄清楚了父親的意思,讓放哨者回給書尋和墨蘭奇“安全”的手勢。
“沒想到船長同意我們靠近,甚至登船?!蹦m奇松了口氣。
“他不同意我們也會上去,不是嗎?”書尋不是很在意,他瞟了一眼當啷在胸前的鋼筆。
不論站在誰的角度,把“御海獸提前現(xiàn)身攻擊‘獵食者’號”、“不速之客忽然登船并且能夠操控御海獸”、“由墨蘭奇操控的機械裝置出了問題”、“現(xiàn)在二人一起乘著御海獸歸來”,這些線索串聯(lián)起來,壓根無需推理,便能夠斷定墨蘭奇和書尋就是兩個早就串通好的作案兇手。
但,只要再想想“不速之客剛上船就提醒船長出了問題”、“后來的御海獸幫助‘獵食者’號解圍”、“‘獵食者’號困境解除后二人歸來”等更多小細節(jié),就會察覺出不對勁來。
科勒沉穩(wěn)老辣,閱人無數(shù),這些基本素養(yǎng)自然具備。
正如書尋所說,就算“獵食者”號不讓他們登船,他們也有能力強制登船。所以“獵食者”號為何要打破雙方友好的態(tài)度而面對最壞的情況呢?
御海獸和獵船的距離快速縮短,保持著一船一獸不會意外相撞的安全距離,果凍連續(xù)伸出多條觸手,搭建成高度適中的“階梯”另一端正好搭在“獵食者”甲板上。
甲板上的船員們說不緊張是假的,方才死里逃生,沒人想再次陷入御海獸的攻擊。
好在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書尋和墨蘭奇一前一后通過“階梯”,回到了“獵食者”號上。
書尋落地,轉身握住果凍的觸手,小御海獸瞬間通過靈魂絲線明白了主人的意思,身體以肉眼可見地速度縮小。
隨著果凍收斂的,還有海面下夢幻的幽藍色熒光。
甲板上的船員、水手們一片靜默,都驚異又好奇地旁觀著這一幕,許多人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打量書尋。
最終,果凍又變回了那個小小的藍色團子,被書尋安置在雨衣的口袋里。
“二位隨我來?!币姞?,剛剛去通知科勒船長的那個水手對著船艙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書尋跟著他進入廊道,方向感告訴他,自己正在前往先前呆過的那間會客室,但入目的景象卻已經面目全非。
木制地板上殘留著大量水漬,兩側擺放的貨箱隨處傾倒,繩索、鉤爪等工具也早已被拿空,墻壁上還留有許多來往船員的濕手印……
書尋記得,墨蘭奇在“機械裝置倉”遇害,“獵食者”號船體底板被擊破,肯定有大量海水涌入。
不過看現(xiàn)在的情況,大概是擁有水元素相關超凡力量的科勒,已經控制住了那處破洞,“獵食者”號當前有驚無險。
“船長稍后到。”
水手一臉嚴肅地打開右側會客室大門,往后退了兩步,盡可能掩飾著自己的緊張,表現(xiàn)出專業(yè)的樣子。
“你回去吧?!蹦m奇上前一步,給了水手一個眼神,“這里交給我?!?p> 水手當即答應,惴惴不安地離開了。
“等等?!彼肿吆螅瑫鴮ず鋈徽径ㄔ跁褪业拈T外,戳了戳墨蘭奇的肩膀。
“澤嵐先生?”墨蘭奇偏頭。
“你來看看,這是什么?!?p> 順著書尋的目光,墨蘭奇向隔壁另一間會客室,也就是公主曼麗呆過的那間看去。
此刻時至凌晨,是太陽升起前最黑暗的那段時間。
走廊里掛著的壁燈并不是以熒光海獸為光源的臨時照明燈,而是使用了明黃色礦石充當替芯的長期照明燈。
在昏黃擴散的燈光下,狹窄的走廊墻壁上、天花板上,印著無數(shù)個血紅色的手掌印,密密麻麻,幾乎填滿了左側會客室的門口!
“澤嵐先生,您讓我看什么?”墨蘭奇輕聲問,
“那邊……什么也沒有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