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用帶著手下匆匆離去,好好一場架眼見是打不起來了,圍觀眾人掃了興,又不肯就此走開,于是上下打量若茗和端卿,私底下揣測二人身份。
有的說:“這穿黃的好像挺有來頭,姓吳的怕他,沒準兒是縣太爺家的公子?!?p> 另一個道:“呸,你知道什么,縣太爺家公子才七歲不到呢,我猜是吳家的長輩!”
又一個搖頭哂笑:“胡說,長輩有這么年輕的嗎?”
“搖籃里的爺爺,柱拐的孫子,這話你沒聽過嗎?他身邊這位我倒認得,大名鼎鼎的葉家大公子,那可是大才子喲!”
若茗模糊聽見了幾句,眼珠滴溜溜瞟向端卿,抿嘴一笑。端卿知道她是笑自己“解元公”的名聲在外,微微搖了搖頭。
白衣少年在旁晾了多時,忽然道:“原來是葉端卿,久仰,想不到竟有街頭偶遇的機緣?!?p> 端卿見他道出自己名字,連忙拱手為禮:“敢問公子高姓大名?如何知道在下?”
“嘿嘿,昆山統(tǒng)共就你一個少年解元,自然傳的沸沸揚揚,我不過偶然聽人說起過罷了。至于我的姓名,如若有緣,再見時必當奉告?!?p> 說完傲然一禮,轉向梁云林:“梁先生的畫技在下十分欽佩。既然這幅牡丹先生執(zhí)意要給別人,我也不好奪愛,只好等下次吧。我暫時寓居云來客棧,先生有什么事盡管到那里找我,告訴小二尋訪天字一號房客人即可。告辭?!?p> 梁云林慌忙道:“多謝公子抬愛。告辭。”
白衣少年走出幾步,忽然回頭向著若茗,朗聲道:“今日你我各勝一場,不過我并不服你,來日如有機會,你我再較量一番,你可敢應戰(zhàn)嗎?”
若茗一笑:“有何不敢?!?p> “好,我的寓所你也聽見了,云來客棧天字一號房?!?p> “拾翠街林宅?!?p> 白衣少年點點頭:“我得了閑空必當?shù)情T請教?!?p> 梁云林見他已走,便將潑墨牡丹取下,細心折好遞給若茗,道:“如果需要裝裱,畫匠明天送到府上?!?p> “裝裱倒不用?!比糗舆^畫,笑道,“不過剛才我對吳掌柜說的想來你也聽見了,我見先生技藝不凡,有心請先生到我家書坊做事,不住先生意下如何?”
梁云林躊躇道:“敢問是哪家書坊?”
“林家書坊。”
梁云林眼睛一亮:“原來是林家。畫匠一向聽說貴府的繡像師傅極多極好,我是鄉(xiāng)野無名小卒,不曾拜師學藝的,公子不嫌棄嗎?”
“林家選人一向只看能力,不問出身。以梁先生的才能必然能夠勝任,我還怕林家書坊太小,委屈了梁先生?!比糗\懇說道。
梁云林眼睛又是一亮:“敢問公子是林老爺什么人,可做得了這個主?”
若茗想了想,走近了悄聲在他耳邊道:“二小姐林若茗?!?p> 梁云林大驚,趕緊退后幾步:“在下多有冒犯,恕罪?!?p> 若茗明白他因為自己是女子而覺得不妥,笑道:“梁先生不必見外,我爹爹既然令我打點生意上的事,自然是放心我出來走動的,我早在物色合適的畫師,今日得見先生,委實是林家之幸?!?p> 梁云林看看端卿,又看看若茗,猶豫道:“林公子自然是做得了這個主的,只是……只是畫匠的微末技藝都是自己琢磨出來的,沒有師父教導,只怕辱沒了林家的身份?!?p> 若茗見他如此謙遜,越發(fā)覺得是可以長期共事,正色道:“梁先生盡管放心,我們家從來不以師門武斷畫師的能力。梁先生的畫擺在這里,技藝之高超有目共睹,我相信別人決不會說三道四,請先生不要顧慮。至于酬勞,林家一向?qū)捄翊?,必當令先生滿意?!?p> 梁云林擺手道:“畫匠并不是計較酬勞的事。林家書坊的繡像手藝在坊間是出了名的,我一向十分仰慕,如果有幸為林家效力,自然求之不得。只是畫匠出身低微,不能像方才那位白衣公子一般自信,公子容我回去想想?!?p> 若茗雖然年輕,卻因自幼涉足林家生意,耳濡目染,對人的心思揣摩極透。雖只與梁云林一面之緣,早看出他是個謙虛謹慎的志誠君子,他說不敢自信,自然是心里話,就他與吳大用的沖突來看,也確實為人低調(diào)、處處謙讓。她想了想,覺得當下最好是讓他鼓足信心,于是道:
“我曾聽家父說起過畫圣王冕的故事。他從前不過是個牧童,只因興致所至,自己琢磨鉆研,終于成為一代明師。由此可知書畫一途,師承固然重要,終究只是外因,能到什么境界到底還是要靠自己努力。家父一再說我家招人只看能力,不問出身,正是希望撇開這些虛名,發(fā)現(xiàn)能人。梁先生大可拋開顧慮,先到我家看看再說,如果梁先生覺得林家書坊不太合式,到時再辭也不遲。”
梁云林沉吟許久,神色十分矛盾,時而像鼓足勇氣,時而又像是底氣不足,周圍人見半天沒動靜只是三個人站著說話,都覺得沒趣,陸續(xù)散了。
端卿看若茗一臉期盼之色,不忍心她失望,于是也幫著勸說:“梁先生,林家書坊的名號您肯定也聽過,林叔父為人豪爽,待人寬厚,梁先生去了便知,實在是極好的所在。”
梁云林瞧瞧他,又瞧瞧若茗,最后才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低聲道:“好,我今天跟家里商量商量,明天給你回話。”
若茗大喜,忙問:“您能找到林家書坊嗎?”
梁云林點點頭:“畫匠頭一回來時就曾在書坊外看過,只是沒敢進去?!?p> 若茗微微一笑,心說這人還真是老實,若換一個跳脫的,恐怕當時就進門毛遂自薦去了。
當下付了五兩銀子的畫錢,又囑咐了幾句早點決定之類的話,梁云林這才收攤告辭,挑著畫架慢慢朝城門方向走去。此時斜陽半倚在柳枝下,若茗映著陽光看不清他的背影,只覺眼前一片橙紅光暈,心中倒升起沒來由的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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