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站的會議廳設在宿舍樓二層樓的,中間大廳平時常開著,不關門也沒什么大人小孩會來這兒逗留。只是不久前車站買了臺電視機放在這里,會議廳也變成了電視廳。車站里沒上班又閑得無聊的人,還有那些晚上住夜的不想上街的司機,偶爾走進來開著看電視,這間房子才有點人氣。
大會三六九小會天天有,獅城汽車站也脫不了這俗套。按廠規(guī)規(guī)定,司機還有一項必須做到的任務,就是逢星期三司機要參加安全會。每周逢星期三,不管是不是講安全事項的,駐站的司機、路過站過夜的司機,這一天都要參加車站的晚上會議,安全小冊要蓋參加站點會議的印章,小冊子沒蓋印的依次數重重的扣工資。
關榮鐘的家屬在外地,他的宿舍就在電視廳的左側間。郝師傅今天剛好回獅仔鎮(zhèn)過夜,本應是在家休息的,遇上要蓋印章的周三安全會,他只能是來參加站里的會議。他走進人關榮鐘的宿舍,消磨等待開會的時間。
賈麗真的家宿舍在電視廳的右側間,她理應隨丈夫史興滎去鎮(zhèn)交通局宿舍住,但是歷史的原因,交管局與車站分分合合,獅城的這個交管站后來的交管局甚至是后來的交通局全設在車站。本來就不寬敞的車站只好撥二間房間給做辦公室和宿舍。賈麗真的家也就只能按車站職工安排。
賈麗真的宿舍家坐滿了人,有本站來開會的,有賈麗真丈夫史興滎的同事和戰(zhàn)友。這些人在一起閑聊,天南海北、高談闊論些所見所聞,最后還是三句不離本行的談論起交通運輸的話題,特別是在獅城的街道公路事情上七嘴八舌。
今天的車站會議廳就有點熱鬧,電視廳早早的就有了人氣,東邊一堆五個人圍著玩跳跳珠,西邊一堆圍著下象棋,還有幾個司機坐在一起談論各自的所見所聞,后面的一堆四個人圍在一起邊打撲克牌邊大聲的奇談怪論著,偶爾抬頭看那小小的電視機眏出的影像。
西前面坐著幾位車站票房的女生,議論著誰誰的頭發(fā)修剪得漂亮,衣著靚麗,那靚麗的衣裳是在那家店鋪找誰買的,還有沒有不同色澤的,有的說見到某個買票的旅客的服飾更靚麗,不知道市場有沒有的賣,想找個伴一起去看看做參謀等等話題。
汪芳玉和陸麗英坐在一起。汪芳玉今天沒事便早早的來看電視,她已經坐著看了很久的電視了,見電視屏幕老是花屏,便問,有誰上頂樓去調一下天線,轉看臺灣臺看看他們的歌仔戲。她的建議立即受到響應,有人問那天線立在哪兒。在一旁的陸麗英說不好吧。汪芳玉說,怕什么,如果不行會收不到信號。她說去交“細”(活兒)時,路過有電視機的人家,人家公開在路邊放。那彩色的,看了很爽呢。不像我們象看小人書般還黑白的,費勁。陸麗英道,沒錢勺尿還嫌多孑孓。汪芳玉道,那當然,以前一壺尿五分錢,現在五角錢叫人家去倒也無人要去賺。這話引起她倆旁邊坐著的人的笑聲。
陸麗英也笑了,道,你去啊,總比你串珠拖省時省力。汪芳玉笑罵道,你專損我,還姐妹呢。陸麗英道,這還虧人家于民向頭頭建議才有的。汪芳玉冷笑道,“生(下)”雞蛋的沒“放(拉)”雞屎的有。我是得感謝他讓我虧出十元來捐。那得串多少雙珠拖(鞋)才有的。
汪芳玉眼睛盯著電視,見屏幕出現清晰畫面伴隨音響時,她急忙喊好了,不要動了,就這樣子。
于民和王秉章坐在一起。于民第一次與王秉章打招呼就覺得這人不會玩心機。而王秉章覺得于民雖然死腦筋,但也有見地肯幫人。王秉章善意的提醒于民不要過于認真。在車站這沒技術的服務性行業(yè),太認真有時還會得(討)人厭。既然司機只是說超載了,并沒不開的意思,就沒必要再去查票,弄得整車旅客哇哇叫。再查票就是對自己前面工作的否定。
有錯就改。
王秉章?lián)u了搖頭,笑道,你懷疑老王翦的是沒到點(時間)的票,而且司機也說旅客說從駕駛室上的可能沒票還占位,你直接查他不記得了?
他不敢沒票讓上的,那班車那么多人擠,就有沒翦就擠進被我拉回的。于民回道。
王秉章道,看人。言下之意是王仁福也會“屎腳吃手(偷梁換柱)”,他不明說,他要再說什么時,關榮鐘大聲喊了聲現在開會了,在賈麗真家聊天的站里職工陸續(xù)走進會議廳找位坐下,關榮鐘要看電視的把電視關掉。
關榮鐘先把剛才亂哄哄的場面做了一番評論,接著說起這次開會的主題。
獅城的繁榮給交通運輸帶來前所未有的壓力,不管是人的流動還是物資的流通,獅城鎮(zhèn)這小小的集鎮(zhèn)承受不了。發(fā)展需要,上級在獅城鎮(zhèn)申請建新車站,明年就能搬進去。還有更重要的是明年也是獅城鎮(zhèn)提升為市級市成立年。全國的改革開放的步伐加快,交通部門的改革也提到議事日程,這塊碗不再是鐵碗了,會打破的。大家要認真工作,不要再捅婁子。
今天是安全日,車站的安全要講,車隊的安全也順帶講講,郝師傅說駕駛員是手拿生死簿,腳踩鬼門關。說明安全的重要性,你手中的方向盤,掌握整車旅客的生命,腳下也掌握著道路上人、物的安全。安全為了生產,安全了生產才有保證。
賈麗真走到關榮鐘的一邊對大家說,她說幾句。我們獅城(因)一個電影聞名全國,世界上所有的東西沒有在獅城買不到的,現在可以毫不夸張的說,條條道路連獅城。在這種環(huán)境壓力下,我們車站的人流、物流壓力有多大,你們不會沒有感覺。你們年輕人說車站沒出息,沒價值。不對。沒有運輸,人不能來去、貨不能流通,我們的工作同樣有出息,同樣創(chuàng)造利潤,同樣創(chuàng)造財富。
底下不知誰冒了句:最大出息是坐車免費。關榮鐘朝發(fā)話的地方看了一下,說,現在要說的就是這個問題,某些人利用規(guī)定,把不是親屬的人冒充親屬揩公家的油,這是非常嚴重的事。
賈麗真接著說,比喻,于民手中那小小的票剪,它既掌控一車人的安全,如關站長說的那種情況,更掌控著車站以致公司的營收。別看一車漏掉一個,“廋賬肥算盤(積少成多)”。不能讓有些人利用手中職權謀私利,損公肥私的事出現。堵漏要從檢票員開始。
關榮鐘插話,這也是公司財務傷腦筋的問題,票房售出款與車隊統(tǒng)計人公里對不上,出入太大。
于民從他坐位站起來道,那就設一張旅客憑證,檢票多少人開張旅客憑證單與路單一起送上去,不就好了。
這時,郝師傅喊道,不相信我們駕駛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