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老諾姆的要求
“我很抱歉。”
伊凡用低微的聲音說，不知道洛克馮德有沒有聽見。洛克馮德一看見斷裂的萊特吉爾，整個人就跪倒在地上，像塊木頭似的沒有半點反應(yīng)。伊凡不敢移開視線，他就這么一直盯著洛克馮德的呆滯的雙眼，胃里好似打了個結(jié)，絞得很痛。
“洛克馮德先生，您還認(rèn)得這個嗎？這是您為我母親溫蒂打造的……”
很平常的話，但是伊凡每說出一個詞都感到萬分艱澀?！澳?，您一定知道怎么把它修好，我們那里的魔晶匠人修不好它，請您……”
“萊特吉爾怎么在你手里？”洛克馮德抬起眼，口吻猶如鋼刀。
“是，是約翰……是我父親給我的……”伊凡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細(xì)若蚊鳴。他這句話好像說錯了，因為洛克馮德突然暴跳起來，抬起粗壯的手指指向伊凡的鼻尖。
“你給我滾出去！”
“洛克馮德先生……”
老諾姆盛怒的模樣叫人心底一抽，可是，如果不能說服洛克馮德，他們就等于白來這一趟了，他無法想象要是修不好萊特吉爾，以后他該怎么辦。伊凡也不禁急了，“就算是為了溫蒂，請您把她的遺物修好可以嗎？”
“我，我為什么要修好溫蒂的‘遺物’？”洛克馮德雪白的眉毛頓時擰成一團。他的表情不單單是憤怒，還混雜著極其深刻的痛苦和悲傷，“溫蒂已經(jīng)死了！不在了！就算我把這東西修好也不能交還給她！這東西已經(jīng)不屬于溫蒂了！我為什么要修好它？為你？還是為你那個沒用的父親？”
“我父親他……他也不是……”酸楚的苦水在伊凡的五臟六腑翻騰。以前他對約翰有很多意見，現(xiàn)在卻很想為他辯解，仿佛那也是為自己辯解似的?？上У氖牵尤幌氩怀鲛q解的話來！
“你父親臨走時跟我說一定會保護好溫蒂！一定會！結(jié)果呢？我等溫蒂的消息等了二十一年，結(jié)果你卻告訴我她被魔族給殺了！你居然告訴我她被魔族給殺了！”洛克馮德仰頭咆哮，他上前一步，一揮手奪下伊凡手中的盒子，“有本事你就給我出去殺了那幫魔族！不，你先給我殺了克里茲！”
伊凡被他雷鳴一般的怒吼震得耳朵都嗡嗡響，狹窄的過道里不?；厥幹暮鸾新暎读艘粫翰怕犆靼茁蹇笋T德的話。
“……誰？”伊凡被他的話嚇住了。
“克里茲！給我殺了克里茲！”洛克馮德似乎是把他對克里茲的仇恨也宣泄到伊凡身上，他抓起盒子，朝著伊凡的腦袋砸了過去，“給我殺了克里茲再回來！到時候我再考慮修好這個東西！現(xiàn)在你馬上給我消失！”
伊凡本能地抬手擋了一下，啪嗒一聲，盒子掉落在地，色澤黯淡的腕輪滾了出來。他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撿起腕輪，一臉錯愕地看向洛克馮德因為暴怒而通紅的雙眼。
“……能告訴我為什么嗎？克里茲是誰？您為什么要——”
“滾！馬上給我消失！”
在洛克馮德近乎發(fā)瘋的咆哮聲中，癱坐在地上的洛貝反而回過了神。“克里茲是賽爾芬迪堡的國王?！彼犞@恐的墨綠色小眼睛，沖著伊凡說。他剛說完，洛克馮德就朝著伊凡撲了過去。
伊凡往后退了一步避開老諾姆揮來的拳頭，然后又退了好幾步，訕訕地轉(zhuǎn)身離開。身后洛克馮德的吼叫依然像海潮一般滾滾而來?！皾L出去！別讓我再看見你！”
其實伊凡并不是很清楚洛克馮德為什么會氣成這樣，只是洛克馮德的反應(yīng)，不由地叫他想起當(dāng)時的自己。他還記得，在溫蒂的葬禮之后，他飛快地把自己關(guān)進房間，無論誰來敲門都會沖對方大喊大叫。
人在崩潰的時候，真的會變得毫無理智啊。
他不由地加快了步子，最后干脆小跑了起來。一路上那些諾姆用狐疑的目光審視著他，好像他做了什么壞事似的。他一直跑到艾夏和獵人們那里，隨便找了個角落蹲坐了下來。他很想把自己藏起來，洛克馮德的目光……諾姆們的目光，讓他更加難受。
艾夏凝視著他，嘴唇翕動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本來艾夏說要跟他一起去找洛克馮德，可是，他覺得自己非得獨自面對那位曾經(jīng)認(rèn)識他母親的老諾姆不可，艾夏畢竟從來沒有見過溫蒂。
她不了解……沒有人會了解……當(dāng)他覺得是自己害死了溫蒂時，那種仿若墮入地獄的痛苦心情。
“洛克馮德先生……他，沒有同意？”
艾夏看見伊凡手里的腕輪時就應(yīng)該什么都明白了，說不定她還聽見了洛克馮德叫伊凡“滾出去”的吼聲。她輕手輕腳地挪近過來。
伊凡點了點頭，半餉沒有吭聲。木架底下的四個獵人一言不發(fā)地吃著桶里的面包。一時間，寬敞的地穴里只有獵人們吃東西的聲響回蕩，氣氛相當(dāng)尷尬。
艾夏抿緊嘴唇，仿佛陷入了苦思。
“他心情不好?！卑挠行┻t疑地開口，“我想，等他心情好了以后，再跟他說說看吧……”
“我知道他心情不好?！币练埠芡回５卮驍嗔税?，他重重地喘了口氣。他騰地站起身，幾步走到木架旁邊，打開被艾夏從雪橇上搶救下來的旅行背包。他翻出了一張地圖，是奧羅拉群嶺的那張，繪出了山中的幾條大道以及賽爾芬迪堡的位置。地圖上也標(biāo)出了霧風(fēng)山谷，賽爾芬迪堡就在霧風(fēng)山谷的西北，然而距離似乎不近。
“您要去哪，少爺？”亨特頓時警惕起來，“那個老諾姆說什么啦？”
“……”
伊凡卷起地圖，放進背包，用沒有燒傷的左手拿起短劍。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該不會叫我們現(xiàn)在就走吧？”斯通馬上拉出一張苦瓜臉。他剛躺下休息，木架下鋪了松軟的熊皮，“老天，我的肩膀可撐不住啦！”
“他不是叫我們現(xiàn)在走?！币练餐蝗婚g焦躁起來，“我出去一下?！彼掌鸲虅?，將魔導(dǎo)結(jié)晶塞進皮衣口袋里，順手拿起背包和毛皮斗篷。
“等一下！”艾夏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她仰起臉，那雙紫色雙瞳不安地閃動，盡管沒搞清楚狀況，但她很快露出果決的表情。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币练驳恼Z氣不由地有點冷硬。艾夏微微一驚，隨即她像生了氣似的撅起嘴巴。
“小弟不能這么任性！”
艾夏叉著腰，擺出了“我是姐姐”的架勢，似乎真的生氣了。不等伊凡回答，她以最快的速度披上她的斗篷，帶上外出的行李。
“我才不會讓伊凡一個人出去呢！外面說不定很危險，我得保護好伊凡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