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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闕

第三十四章 夏池

夙闕 墨千心 2403 2010-03-24 15:01:53

    “紫竹,你應(yīng)該很清楚,放出宮外的神侍,胸口那個壓制他們七情六欲且證明他們曾在九華宮生活過的標(biāo)記一定要消除,再者,朕要他變成一個普通的正常人,有情者癡,情存則他與天音的牽絆越深?!?p>  紫竹愕然,他有點聽不懂羽帝的意思了:“陛下……小七和公主……”

  “呵呵,你該不會以為朕說送小七一份大禮指的是自由吧?小七是個人才,原本朕和你一樣希望他成為下任神侍統(tǒng)領(lǐng),現(xiàn)在是不可能了,但朕留他還有重用。好苗子也得好水好地來栽培,朕心中已有一個最合適的地方讓他重生?!?p>  話說到此處,以紫竹的自持力本不該再問下去,可念著當(dāng)年一份恩情,他思量再三終于道:“屬下斗膽請您明示?!?p>  羽帝打量紫竹片刻,站起身踱步到窗前,蔥翠的綠色帶著勃勃生機映入眼簾,“六弟寫了三封信給朕,也是時候回應(yīng)一下了,再怎樣他是朕的弟弟。即便不論兄弟之情,有一樣他曾還給朕卻始終不屬于朕的東西,小七或許可以幫朕拿到手?!?p>  “您準(zhǔn)備把小七送去瑞王府……是否等于您準(zhǔn)備與瑞王講和?陛下,他放走趙鶴與龍君一事,您……該不會已經(jīng)不計較了吧。”

  羽帝但笑不答,他舉目眺望遠處,似感嘆又似期待般長嘆道“暖春明媚,正如人生少年時……每年春天遇到的人、留下的情,朕總記得特別清楚呢。”不著邊際的一句話落,羽帝轉(zhuǎn)身回視紫竹:“明晚朕準(zhǔn)備微服出宮,到瑞王府小酌幾杯,你和小七隨朕同去。所以你該交代、該囑咐他的,趁今日他還在宮中一并說盡,跨出宮門那刻,世上便再沒有小七這個人?!?p>  紫竹臉色比進來時更差了些,羽帝含糊數(shù)語,他卻已模糊猜到其布置。若不幸猜準(zhǔn),只怕小七并非因禍得福,龍君鳳主這灘渾水他注定要攪進去了,是終成正果,或犧牲陪葬,全賴前世積了多少福殷罷。

  退出南書房,紫竹思量片刻,步履沉重來到天欲明神殿,先細細查問了近些天宮中大小事務(wù),磨蹭了一個時辰后,他看看天色無奈轉(zhuǎn)入后殿靜室,拖又能拖到幾時呢?陛下既已決定,他能做的只剩服從。

  靜室中,小七仍舊被綁得像只粽子,看到紫竹進來,他平靜問候:“統(tǒng)領(lǐng)您回來了?!倍艘娒娲硎裁?,彼此心中都清楚。

  紫竹蹙眉“恩”了一聲,小七費力抬頭仰視他,純澈的眸子將紫竹猶豫難決的面孔映得異常清晰。統(tǒng)領(lǐng)是來執(zhí)行陛下對他的處罰吧,為什么既不說話也不動手……

  長久的寂靜劃過,紫竹輕嘆道:“看來你已有足夠的心理準(zhǔn)備?!?p>  小七點頭:“統(tǒng)領(lǐng)求情維護之恩,屬下會一輩子記在心里。您手把手教我武功,而今由您收回也是陛下的恩典,統(tǒng)領(lǐng)不需要為不成器的我猶豫?!?p>  紫竹聞言兀自搖頭,看來沒準(zhǔn)備好的反而是他自己。他凝氣于掌間,指峰擦過綁縛小七的繩索,繩索頃刻間斷成七八節(jié)掉落在地上。他俯身揉揉小七的頭頂:“或許當(dāng)初我應(yīng)該把你交給一戶平常人家撫養(yǎng)……”一句感慨后,他正色道:“陛下心存仁厚,今日我來不是廢你武功,而是化去?!?p>  廢和化一字之差,含義卻是天壤之別,驚喜輕輕掠過小七面龐,化去內(nèi)力代表他可以重新學(xué)過,雖然根基盡毀,但只要得遇名師,再加上十倍的辛苦,他還有機會變成和統(tǒng)領(lǐng)一樣的絕世高手。

  紫竹二指迅即點到小七臍下三寸氣海處,一分分向上推移,他的動作讓小七來不及說一句感謝的話,他不想聽,也不敢聽,若非羽帝明說留小七有重用,他會毫不猶豫一掌廢了他,廢他才是真正救他!可他……做不出違背主子的事兒。

  半個時辰后,紫竹和小七都滿額汗珠,小七稍喘息片刻,下意識地拉開衣襟,鎖骨下挎月寶刀的輪廓已無影無蹤,紫竹替他拉嚴(yán)衣衫偏過頭去:“從今以后你再不是宮中神侍,小七兩個字也再不屬于你,我把原該屬于你的名字還給你。”

  “原該屬于我的?”小七眼睫快速眨動,似乎紫竹的話極難理解。

  “神侍個個根底清白,都經(jīng)過陛下和我嚴(yán)格篩選,不是路邊撿個根骨不錯的男孩兒就能當(dāng)神侍,只有你……是個例外?!弊现駨男渲忻鲆幻侗”〉慕疰i片:“這應(yīng)該是你父母留下的?!?p>  “父——母???”被打下烙印十載,小七只知君王、統(tǒng)領(lǐng)、公主,父母二字只是偶爾晃過心間的一個名詞,身邊一起長大的弟兄都沒有父母,就好像本來便沒有,應(yīng)當(dāng)沒有一樣,若有……或是追問自己打哪兒來到世上才奇怪。他愣愣看著小小的金鎖片卻不敢去接,好像那東西很燙手似的。

  紫竹又遞近些:“決定訓(xùn)練你成為神侍時,我本應(yīng)將鎖片毀掉,因為你一生都不再需要親人,更不需要來自于他們的羈絆,可我鬼使神差地留了下來,或許冥冥中有些事情早就注定了,注定你應(yīng)該叫夏池,而不是小七。”

  夏池……夏池!

  他原來也有姓——夏!

  他原來也有名——池!

  看似沒有什么特殊含義的兩個字,連起來讀卻憑空生出一股悠然纏mian的意境,是怎樣的一對男女為他取定這兩個字?他們又為何拋棄了他,讓他十二年不知父母為何物?

  小七終于伸出手,取過,握緊?!敖y(tǒng)領(lǐng),如果我是夏池,那夏池的爹娘是誰?在哪兒?!他們可有找尋過我,牽掛過我?”或許因著武功盡失封印消去,七情六欲重歸的緣故,他有點亂,得到一個名字的同時,屬于這個名字背后的牽絆也隨之綁縛了他的心,帶著一波波莫名的傷感,混著一點點難言的恐懼,他萬世不變的平靜亦被砸出幾道明顯的裂痕。

  “我不知道?!?p>  不知道?

  四目相對,紫竹帶著幾分歉疚再次輕聲肯定這個答案:“我的確不知,也曾去查過卻沒查出什么?!?p>  他撿了小七對面的蒲團坐下來:“這事兒要追溯到更早以前了,那時我還跟在先帝身旁,有次任務(wù)中大意失手,被三批人馬圍追堵截,想來那是我有生以來最狼狽的一次,所幸危急時刻得一女子掩護,避了片刻才僥幸逃過,最緊要的是沒有暴露身份。可我卻不知她是誰,一來那時容不得出聲說話,我又來去匆匆;二來她一看便知是尚未出閣的小姐,我更不方便打聽人家閨名。所以我只留了一塊玉牌和一個地址,囑咐她今后若有需要幫助時,可憑玉牌聯(lián)絡(luò)上津我的家人求助,以還她相護之恩,她當(dāng)時并沒存索恩的心思,我也沒給她拒絕的時間,直到十年前,先帝安排在宮外的細作送來了玉牌,然后我就見到了你,和抱著你輾轉(zhuǎn)一年才來到上津的老仆。他已快油盡燈枯,話都說不齊整了,在我手心顫巍巍寫下你的名字便撒手離世,所以你父母是誰,叫什么,哪里人,我都不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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