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堆滿了河谷的孟家人，孟慶龍的心情不算差。天總是不下雨，村里的人們快活不下去了，鄉(xiāng)民天天嚷嚷著逃難，可他們家有百畝水邊地，家大業(yè)大，如何能說走就走。當?shù)弥L峁村建起了水壩，孟慶龍立刻有了主意，雖然他并不覺得水量減少了，但這是轉(zhuǎn)移視線最好的辦法，他們兄弟幾個很輕易地將矛頭轉(zhuǎn)向了長峁村。
“快，快把壩拆了，一會搞完就殺到他長峁村，讓他賠償咱們糧食?！泵蠎c龍扛著一把砍刀在河灘上走著，吆喝著大伙干活。
一個青壯指著翻車問道：“叔，這玩意怎么辦，砸了嗎？”
孟慶龍想了想，搖搖頭：“這東西有用，找?guī)讉€懂木匠的拆下來運回去?！?p> 說話間，峁上望風的小伙對孟慶龍喊道：“大哥，長峁村的人來了?！币老￠g傳來了陣陣鼓聲。
孟慶龍身邊一個剽悍的漢子嘴邊露出一陣獰笑：“哥，沒想到老唐家人還敢過來，這會可有的一打了?！?p> 孟慶龍冷笑兩聲：“怕的就是他們不來，慶豹，你去招呼人手，咱們上去會會他們?！?p> 唐無病帶著團丁朝河邊走，莊五神色難看，口里嘟嘟囔囔：“這哪能打得過，孟家那些人武藝都很好，打不過的?！?p> 唐無病回頭瞪著他：“住嘴，你個慫蛋?！?p> 莊五停了停，又小聲道：“爺，真的，孟家五兄弟可厲害了，你老小心。”啪，一刀鞘砸在莊五頭上，終于不敢再嘟囔了。
隊伍走到離河邊還有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鼓聲變化，隊伍亂糟糟地調(diào)整著陣型，三個哨擺成五列橫陣。
看到峁上除了一個望風的，卻沒有孟家的人，唐無病感到很奇怪，為什么他們不在峁上守著，露出這么大個空擋？唐無病不容細想，連忙招呼莊正的弓哨向山崖邊上沖過去?？吹介L峁村的人氣勢洶洶地跑過來，那名看風的孟家青壯，翻身下峁報信去了。
等二十個弓箭手來到峁梁的邊緣，唐無病探頭一看不禁吃了一驚，只見河谷中堆滿了人，亂糟糟的，有的在幾個頭目的指揮下聚集成幾團，有的還在拿著鋤頭翻鏟搗毀堤壩。足足好幾百號人。
唐無病轉(zhuǎn)頭說了一句話，讓莊正終身難忘：“你們就被這樣一群草芥收拾了？”
莊正憋紅著臉，一言不發(fā)，唐無病對著身邊的弓手：“還愣著干嘛，幾百個靶子在這，給我射啊?！?p> 孟慶龍好整以暇地整理著隊伍，“都快點，一會沖上去把長峁的慫包們都砍了?！?p> 正說著話，一溜人出現(xiàn)在了峁上，孟慶龍順著別人的手看上去，只見二十個弓手一字排開，他心里一緊，長峁村這群廢物什么時候把獵人組織起來了。連忙揮舞著刀喊著：“快，給我沖……”
“嗖……”話沒說完，一箭插在自己肩膀上，孟慶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莊正一跺腳，如果不是他最后身子晃了一晃，這一箭足以要他性命。射中那個最高大的人，長峁弓手一陣喝彩，紛紛拉開弓箭朝下面潑灑箭雨，這么密集的人群，根本不用瞄準。
唐無病回身朝百米外的陣勢招手：“來啊，都過來?！毖捻懫?，陣型開始朝峁梁邊緣處壓過來。
亂糟糟的河谷里，孟家岔的青壯四處尋找著遮蔽，雖然僅僅二十個弓手，但已經(jīng)足以讓對方?jīng)]有任何還手的余地。
狂怒平息了一點，莊正才放下弓對唐無病道：“爺，咱們射死這么多人，怎么辦？”
唐無病冷笑一聲：“你說他們是什么人？是孟家岔的還是賊寇？你怎么知道孟家岔的青壯有沒有投了神一元，他們是不是想來劫掠咱們村？”
莊正被唐無病這么一說，頓時醒悟過來，是啊，這里是長峁村地界，他們站在看家護院的立場上，孟家岔的人打上門來了，說破大天去也是孟家理虧，唐莊正立馬扯著喉嚨大喊：“賊寇犯我長峁，兄弟們不要留情?！?p> 孟家岔的青壯只躺下二十多人已經(jīng)崩潰了，扶著傷者，背著死尸朝下游逃跑。孟家?guī)仔值鼙持軅蟾?，混雜在人流中。做夢也沒有想到長峁村什么時候冒出了這么多的弓手，而且自己為什么那么愚蠢沒有在峁上列陣保護河谷里的人。
看著對方逃跑，唐無病命令，下去追殺一路，唐無病特地打了招呼：“孟家五兄弟不是很厲害嗎，把這五個人都留下，最好是活捉，別傷了他們性命?！?p> 步哨的人馬從各條小路沖入河谷，不需要陣型，不需要戰(zhàn)術(shù)，只需要追殺，孟家五兄弟，那是幾乎每個長峁青壯都認識的，去年那次械斗五個人加起來至少傷了十個長峁青壯，哪里能讓他跑了。
唐無病蹲在梁峁上，怪不得那輩子警察會對黑社會那么在乎，有組織的打手就是比沒組織的打手效率高，經(jīng)此一戰(zhàn)，唐無病心中有底了，至少自己這票人馬，已經(jīng)有了點民兵的摸樣，不再是一批只會拿鋤頭蜂擁而上械斗的農(nóng)民。
唐無病點著河谷中一片狼藉對莊正道：“看到了嗎？一次把他們打怕了，從今往后，孟家人見到咱們腿肚子都會打顫?！?p> 五兄弟傷了三個，生擒了兩個。其他的棄械投降的，還有百十號人其中死傷者不下十人。孟慶虎、孟慶彪是兩個身上沒傷的，被帶到唐無病面前，兩人昂首挺胸站著怒目而視瞪著坐在中間的年輕人。
唐無病擦拭著手里的刀，看都不看站著的兩人，莊五甕聲甕氣地吼著：“跪下！”兩兄弟不聽，年紀大點的那個還一個勁冷笑。
唐無病冷笑一聲：“打！不服就打。”
唐家青壯上去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孟慶虎還能支撐，可孟慶彪就扛不住了，打了幾下便開始討?zhàn)?。孟慶虎一邊抱頭一邊罵著：“老五，你個慫蛋，哭什么哭，啊……”
唐無病冷眼盯著他，擺擺手讓大家停下來：“慶虎是吧，你什么時候從了賊？”
慶虎瞪大眼睛，不明白唐無病說的什么：“我，我什么時候從了賊?！?p> 唐無病嘿嘿一笑：“你不從賊為什么要搶我們的糧食？”
慶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什么時候搶你們糧食了？”
唐無病一拍桌子：“河灘地上幾十畝水田，你們不搶糧食來這里干什么？”
慶虎怒道：“是你們的壩擋了水。”
唐無病哼了一聲：“放屁，那你為什么不來跟我說，我是秀才，比你講道理?！?p> 這句話讓慶虎無法回答，噎在當場，半天才道：“你，你強詞奪理，分明就欺負人?！?p> 唐無病哈哈大笑：“欺負人嗎？這年頭，拳頭硬的才能欺負人。去年孟家欺負長峁村的時候，我們可沒說過這話?！闭f罷揚長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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