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jié)婚禮
早上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喉嚨是干渴得厲害，掙扎著起床，漱了口，在房間里找了瓶純凈水，咕咚咕咚就一口氣喝了下去，才總算清醒了些。換了衣服，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頭。我坐下仔細(xì)想了想，才想起自己昨夜喝多了，心想著，也許是大飛幫我找了個房間吧。
我拿起正在床頭充電的手機(jī)，手機(jī)下面留著一張紙條，果然是大飛留下的：林楊，我現(xiàn)在要趕著陪陳楠去醫(yī)院，見你睡得這么沉，就沒有叫你。房費(fèi)我已經(jīng)付了，我聽說，你今天要參加朋友的婚禮，別忘記了。
大飛要不在紙條上寫上婚禮的事情，我估計(jì)自己還真把這事情給忘記了。當(dāng)然隨即更多的是擔(dān)心。開了手機(jī)，便不停地收到來電提示，而這些來電都是來自趙靈兒的同一個號碼。
我忙回電過去。手機(jī)剛接通便聽到趙靈兒的聲音帶著哭泣傳到了耳邊。
“林楊，你昨晚去哪兒了？你怎么都不接電話？你也不回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dān)心？”
我滿心愧疚地聽趙靈兒絮絮叨叨的哭訴了幾分鐘，待她安心下來，才好道歉說道：“對不起，靈兒，我昨晚喝多了?！?p> 趙靈兒一聽說我喝多了，便不由地又升起了一股怒火，說道：“你不是說你不喝酒的嘛？怎么又喝醉了呢？”
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一時間又變得嘴笨起來，只好說道：“你別急，我一會兒就趕過來，咱別誤了婚禮?！?p> 趙靈兒昨天一夜沒睡，倒是讓新娘不停地安慰著。明顯地化了濃濃的眼妝，以遮蓋黑眼圈兒。我到達(dá)酒店的時候，趙靈兒正準(zhǔn)備著去閨蜜的房間，穿著白色的連衣裙，一時間倒生出一種楚楚可憐的讓人怦然心動的感覺。我盯著趙靈兒，眼睛一眨也沒眨。趙靈兒本來生著氣，這會兒用手在我面前晃了兩下，說道：“沒見過美女嗎？”
我笑了。趙靈兒也不由地噗嗤一笑。而我就那樣怔怔的呆了。我就覺得突然從書卷里面走出了一個翩翩的女子，眉目滿盈，秀發(fā)輕飄，眼色柔中帶玉，嘴角含笑沾露，舉手投足間就像是毛筆著墨后在紙上留下飄逸的詩歌一般，古色古香。
趙靈兒笑了，這一關(guān)就算是過去了。
婚禮現(xiàn)場一切都還順利著，趙靈兒本想搶個頭花，和新娘商量好了拋花的方向，卻不想這閨蜜也太不靠譜了，拋花的時候，連方向也搞錯了，趙靈兒看得目瞪口呆，恨恨地說：我白囑咐她了。
我笑著說：“該是你的總會是你的?！?p> 趙靈兒白了我一眼，說：“這會兒還來什么大道理，看我到時候不收拾你?！?p> 我只好保持緘默。
“眼看著新娘新郎這樣恩愛，我打心里開心?！壁w靈兒說道
我點(diǎn)點(diǎn)頭。
“還真被你說準(zhǔn)了，你看他們這會兒好得跟蜜糖一樣，誰會想到前兩天還吵鬧著來?！壁w靈兒一直看著臺上的新婚夫婦。
我只好報以微微一笑。
新郎新年過來敬酒，看著趙靈兒說：“靈兒，你還擔(dān)心什么？”
趙靈兒微微一笑，說道：“你自然是不用擔(dān)心的，我這八字沒一撇的事呢?！?p> 新娘于是把酒湊過來，說：“林楊，你這不表態(tài)，靈兒這酒也不好喝啊?！?p> 我于是向趙靈兒投去一個眼光，說道：“八字有沒有一撇，自己怎么還不知道呢？你倆可等著喝我們的喜酒吧?！?p> 新郎新娘這才饒了我，說道：“靈兒，我就說林楊長得這么好，肯定是個有擔(dān)當(dāng)?shù)娜?，你這可真就是杞人憂天了?！?p> 等酒喝下了，我把趙靈兒拉近了說：“沒想到你這么靈泛啊?！?p> 趙靈兒只是沖我笑笑，什么也不說，只管吃菜喝酒。
我心里想著：你倒是想讓我向你承諾幾次呢？
酒過數(shù)巡，我有些抵擋不住了，趙靈兒找了個理由就把我拉了出去。我遲疑地看著趙靈兒說：“這會兒不辭而別好嗎？”
趙靈兒看著我，說：“什么叫不辭而別，依我對她的了解，今天肯定是回不去的。再說了她這會兒根本就顧不上我?！?p> 我有些微醉了，雖然沒有到不能自持的地步，但是偶爾還是會犯暈，趙靈兒就這樣拉著我的手，拉得緊緊的，害怕我一下子定神不了，側(cè)歪在馬路上或者被落在某個角落里。
這時節(jié)的風(fēng)有點(diǎn)兒冷，吹著吹著便清醒了，卻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蹿w靈兒的表情，倒是一點(diǎn)也不擔(dān)心，走在街上到處逛著，隨便看看。我有些累了，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來，趙靈兒也不知道從哪里買了兩碗臭豆腐來誘惑我，說：“比酒席上的好吃多了?！?p> 我張著嘴，意思是給我也嘗一嘗。
趙靈兒拿著豆腐給我小小地嘗了一口，就又拿回去了。
“你不嫌棄啊?！蔽倚Φ?p> “這么好吃的東西，我為什么嫌棄?！壁w靈兒說道
“我的意思是，我吃過了，你還能吃得下？”
“那我吃過的，你還不一樣不嫌棄嗎？”趙靈兒鄙視地看了我一眼。
我面向趙靈兒，正想著要再吃一口，這時候，忽然一個聲音傳過來。
“楊陽，你怎么在這里呢？”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走了過來，看著我說：“我找了你一整天了，你怎么就這樣倔呢?！?p> 我傻傻地看著她，一時間還沒有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
她拉著我的手，就要走，嘴上還不停地說：“你們一起長大的，怎么說沒有感情就沒有的呢？你知道，媽媽早就把她當(dāng)做兒媳婦來待了?！?p> 這會兒趙靈兒走了過來，站在那女人的面前，“阿姨，你是不是認(rèn)錯人了？”
那女人看著趙靈兒，冷不丁就打了她一個巴掌，狠狠地說道：“姑娘，我好生跟你說，你就不要插進(jìn)來了。這輩子我只認(rèn)她做兒媳婦?！?p> 我看趙靈兒被打了，趕緊甩了那女人的手，走在趙靈兒面前，小心地護(hù)著她。
“這女人瘋了吧?！壁w靈兒嘀咕著，拉著我的手就準(zhǔn)備離開。
我估摸著趙靈兒莫名奇妙地挨打，心中必定很多不爽，但想著定是碰上精神病了，跟一個精神病較勁也沒有必要，就想著趕緊離開。沒想到那女人拉著我的手，不讓我走，瞬間眼淚便刷刷地下來了。
“你怎么就不能順著一點(diǎn)呢？你要是真的不喜歡，媽也不強(qiáng)迫你，可是你不能不讓你奶奶最后了一個心愿嗎？”那女人在我的前進(jìn)中幾乎要跪下來了。
趙靈兒心中滿是委屈，看著我，讓我趕快掙脫她的手，抱怨著：“林楊，你是不想走還是怎么的？”
周圍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聚集了一些圍觀的人群，我和趙靈兒滿臉都是尷尬，而那女人卻更是放開了喊。
“楊陽，你不是最愛你奶奶的嘛？這會兒正等著你看最后一眼，你有什么不滿的，你也不能不顧你奶奶啊?！蹦桥艘话驯翘橐话褱I地哭訴著，引起了眾人的同情。
趙靈兒突然把我拉近了一點(diǎn)，說道：“這也許是楊陽她媽？”
“你怎么知道？”我問道
“你是真醉了還是腦子不好使??？”趙靈兒用手仔細(xì)地掐了我一下，我沒忍住，驚叫了一聲。
那女人倒突然停止了哭訴，一臉詫異地看著我。
“阿姨，你可能認(rèn)錯人了吧?！壁w靈兒這會兒突然心平氣和起來，“他叫林楊?！?p> 那女人瞟了一眼趙靈兒，意思是你當(dāng)我是傻子嗎？
“你說她是林楊就是林楊，我自己兒子，我還需要你來告訴我他是誰？”那女人說道，“你是怎么勾引上我兒子的？”
趙靈兒簡直一口氣沒給岔過去，努力保持平靜的語氣說道：“阿姨，你真是認(rèn)錯人了，他不叫楊陽?！?p> 趙靈兒看著一旁傻看的我，說道：“你倒是說句話啊?！?p> 我一聽，趕緊補(bǔ)充道：“阿姨，你真是認(rèn)錯人了。我叫林楊，不是什么楊陽，不信，你可以看我身份證?！闭f著就要找身份證。正找著的時候，我突然愣住了。
“你是楊陽的母親吧？”我沖那個女人說道。
那女人還是不相信我是林楊，恨恨的沖我說道：“楊陽，不會又想別的招來糊弄我？我是你媽，走到哪里都是你媽？”
趙靈兒見我磨磨蹭蹭地，就把手伸進(jìn)我的兜里，熟練地掏出錢包，順利地找到了我的身份證，遞到那女人面前，說：“阿姨，你自己看看，身份證總不會假吧?！?p> 那女人看了我的身份證，又抬頭看了看我，遲疑地看著我說：“你真的不是楊陽？”
趙靈兒一把搶過我的身份證，說道：“阿姨，身份證你看了，他確實(shí)叫林楊?！闭f著拉著我就走。留下一臉茫然的女人在哪里不解地看著我離開的方向。圍觀的人一看以為那女人真心是認(rèn)錯了人，于是瞬間散了去。
趙靈兒心中還是一肚子苦水，我摸摸趙靈兒的臉說道：“乖乖，你受委屈了?！彼琢宋乙荒?，說：“你腦子真的進(jìn)水了？”
我無奈地?fù)u搖頭，說：“我喝了酒就這樣，腦袋里面都是一片空白?！?p> “你說她說的楊陽是不是真的就是我們認(rèn)識的那個楊陽??？”趙靈兒繼續(xù)問道
“應(yīng)該是吧?！蔽艺f道
“那要不要跟楊陽說一下呢？”
“嗯?！蔽尹c(diǎn)點(diǎn)頭。
我拿起手機(jī)翻了半天，邊翻手機(jī)目錄邊問：“我應(yīng)該怎么跟他說呢？”
“就說：楊陽，你媽媽喊你回家結(jié)婚?！壁w靈兒一邊說一邊笑
“嗯，就這樣?！蔽依^續(xù)翻著手機(jī)目錄，也沒有找到楊陽的手機(jī)，于是說道：“我沒他的號碼？”
“哦?！壁w靈兒只是淡淡了答應(yīng)道
“可是我有蘇桐的?！蔽已a(bǔ)充道
趙靈兒看著我，似乎想說什么卻又沉默了。
我撥通了蘇桐的號碼。蘇桐接了我的電話，不驚訝也沒有任何寒暄，說道：“你找我什么事情呢？”
聽蘇桐的語氣，似乎是有什么急迫的事情。于是我猜測地問道：“你是在找楊陽嗎？”
“是啊，我這都找了一整天了，電話也不接，我該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找不著?！碧K桐語氣里又是擔(dān)心又是無奈，安靜了一會兒，又滿臉欣喜地問我：“林楊，你是不是見過楊陽了？”
我聽了倒是一時語塞，猶豫了半天說道：“我可能看到了楊陽的媽媽，但是我確實(shí)沒有見到楊陽?！?p> “她媽媽在找他媽？”蘇桐問道，“她在哪兒呢？”
于是我找了個標(biāo)志性的建筑告訴了蘇桐，蘇桐一聽便跟我說：“我知道了，你幫我穩(wěn)住楊陽的媽媽，我一會兒就趕過來?！?p> 趙靈兒見我掛了電話，便拉著我的手朝來的方向走去。
“你快點(diǎn)兒?！壁w靈兒說道，“她拐進(jìn)了另一個方向了?！?p> 我拉著趙靈兒的手趕緊跟了過去，可是等我們趕過去，卻再也找不到她的蹤影。
趙靈兒和我頹然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原本以為有一個和自己長的很像的朋友是一種難得的緣分，沒想到，倒讓自己平白無故的挨了一個巴掌還介入一件和自己無關(guān)的事情?！壁w靈兒半是哂笑半是抱怨。
“你說我和楊陽真的有這樣像嗎？竟然連他媽媽都認(rèn)錯了?！蔽艺J(rèn)證地問趙靈兒。
“是啊?！壁w靈兒點(diǎn)著頭
也許我和楊陽真的是兄弟，不然也不會像到這個份上，就算是兄弟作為母親的也能分辨出大小來，更何況楊陽確實(shí)比我小一歲，難道我們會是雙胞胎兄弟？
趙靈兒見我安靜地在思索著什么，便搖著我的手臂說：“林楊，你不會真有一個雙胞胎兄弟吧？”
我看著趙靈兒笑了，說道：“你怎么連我在想什么你都能猜到呢？”
“就你那點(diǎn)兒心思，誰都能琢磨到?！壁w靈兒笑道
“我說你這是拐著彎罵我呢還是夸自個兒聰明呢？”我說道
“這個就得你自己猜度了?！壁w靈兒低著頭自顧著喝著茶，也不在理我。
蘇桐趕過來的時候，趙靈兒正好在接聽電話，掛了電話，就跟我說：“林楊，婚禮現(xiàn)場出了點(diǎn)狀況，我得趕過去。你就陪蘇桐找吧?！碧K桐匆匆走出門，轉(zhuǎn)頭看了我一眼，做了個撥打電話的手勢。
蘇桐見趙靈兒走遠(yuǎn)了，忙問我：“楊陽她媽媽呢？”
我攤開雙手，說道：”我剛跟上去，她轉(zhuǎn)了個彎就再也找不到了?！?p> “那我們再去找找吧?！碧K桐說著就往外走，我只好跟了上去。
蘇桐帶我轉(zhuǎn)了幾條街，又回到了我遇見楊陽媽媽的地方，蘇桐有些失落地在原地來回走著，眼神里面不住地流露出淡淡的哀傷，就像多年前我第一次看到她那樣，初見的深刻印象讓我一直無法忘記那眼神里面飄渺的讓我無法捉摸的世界，而如今的憂愁也正如此地顯現(xiàn)出她攝人心魂的能力，讓我忍不住要去關(guān)心安慰她。
“楊陽也許不過是想一個人安靜一會?！蔽艺f道，“等他想明白了，他就會出現(xiàn)的?！?p> 蘇桐看著我，那種楚楚可憐的樣子實(shí)在讓人動容，心想著：要是哪天趙靈兒這樣子看著我，要么是我心碎了無痕，要么我她心中有了什么鬼主意，擺了個圈套讓我往里鉆。
“你都知道我和他的事情了？”蘇桐低聲地說道
我不知道是該點(diǎn)頭還是該搖頭，只好說道：“你說的是什么事情？”
蘇桐猶豫地看著我，說：“他媽媽不是找你了嗎？”
我還是一頭霧水：“我打一開始就是被莫名其妙卷入的，我現(xiàn)在還是不知道前應(yīng)后果呢?！?p> 蘇桐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開口。從楊陽母親的態(tài)度，我能感覺到蘇桐在這段感情中所承擔(dān)的壓力，可是感情的事情本就是兩個人由于各種因緣巧合走到一起，任何一個因素參與其中都容易讓這段感情形成剪不斷理還亂。
“要不，你先回去吧？”蘇桐擠出一絲笑容說著。
“我陪陪你吧?！蔽艺f道
蘇桐也沒有拒絕，兩個人默默地在大街上走著，蘇桐不知道去哪里找，我也毫無目的地跟著她走。
“你現(xiàn)在還住學(xué)校嗎？”我問道
“學(xué)校里安靜，也方便?！碧K桐說道，“我們做科研的，你知道的，有時候?yàn)橐粋€數(shù)據(jù)要拼一個晚上或者好幾個晚上，所以平時都住學(xué)校里?！碧K桐朝我哭笑一番。
“學(xué)校里挺好的，環(huán)境好也安全?！蔽艺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