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宛說完背著手轉(zhuǎn)過身去,給他們留下思考的空間。
只聽得寨主哽咽著,喃喃自語道道:“難道我真的錯了嗎?二弟,三弟,是我害了你們啊?!?p> 顧宛踱著步慢條斯理地說道:“令弟的死我深感惋惜,不過我希望你可以考慮清楚,爾等如今皆為草寇,本應盡數(shù)剿滅,但圣上惜才,給予你們詔安的機會。你若執(zhí)迷不悟,不愿歸順,令弟,定然不會是死在這里的最后一個人?!?p> “我等當官真能拯救朝堂嗎?”
“要收拾民心,必先整頓吏治,讓出生草野,見過民間疾苦的人進入官場,更能設身處地為百姓考慮,也更能向天下志士知道圣上求賢若渴,方能為朝堂廣納賢士。”
“那我們詔安后,會被如何處置?”寨主思索片刻后認真地問道。
“這個你不必擔憂,圣上自會安排。”顧宛坐回太師椅上,“至于你,瞧你有些才干,我會上書舉薦你去吏部?!?p> “謝將軍抬舉,我手下這幾名頭領,若是能得到正規(guī)訓練,定是可塑之才,還望將軍莫要虧待他們?!?p> “這些不必你交代,我自有定奪?!?p> “我等已決定詔安,將軍是否可將我等放開?”寨主問道。
“自然可以,爾等便留在此間等候圣旨吧,待朝廷收編之后,不日便可去青州面圣。在此之前,我會派兵駐守這里?!鳖櫷鹫f著,示意左右放開他們。
那寨主被松綁后,四下張望,在一邊一直冷眼旁觀的小虎注意到了,出聲呵斥道:“賊眉鼠眼地干什么呢?”
“我只是腿腳麻了,想走動走動?!闭魅缡腔卮鸬?。
“我可警告你,你別想逃跑。”
顧宛打斷了小虎的話,說道:“他若要逃走,又怎么跑得過我的箭?”
“說得也是?!毙』⒄f道。
山寨的事務很快了結(jié),顧宛和小虎匆匆趕回軍營,此時天剛曉白。
回營后的顧宛還來不及休息,便傳來軍醫(yī)詢問大虎和司徒明月的情況。
“穆風將軍已經(jīng)醒了,司徒姑娘雖已無大礙,但高燒不退,目前還在昏迷。”
“知道了,下去吧?!鳖櫷鹑嗔巳嗵栄ㄕf道,對小虎說,“小虎哥哥,你去照顧大虎哥哥吧?!?p> “好?!毙』⒙牶蟊愠蠡⒆〉臓I帳走去。
“機關師在哪?帶他來見我?!鳖櫷鹫f著走進帳中。
很快機關師被帶到,他一見顧宛便跪下說道:“讓我去看一看明月吧。”
“司徒姑娘說過,她自小在藥谷長大,從未見過父母親,更記不得相關的記憶,你如今空口白牙便說是他叔叔,可有憑證?”
“有的,她自小父母早亡,是我一手帶大的,她的左肩后方有一塊月牙形的胎記。”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人形木雕,雕刻的是一個青年男子,“這個木雕是一對,這一個是她的父親,另一個是她的母親,當年她被擄走的時候還拿在手里?!?p> 顧宛點了點頭,思考片刻后說道:“如此,那便與我來吧?!?p> 說著便帶著機關師來到了司徒明月的帳外,對他說:“我先進去確認一下司徒姑娘是否真的有胎記,如果屬實我再讓你進來。”
“好好好?!?p> 片刻后,在帳外望眼欲穿的機關師等到了顧宛的傳話,讓他進去。
帳中司徒明月虛弱地躺在床上,還沒有蘇醒的跡象。機關師連忙上前,心疼地撫摸著司徒明月的臉,說:“十六年了,叔叔終于找到你了,丫頭,你快些好起來吧?!?p> 顧宛看著司徒明月,對機關師說道:“其實她這些年也在找家人,可她卻沒有幼年的記憶,她師父雖將她養(yǎng)大,卻從未真正愛她,如今你們能團聚,我實在是為她高興?!?p> 這時小兵送藥進來,顧宛攔下正準備自己親自喂,又看向機關師,說道:“還是你來吧?!?p> “多謝將軍?!?p> 顧宛將司徒明月扶起,機關師接過藥小心翼翼地喂著,用哄孩子的語氣對司徒明月輕聲說著:“丫頭,你記不記得,你小時候生病,叔叔就是這般喂你的。”
喂完藥后,將人放躺下,顧宛起身要離開,機關師想留下來照顧司徒明月,顧宛點頭同意。
機關師為司徒明月擦汗,嘴里哼著哄孩子的童謠:“羊羊羊,跳花墻。墻墻破,驢推磨。豬挑柴,狗弄火……”
“小貓……上炕……捏餑餑?!被杳灾械乃就矫髟旅悦院亟又鴻C關師的童謠,似乎被喚醒了塵封多年的記憶。
顧宛走出帳外,正要去找軍醫(yī)詢問司徒明月的情況,看到了小虎扶著大虎迎面走過來。
“大虎哥哥,你不在帳內(nèi)休息,怎么出來了。”顧宛問道。
不等大虎說話,小虎搶先回答道:“哥哥他啊,聽說明月姐還沒醒,一直擔心她,我說我替他看望還不行,非得讓我扶他過來親自看看?!?p> “明月姐剛喝了藥,還沒醒,她叔叔在照顧她。對了大虎哥哥,她叔叔的事小虎哥哥應該跟你說了吧?!?p> “說了,不過宛妹,能確認是真的嗎?”大虎說道。
“他說起明月姐身上的胎記,我確認過了,是真的?!?p> “既然有叔叔在照顧,那我……就不進去了?!贝蠡⒄f道。
“對了宛妹。”正要扶大虎離開的小虎突然問道:“平時并不見你讀過政書,也不曾參與過政事,你在慶豐山上是如何侃侃而談那些政客言論的?”
顧宛聽后似乎想起什么,一時陷入了沉思,小虎喊了她幾遍,才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