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箕瑪抉擇
箕瑪終于醒了，是在第二天的早晨。她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又嘔出了不少的血。
這是在只屬于她圣女的房間里，房間里人不多，除了大祭司和幾位長老就沒有其他的人了。村里人只是知道圣女在救人的過程中勞累過度，需要很好的休息，避免受到打擾。那名負責帶路的獵戶也被大祭司要求對林中所發(fā)生的絕口不提。試想，如果讓村民們知道了他們心中神一樣的圣女受了傷，真說不好會造成什么樣的混亂。
“箕瑪，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大祭司就坐在床邊，面露焦慮的問道。
箕瑪咳嗽了一會兒，她感覺胸口很疼，特別是在咳嗽時所帶來的震動，就像那里面有什么東西在向下墜著一般。
大祭司輕輕伸手拍著她的后背，就像愛撫自己的孩子一般，目光里滿是憐愛之情。
又過了一會兒，箕瑪感覺稍微好了一些，試著深吸了一口氣，胸口還是很堵。
“我應該是中降了吧，感覺身體里有東西?！?p> 誰也沒有回答她，每個人在聽了她的話之后都低下了頭，面色悲苦。不用說箕瑪也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自己猜想的一定沒錯。
“其他人知道嗎？”
大祭司搖了搖頭?！爸赖娜硕荚谶@里了，我不想村民們擔心?！?p> 箕瑪輕輕的笑了一下，這也正是她希望的。
“烏嘎他們怎么樣了？”
這時大長老走到了近前，看得出他也很憔悴，相信這一夜他們幾個人做了很多。
“圣女，放心吧！烏嘎他們都沒事。”
“那就好。”
箕瑪轉(zhuǎn)頭向窗口看了看，已經(jīng)有陽光從那里灑了進來，這證明太陽已經(jīng)升過了山頂，時間不早了。
“你們都去忙各自的吧，村里還有很多事需要你們，不能讓村民們感覺到異樣。”
“是啊，你們都去吧，剩下的交給我就行了?！贝蠹浪疽策@樣說道。
幾位長老各自點了點頭，對床上的箕瑪行了一個禮，調(diào)整了一下心情離開了。
箕瑪動了一下，讓自己坐的正了一些，看著大祭司蒼老的臉問。
“我的情況怎樣？”
大祭司搖著頭說：“很不樂觀。”
“只是不樂觀嗎？都告訴我吧，我不是小孩子了?！?p> 大祭司滿含深意的注視了箕瑪一會兒，猛的嘆了一口氣。
“你先看看地上的血吧！”說完，他伸手扶著箕瑪，探身看了一眼剛剛箕瑪吐出來的血。
血成黑紫色，其中還有些許的硬塊參雜。
“那是什么？”箕瑪驚訝的問道。
大祭司又將箕瑪扶著從新做好，才低頭從地上捻起了一個血塊拿到面前。只見他用手指搓了搓，去掉了上面的血跡，再伸到箕瑪面前的時候，赫然竟是一粒小小的石子。
“這是...？”箕瑪?shù)纱笾劬ψ⒁曋鞘印?p> “這便是你中的降頭。我們檢查過了，在你的胸腔中，充滿了大大小小這樣的石頭，而且正在隨著血液的流向開始擠壓你的心臟?！?p> “這怎么可能？它是怎么進去的，我身體里怎么可能會有石頭？”
“哎！我想這和之前青藤的那個降術有所不同，又是另一種了。當時他只有一次機會施術，而布下這個殺招的陷阱，應該就是在他拋出烏嘎的一瞬間?！?p> 箕瑪想起來了，當時那降頭師蒙坦的確就有一次機會手指眉心，而后自己便感覺后背遭到了重擊?？磥砭褪悄莻€時候，有外力進入了自己體內(nèi)。也許就和那噬魂蟲差不多吧，但是為什么它會是石頭？
“難怪他死的時候說，自己是輸給了小蟲子而并不我。我并沒有贏，我們都輸了。”
大祭司聽了箕瑪?shù)脑?，不住的搖著頭，眼眶已泛起了紅色。
“我還能堅持多久？”
“不知道，不過超不出兩天。”
箕瑪又將目光落向了窗口，想了一會兒。
“三天之后就會是頌神儀式，有辦法讓我撐過去嗎？”
大祭司猛的抬起頭，他知道箕瑪為什么要這么說。
箕瑪看著大祭司笑了。
“想想辦法吧！我不想讓村民們知道這個噩耗。我將在頌神儀式上活著找出新一任的圣女，然后再找個沒人的地方離開?！?p> “箕瑪，這么做你會很辛苦的?！?p> “大祭司，別把我還當孩子了。蠱術讓我保留了一張少女的臉，但別忘了，我已經(jīng)活了三十幾年了，我知道我是在做什么?！?p> 大祭司沒有說話，咬著牙，像似在下著什么樣的決心。
箕瑪表情堅定的注視的大祭司的臉。
“告訴我辦法吧，我知道你一定有?！?p> 大祭司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兩行老淚從眼角流了下來。
“有，唯一的辦法就是...用外力強行把你體內(nèi)的石頭全部震碎，減緩它們凝聚的速度。但是這樣做，你的內(nèi)臟同樣也會被一起震碎的，那時候，你可能就只剩下一口氣吊著命，其他和死人無異。之后用蠱藥在你還活著的時候注入體內(nèi)，制成鬼蠱，為你暫時續(xù)命。不過活過來的時候，你就只不過是一具還保留著思想的尸體而已。這種方法也不會保持很久，你將在七日后從新死去。這個過程中你會衰老的很快，在死前痛苦無比。更主要的是，你死后，你的尸體必須燒掉，絕不能保留下來?！?p> “好！就這么辦，七天，綽綽有余了?！?p> “箕瑪...”
箕瑪抬手打斷了大祭司的話，她清楚死無全尸意味著什么，不過能讓村民安心的生活下去，這是她作為圣女，最后的希望了。她已經(jīng)決定，不可改變。
“大祭司，新圣女，就交給你輔導了。何時可以動手？”
大祭司知道箕瑪?shù)男囊庖褯Q，再說什么也沒有用了，而且她的方法，確實是唯一保證村子正常秩序的辦法。
“既然你已經(jīng)決定了，那么宜早不宜遲。馬上我就去準備，再讓長老們過來守著，一切消息不能外泄?！?p> 箕瑪點了點頭。
望著此刻的大祭司，她也不禁流下了訣別的眼淚。從她十幾歲的時候接替圣女之位，便一直跟在大祭司的身旁，他就想自己的父親一般。終究還是要到了離別的時候了，他已經(jīng)如此的蒼老，未來自己不能再作為一個晚輩來侍奉他了。
現(xiàn)在箕瑪?shù)男睦?，已?jīng)不再是一個圣女，而是即將辭別父親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