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勾結(jié)韃子
私自斗毆,就是把這件事的性質(zhì)定性為私人行為,攀扯不上柳家。
輕輕松松一句話,就把柳家摘得干干凈凈。
朱一循著那聲音看過去,一個捕快打扮的人,帶著幾個手下,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原先蠢蠢欲動的人群,此時見到這些捕快老爺,全都低下頭不敢說話了。
“對對對!柳捕頭說得對,私下斗毆……小人手下不長眼,不小心撞倒了這雜……這先生的手下,小人認(rèn)賠!”小頭目見風(fēng)使舵,嬉皮笑臉起來。
來之前,朱一就大致了解過涼州衛(wèi)官府,這姓柳的捕頭,正是柳家這一任家主的次子,柳晁。
捕頭的職位雖然不大,卻很實用,諸如這等聚眾鬧事,柳晁就可名正言順的出面解決,因為有這個官身,柳家的位置才如此牢不可破。
柳晁徑直走到一旁,抓起一把雪白的大米,看了一陣,微皺了皺眉,這大米確實上等。
他環(huán)顧四周,看了一眼那成堆的大米,臉色逐漸沉了下來。
如果放任朱一售賣糧食,肯定會對柳家的生意造成打擊。
“此乃涼州衛(wèi),本捕頭下轄,竟然有人私售糧食!”
柳晁說著,猛地一腳踢翻一筐大米,雪白大米頓時灑在滿是黃土灰塵的地面上,裹滿泥土。
圍觀的民眾瞪大了眼睛,想上去撿起那些滾進泥土的大米,卻又畏懼柳晁,只敢直勾勾的盯著,咽了咽口水。
“我看你們就是細作,想伺機打聽城中消息!”
話音未落,柳晁長刀一揮,雪白刀鋒架在朱一脖子上!
地上趙琨失聲道:“朱大哥?。 ?p> 說著,手下意識的摸向腰間,然而他們這一次出來是假扮糧商,朱一特意叮囑不許帶刀。
他這一摸,還沒成形,就立即撤回了手,好在柳晁的注意力都在朱一身上,沒察覺到他這個下意識的動作,否則就要暴露了。
“柳捕頭無憑無據(jù),憑什么認(rèn)定我就是細作?就憑我千辛萬苦運來的大米?”朱一調(diào)轉(zhuǎn)話鋒,冷笑一聲,道:“要這么算的話,你柳家豈非涼州衛(wèi)最大的細作!畢竟涼州衛(wèi)城中,最多大米的不就是你柳家?”
眾人一聽,都覺得有道理。
柳晁盯著朱一,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巧嘴!
先前也不是沒人偷偷賣糧,但那些人都不成氣候,也畏懼柳家和官府,他略施小計就解決了,然而眼前這個人,從開始到現(xiàn)在也沒表現(xiàn)出任何畏懼之色,涼州衛(wèi)什么時候出了這么一號厲害角色,他竟不知道。
“柳家糧鋪所售大米,都有官府和商會發(fā)放的售賣許可證,是合法的,你的許可證呢?拿不出來許可證,這些糧食就是臟的!”
柳晁必須把這罪名坐實,否則這么多大米流入城中,柳家和其他幾家富商都要遭殃。
“我沒有。”朱一本來也不是來賣糧的,賣糧不過是一個由頭而已。
柳晁一聽,頓時就松了口氣。
朱一如果拿出來許可證,這事就不好解決了,對方?jīng)]有,想怎么處理,還不都是他說了算。
“柳捕頭,你聽,他根本就沒許可證,還敢來賣糧搗亂,污蔑我打人……這雜碎剛才叫得那么大聲,根本就沒受傷!柳捕頭,你可要替我等良民做主啊?。 毙』旎祛^目見縫插針,態(tài)度又囂張了起來。
柳晁冷冷一笑,道:“本捕頭在此,絕不會讓任何一個涼州衛(wèi)百姓受半點冤屈!”
二人一唱一和,演的是一派正義凜然。
柳晁官刀一收,“沒有許可證,私自販賣糧食,違反大明律法,本捕頭現(xiàn)在就要逮捕爾等,來人——”
未等柳晁下令抓人,朱一忽然道:“慢著!”
柳晁一手扶著官刀,“人證物證具在,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朱一笑了一下,柳晁一怔,冷聲道:“死到臨頭,你還笑得出來?”
朱一昂首,一字一字地道:“的確是死到臨頭,不過死的是你柳家,而不是我!”
……
涼州衛(wèi),柳府。
依照大明律法,除官府、王侯將相以及天子獎賞敕令建造的府邸,可冠以“府”字之外,任何私宅均不得冠以“府”字。
柳家卻是例外。
官府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民眾也不懂朝廷律法,“柳府”二字便一直高懸于柳家大宅門庭之上,彰顯柳家的不同。
此時,柳府花廳,現(xiàn)任家主柳湘正在花廳待客,來者正是軍中副將,周徹。
朱一帶著人搬糧到城中售賣,另一邊,周徹就帶著人,趕來了柳府。
主位上,柳湘端了一個鑲嵌黃金邊的茶杯,卻并不喝,長年身居高位,柳湘擅長洞察人心,他之前也見過周徹幾次,不過一個有勇無謀的莽夫罷了,打仗或許還行,但談判這種事,周徹是真的不在行。
所以,他有恃無恐。
這時,一個親兵走了進來,在周徹耳邊低語了幾句。
周徹臉色微變,脫口道:“怎么可能?消息錯了吧?”
“千真萬確!”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p> “是,周大人!”親兵立即離開了花廳。
周徹冷戾的目光,轉(zhuǎn)向了主位上的柳湘。
周徹是軍人,戰(zhàn)場殺伐,身上帶著兇氣,手里的茶杯往地上一摔,滿臉怒容:“柳湘,你好大膽子!竟敢私下跟韃子勾結(jié)!”
柳湘懵了。
柳家是做生意的,次子柳晁還有官身,他貪財不假,但私通韃子就是通敵叛國,柳湘再糊涂,也不可能做這種事。
柳湘以為周徹今天只是來談買糧的事情,所以態(tài)度端得很高,此刻見周徹發(fā)怒,神情不似作偽,心中也有點慌亂。
沉思片刻,柳湘笑了一聲,他怕什么?
涼州衛(wèi)知府是他表哥,柳晁又是捕頭,誰敢動他?
想必是周徹買糧心切,故意耍詐。
想通這一層,柳湘氣定神閑,笑道:“周大人言重了吧,老夫是個生意人,做事一向都很本分,就算給老夫十個膽子,也不敢跟韃子勾結(jié),這一點,祁大人和丁知府都是知道的。
再說了,你說我私通韃子,證據(jù)呢?周大人今天來買糧,卻無緣無故栽贓老夫,這事捅到祁大人和丁知府面前,只怕也不好收場。”
這就是拿祁總兵和知府敲打周徹。
周徹哼了一聲,冷冷地道:“誰跟你說,本官今天是來買糧的?軍中得到線報,有一隊韃子細作偽裝成商人,混進涼州衛(wèi)城中,分批進入了柳家和其他幾個大的糧商家!
祁大人已分別派人前往捉拿這些細作,柳老爺昨天晚上,不是還接見了一個自稱叫馬三的糧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