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花魁海棠
次日一早，大雨已經(jīng)停了，地上滿是泥水。
天才蒙蒙亮，北大營軍中集結(jié)的號角聲響徹。
朱一迅速出了大營，趙琨走了上來，道：“這不是敵襲的號角，昨晚上下了一晚上的暴雨，剛剛才停，這就集結(jié)……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朱一昨夜輾轉(zhuǎn)反側(cè)，一直在聽軍中動靜，但是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傳祁大人令，迅速在校場集結(jié)！不得耽擱??！”
“違令者，斬！”
傳令兵手中揮舞著令旗，策馬高喊。
將士們迅速集結(jié)，校場上黑壓壓一片，都是聞令而來的大營士兵。
點將臺上，祁謀著甲帶刀，神色冰冷，周徹站在他一旁，臉色也很不好看。
朱一留意到兩個人的神情，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祥的預(yù)感。
天還沒大亮，又因為下雨，云層極低，頗為壓抑。
祁總兵朝前走了一步，高聲道：“昨夜，北大營第一，第四，第九廂軍，一共六千將士，執(zhí)行了一場任務(wù)，無一生還，傳令——”
“全軍將士，第二，第三，第五廂留守大營待命，其余將士即刻開拔，前往月牙嶺，帶將士們回家！”
朱一大為震驚。
六千將士無一生還！
那是什么概念？
整個北大營，一共5萬將士，但實際上能真正上戰(zhàn)場，有戰(zhàn)斗力的將士，其實不到一半之?dāng)?shù)。
昨夜一場仗，就損失了六千人，也就是整個北大營有戰(zhàn)斗力的四分之一?。?p> 究竟是一場多大的仗，死了這么多人？
眾將士頓時議論紛紛，震驚的同時，更多的是其他情緒，諸如憤怒，不解，疑慮等等，大家想的都差不多，不知昨夜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但他們來不及多想，大軍即刻開拔，赴往月牙嶺，將將士們遺體帶回大營安葬。
一個時辰后。
大軍抵達(dá)月牙嶺，朱一一下就明白過來，為什么這六千將士，無一生還。
月牙嶺是絕佳的埋伏之地，是一個天然形成的峽谷地帶，上寬下窄，只要韃子埋伏在高地，無論多少將士想要穿過月牙嶺，都不可能。
“嘔——”
有人是第一次見這樣血腥的場面，忍不住嘔吐起來。
任誰見到這樣血腥的場景，都難以維持鎮(zhèn)定，單是北大營的將士都是六千人，還有不少韃子的尸骨，這些尸骨堆在一起，就是活生生的尸山血海，血水都已經(jīng)滲透進(jìn)了地面，散發(fā)著腐朽的臭味。
尸體疊了一層又一層，有的殘缺不全，有的死不瞑目……
朱一也是第一次見這樣震撼的場景，這就是最真實是戰(zhàn)場，血腥，殘酷。
不知什么時候，雨又開始下了起來，風(fēng)雨瀟瀟，將士們卻默默無聲，踩踏著泥濘的路，默默的抬起一具又一具冰冷的尸體。
不遠(yuǎn)處，周徹在跟祁總兵說什么，祁總兵沉默了一陣，最后擺了擺手，也跟著一起去抬尸體了。
直到最后一具尸體抬回北大營，安置在北大營西側(cè)。
六千具尸首，不可能每一具都能下土安葬，大戰(zhàn)之后，大多都是將尸骨收斂，然后統(tǒng)一焚燒掩埋，有親友或者兄弟在軍中的，還能自己建一座衣冠冢，若是沒有，大多都是埋骨于此。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朱一從人群里轉(zhuǎn)過身，走向了另一條孤獨的路。
他做了選擇。
事實上，他心中，早已經(jīng)有了這個選擇，只是現(xiàn)在更加堅定了。
他不要將士再為了軍餉糧草輜重而被拖累，他要這涼州衛(wèi)，這西安府，乃至整個大明王朝，都再也不要打仗！
驅(qū)除韃子，恢復(fù)大明！
朱一找到周徹。
周徹神色疲倦至極，看到朱一，他知道朱一的來意。
這家伙是要以富商的身份繼續(xù)做事了。
這個年輕人總是出乎他的預(yù)料，他現(xiàn)在也沒太多心思去管朱一，后續(xù)還有很多事宜需要他來處理，直接說道：“你的身份，我會替你做實，但軍中不會給你太多的東西，這一點，你應(yīng)該清楚，還有……”
“我明白，出了任何事，都跟北大營沒任何牽扯，我絕不會連累北大營?！?p> 他把話挑明了，周徹反而不好說什么了，沉默了片刻，拍了拍他的肩，道：“去吧，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有什么事，派人來找我。”
“多謝?！?p> 朱一拱了拱手，算是拜別，周徹一揮手，他就轉(zhuǎn)身，步入了瀟瀟風(fēng)雨中。
此一去，他就是選擇了一條最難走的路，前路等待他的不知是怎樣的魑魅魍魎，但既已走出這一步，便不能回頭。
……
入夜后，一輛馬車從丁知府家后門進(jìn)入，丁知府及柳湘等人，早已經(jīng)在等著了。
馬車?yán)?，只有朱一一個人，趙琨在外面等候。
朱一在丁知府和柳湘等人簇?fù)硐?，進(jìn)了丁府的西花廳。
西花廳建得很寬，亭臺樓閣，廊腰縵回，還有戲臺，此時戲臺之上，層層紅色帷幔之后，坐著一個身材妙曼的紫衣女子。
紫衣女子前方，橫著一把古琴，白皙柔胰，輕攏慢捻，正在彈奏古琴，琴聲幽遠(yuǎn)，回味無窮。
朱一一進(jìn)這西花廳，琴聲才響起，也就是說這琴聲，以及帷幔之后欲露不露的女子，都是為他準(zhǔn)備的。
朱一故意駐足，看向戲臺之上，腦中正在跟系統(tǒng)對話。
“這是什么琴曲？”
【系統(tǒng)：解答需要消耗10威望點，是否解答？】
朱一在心里翻了個白眼，“是！”
【此琴曲名為《平沙落雁》，出自明朝，本是著名的自然景色「瀟湘八景」之一。曲中描繪了一幅恬靜優(yōu)美的水墨小品畫──黃昏將至，煙波浩淼的洞庭湖邊……】
“朱公子也懂音律？”丁知府瞇了瞇眼，笑著問道。
他這一問，可不是隨便問的，一般平民不懂音律之道，但若是世家之后，定然長期混跡青樓楚館，對這些東西頗為喜歡。
丁知府特地請人把城中最有名的花魁請來，一為討好朱一這樣的富貴公子，二也還是有小心試探的意味。
朱一笑了笑，“略懂一二。”
“朱公子既然是通音律之人，不如就請海棠姑娘現(xiàn)身，二位切磋一番？”丁知府說完，期待的看著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