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平神色平靜地看著眾人簽完,這才開口說道:“你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上臺領(lǐng)取各自需要的東西了”
說完,朱平頭也不回的轉(zhuǎn)身離去。
不論是為官還是做人,在朱平看來,總是要有底線和堅持的,太平詩會該如何安排,朱平心中已經(jīng)有了計較。
深夜,雍京城,明首學堂。
三位衣著光鮮的老者正坐在一起喝茶,在他們正中,放著一封信,若是朱平在場,會發(fā)現(xiàn)信上的內(nèi)容和他白天買下的基本一致。
“還說這朱平深得陛下寵愛,和李玉鵬關(guān)系莫逆,都是哪來的胡話?”一位白眉老者語氣鄙夷。
“是啊,我還以為那李玉鵬會私下抖一些消息給那朱平,沒想到竟是這種貨色”另一個老者一邊說著話,一邊將手中的信丟回桌上,似乎是嫌臟了手。
最后一位老者,依舊皺著眉頭,開口說道:“你們說,這會不會是那朱平放出來的煙霧彈?”
“不會”最開始說話的白眉老者搖了搖頭:“中書令大人不是個徇私枉法的人,多半是真的沒有透露。不過現(xiàn)在看來,先前的擔心有些多余,這朱平就是個鄉(xiāng)野村夫,不足為懼”
“也是”
三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在他們身后是大明頂尖的三所書院,太平詩會絕不容有失。
白眉老者接著說道:“談正事吧,按照宮中的消息,結(jié)合陛下最近所寫文章,我太平書院推測詩會主題應該是四季,秋季最有可能”
“我這邊也差不多”明首學堂的老夫子點了點頭:“我得到的消息,也是陛下最近懷秋一類的文章看得較多”
“嗯,根據(jù)我雍京書院歷年試題的推演結(jié)果,也推測今年的試題內(nèi)容與秋思相關(guān)”
三位夫子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那就按照懷秋這一類的,各自布置下去吧”
三大學府聚首,結(jié)合皇帝喜好以及往內(nèi)試題的規(guī)律,去推演的結(jié)果,和那街頭巷尾流傳的小道消息對比,準確度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層層滲透的人脈,以及對于皇帝心思的揣摩,這才是三大書院立足的底蘊所在。
與此同時,李府。
李坤正在房間里來回踱步,他的目光時不時望向桌案上的一尊鎮(zhèn)紙,那是一只小老虎,形態(tài)有些可愛,若不是放在李坤的書房中,誰都不會把他和不茍言笑的中書令大人聯(lián)想到一起。
這個鎮(zhèn)紙,是李玉鵬送的,那一年,李坤為求仕途,將年僅三歲的李玉鵬送到華天雄府上寄養(yǎng),臨行時,李玉鵬將這個鎮(zhèn)紙送給了自己父親。
這些年,哪怕李坤中間遭遇變故,流落街頭,也要將這個鎮(zhèn)紙貼身帶著。
來回走了許久之后,李坤終于是打定了主意。
“朱平,希望你值得老夫如此做”
第二天一早,朱平剛剛起床。
一盒來自李府的酥餅便送到了房門口。
送來的李府丫鬟柔聲道:“朱大人入京路上對我家公子多有照顧,我家大人令我等送上一些點心,聊表心意”
說完,侍女行了一禮,轉(zhuǎn)身離去。
“照顧”兩個字咬的略重。
朱平將糕點拿入了房中。
一盒八個桃花酥,做的頗為考究,但也只是桃花酥罷了。
朱平仔細打量著,他不信李坤就只是送一盒糕點過來,尤其是,這是他讓李玉鵬傳話之后的回應。
終于,朱平目光一凝,他發(fā)現(xiàn)在食盒底部正中,刻著個“秋”字,想必應該是一套四具,分別對應著“春夏秋冬”四個時節(jié)。
這套用具,尋常家庭不常見,但在京城豪門中,倒是常見得很。
“中秋”朱平目光閃爍,悟出了李坤透露的信息。
“寫中秋的詩”朱平閉上了眼睛,不多時,朱平砸吧著嘴喃喃道:“太平詩會,嘿嘿”
時間過的飛快。
一晃三日后,清晨。
兩位官差來到夫子樓,叩了叩門。
“朱大人可在?”
朱平推開房門,走了出來。
“見過朱大人,今日是您入籍的日子,還請隨下官一起去禮部入籍”
為首的官差點頭哈腰地說道。
若是尋常的四品官員入籍,倒也還好,但是禮部的官員,則是這兩位官差的頂頭上司,此刻自是恭敬得很。
“好”朱平點了點頭。
算了算日子,的確是到了入籍的時間了。
禮部衙司并不遠,半柱香之后,就已入了院門,在朱平出示密旨之后,連合印的流程都給免除,直接給朱平發(fā)了官印以及官服,只要再去拜會一下尚書大人,就算入籍完成。
在內(nèi)院更換衣衫之后,朱平跟在隨行官差的身后,走入了禮部后廳,此刻,禮部尚書裴毅春就在這里辦公。
在大廳正中,一頭白發(fā)的老者正在埋頭審閱著眼前的文件,在他的左手邊,已被批閱的文件已堆了半尺有余。
見有人走近,老者頭也不抬地說道:“先放一邊,我把這些先處理完”
顯然是把朱平當成了送公文的官差了。
“下官朱平,見過裴尚書”
老者聞言猛地抬頭,露出了一張滄桑的臉龐,他連忙起身,一手拿起官帽,套在自己頭上,彎腰回了一禮,口中說道:“朱大人莫要見怪,我這老糊涂給忙忘記了,多有失禮”
“大人言重,當以公務為重”
“入籍流程可辦完了?”裴毅春走近,細細地打量著朱平。
“回大人,已經(jīng)辦完”
朱平躬聲道。
“好好好,明日一早,你隨我一并上朝面圣”
朱平點了點頭,這本就是流程所在。
他也很好奇,那個坐在廟堂之高的天子,到底有什么算計,見一見,很多事也就有了眉目。
“朱大人在京城可有府?。俊?p> “還未購置”
裴毅春點了點頭,剛要說話,另一道聲音響起。
“尚書大人,可是朱侍郎今天入籍?”一個身穿侍郎官服的人從門外走了進來,來人星眉劍目,長的十分俊秀。
“莫非眼下這位就是朱平大人?”來人上下打量著朱平,眼中帶著一絲譏諷。
裴毅春臉色有些不善,但還是開口說道:“這是任磊,和你一樣,也是禮部侍郎,這位是朱平,今日入籍”
“見過任侍郎”
朱平點了點頭,拱了拱手。
而后者似乎一幅沒見到的樣子,顯得極其狂傲。
“既然你已經(jīng)入籍了,這是太子下發(fā)給禮部的手諭,涉及太平祭典的籌備,我和尚書大人都有公務處理,正好交給你”
朱平眉頭一皺,望向裴毅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