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并州城因為多日不下雨,顯得有些灰黃。
暮靄沉沉下,馬府的大廳里,上到馬老太爺,下到丫鬟、小廝都被狄仁杰叫到了這里,剛剛進行了作案時間和動機的盤問。
狄仁杰起身對眾人拱手道:“好了,既然大家在馬張氏出事時都有不在場證明,那么大家已經(jīng)不用擔心了,相信歹徒不是貴府上的人?!?p> 馬老爺長舒了一口氣,因為之前聽到消息,說張氏是因為玉龍而被殺,最有可能作案的就是知道張氏擁有玉龍的人,而知道這些事的人就是馬老二房里的那些人,他真怕自己家里出了殺人兇手。
“既然如此就太好了,我們也可以睡個安心覺,只不過,還是請狄法曹早日抓到真兇,這樣我們才能真正的放心啊?!?p> 狄仁杰點點頭,朝坐在一旁的馬家二爺說:“后續(xù)的調(diào)查還要馬二爺多多配合,以我的分析,既然不是馬府之中的人,那么兇手極有可能是之前就知道馬二爺購買此玉玦的人,最后一步步找到馬府中來的,所以還請馬二爺將在哪里購得玉玦,當時有哪些人知道等事,清楚的告訴我?!?p> “是……讓我想想,因為當時買的便宜,不知道真是個值錢的東西,很多事情都沒有留心,我想想,我想想……”
聽著他說的這個話,狄仁杰笑了起來,眾人詫異的看著他,馬老爺問道:“狄法曹因何發(fā)笑?”
狄仁杰說:“在下聽到馬二爺說道他不識古玉的價值,想到一件慶幸之事。說起來,這事也有必要告知你們一聲。當日那玉玦被張氏家的人賣到好再來質(zhì)庫中,質(zhì)庫繼而被盜之事,你們想必都已經(jīng)聽說了。”
眾人點頭。
他繼續(xù)說:“好再來的少當家古小姐是個癡迷古玩之人,她看出玉龍價值非凡之后,為了安全起見,便做了一件仿品放在店里,真正的真品被她藏到了家里。所以,那歹徒殺了張氏又去盜質(zhì)庫,到頭來百忙一場,弄到手的只是贗品罷了,他也是不識真?zhèn)沃税 !?p> 眾人聽完議論紛紛,有人感嘆古小姐聰明,有人說大快人心,也有人可惜馬家損失了一塊珍寶,而狄仁杰在旁迅速的觀察著眾人的表情。
稍后,狄仁杰同馬家眾人告辭,說:“古小姐因為擔心古玉再次惹來殺身之禍,已決定將古玉送給府衙收藏,我還要回去準備準備,明天就要去古家拿東西了,先告辭。”
他言下之意便是暗示眾人,過了今晚,真正的古玉就要轉(zhuǎn)移到看守森嚴的府衙中,想要動手的話,只有今晚去古家了。
從古家出來之后,狄仁杰像模像樣的回府衙去轉(zhuǎn)了一圈。而古家之中,早先被狄仁杰安排過來的兩個捕快已經(jīng)換好了古家家丁的衣服,楊威也被古閨秀從質(zhì)庫那邊調(diào)來幫忙,眾人正在她房間里安排機關(guān)。
待到天黑,狄仁杰也換上了家丁的衣服,悄悄來到了古閨秀身邊與大家匯合。
“準備的如何?”
古閨秀指著枕頭邊一個上了鎖的檀木盒說:“東西就放枕頭邊了,床下、窗外以及走廊屋梁上用來你藏人的位置也準備好了,到時候就有勞各位蹲點了?!?p> 狄仁杰點頭道:“辛苦古小姐了?!?p> 古閨秀看了一眼計時的沙漏說:“現(xiàn)在時間尚早,歹徒要行動肯定要等入夜之后,幾位不如先去客房休息,免得入夜之后疲憊?!?p> 狄仁杰卻搖頭道:“上次質(zhì)庫被盜的時間是晚飯前后,是人最多卻防備最松懈的時候,說明歹徒很聰明,也喜歡冒險做些出人意料的事,從現(xiàn)在開始,大家就準備起來吧,免得被歹徒看出破綻?!?p> 眾人聽他說的有理,分別按照之前的安排藏了起來,而古閨秀也只好裝模作樣的在屋子里看起書來。
古閨秀看一眼書,又看一眼枕頭邊的盒子,想著歹徒真的會來嗎?正等的無聊,巧碧慌張來報:“小姐,不好啦,老爺和周掌柜在外頭吃飯,被醉酒鬧事的人打了,您快去看看吧?!?p> 古閨秀為了方便狄仁杰行事,特地要周掌柜邀請古爹爹出去吃飯,沒想到他們在外頭卻出了意外。
她心里著急,卻又記掛著捉壞人的事,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
狄仁杰從床下探出頭來,對他做了個手勢,讓她出門去。
古閨秀帶上巧碧,又點了兩個家丁跟著,急匆匆往酒樓走去,待在街口轉(zhuǎn)了彎之后,她突然停下腳步,問丫鬟:“巧碧,說我爹被人打了的,是誰傳的話?”
巧碧說:“是酒樓的一個伙計,說是他們老板要他來通知一聲的?!?p> 古閨秀回頭看了眼自家的宅子,慢悠悠的走著,說:“那我們就去看看,陪我爹再吃點吧?!?p> “???”巧碧看自家小姐這么輕松,十分詫異。
古閨秀解釋道:“今天是楊叔跟我爹還有周伯伯一塊出門的,有楊叔在,我爹什么時候在拳頭上吃過虧?再說,就算真出了事,小汪子第一個就跑回來叫人了,還等得到酒店的伙計來傳信嗎?”
楊叔是古家的車夫,也是楊威的爹,他們楊家父子從古閨秀記事起,就在替古家做事,一身功夫頗為了得,所以有楊叔在,古閨秀從不擔心他爹的安危。
“那……那這么說來……”
古閨秀笑了笑說:“有人不想讓我待在家里,我就不待在家里好了,之前還有點擔心被波及,現(xiàn)在家里的事交給狄仁杰他們好了?!?p> 巧碧跟在古閨秀左右,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事,現(xiàn)在被古閨秀點撥一下,就明白是歹徒使的詭計,想要調(diào)虎離山。
等到古閨秀帶著人趕到鬧市時,古爹爹和周掌柜正喝在興頭上,哪里有打斗?果然是有人傳的假消息。
而古家宅子里,月光撒下的余暉印在樹枝上投射在地上,搖搖擺擺忽明忽暗,甚是詭異。待月亮被彩月追上,天地為之一暗時,一個人影從圍墻上閃進了院子,摸往古閨秀的房間里,不過片刻,房里傳出打斗聲。
打斗聲平息下來時,燈光被點燃了,一個黑衣人被楊威和捕快按在地上,狄仁杰拿著燭臺走到黑衣人面前,用力扯下他的面罩,看了一眼了然道:“果然是你?!?p> 黑衣人苦笑道:“呵……果然是個局,可是我就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