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自天來喜沖沖,福緣善慶降玉屏。福如東海長流水,恨福來遲身披大紅。
祿星笑道連中三元,鹿把靈芝口內(nèi)含。路過高山松林下,六國封相作高官。
壽星拱手萬壽無疆,壽桃壽酒擺中央。壽比南山高萬丈,壽同山岳永安康。
喜花兒摘來戴滿頭,喜酒斟上甌幾甌,喜鳥兒落在房檐上,喜報三元獨占鰲頭。
?。?p> 還沒等張大欽差決定到底去不去江南出這趟差呢,消息傳來,有一位確定要外派的大臣走不了了。誰呢,正是那位原兵部侍郎,現(xiàn)封遼東經(jīng)略使,領(lǐng)兵部尚書銜的高第。這位高大人突染重病,臥床不起啦。
這位高第高大人是萬歷十七年的進士,今年已經(jīng)六十開外啦,身量挺高,五官端正,頦下留一部尺來長的胡須,很有些官威,就一樣兒差點兒——因為生活一直不錯,肚子有些外挺。
按說要是別人到了這個歲數(shù),不是努力攀登權(quán)力的頂峰,爭取入閣拜相;就是挖空心思站好最后一班崗,多貪點兒養(yǎng)老金,可高第卻一門心思想往前線跑。為什么呢?因為這位高大人一直就不知道自己吃幾碗干飯,他總認為自己文韜武略過人,氣死管、樂,不讓孫、吳,胸中懷有甲兵百萬,應(yīng)該在戰(zhàn)場上有一番大的作為。其實呢,這位高大人的胸中啊,要是真找,甭說甲兵,就連甲魚都沒有,也就能發(fā)現(xiàn)個腫瘤什么的。
他花錢運動,走魏忠賢的門路,終于擠掉了那個不受待見的孫承宗,要接任遼東經(jīng)略使。
愿往達成,高大人這一個月以來,一直是志得意滿,幻想著自己到了遼東,只要往陣前一站,韃子兵就會抱頭鼠竄,然后回京受賞,官封一品,賜金無數(shù)??蓻]想到,三天前,高大人在兵部把交接手續(xù)都辦完了,家里行囊包裹也打點齊了,轉(zhuǎn)天就要登程趕奔遼東了,事情突然發(fā)生了變化!
事情是這么回事——既然馬上就要上前線啦,高大人這天早早的就回來了,他準備晚上和心愛的夫人喝一頓離別酒,喝完再來點兒運動,最好來個一夜七次郎。至于第二天還能不能有精力上路,他就不管啦。
他這夫人,當然也不是原配的啦!他的原配比他小三歲,已經(jīng)是人老珠黃,都糟糠啦!高大人覺得拿不出手去,就打發(fā)到灤州老家守祖宅去了?,F(xiàn)在這個,是他去年剛?cè)⒌牡谒姆糠蛉耍人〉囊膊凰愣?,也就小個五十來歲。
這位四夫人劉氏,是平民出身,寶邸縣人,說話略微帶一點兒家鄉(xiāng)的口音。您別看有這點兒小缺陷,那長得可是如花似玉,千嬌百媚,所以特別得寵。
擺好了酒宴,他命人把劉氏夫人請來。這位劉氏進門,見了高大人,把小嘴一撇,要哭。
高第一見可心疼啦,急忙起身撫慰:“呃,夫人你,不過,受了什么委屈。不過,老爺給你作主?!痹瓉磉@位高大人還有個毛病,說話愛帶“不過”的虛詞。
劉氏借機投入了高第的懷中,摟住他的脖子,把臉往他胸前一靠:“老爺,你這一走啊,三年五載地就見不著人咧,而且您要去的地方總打仗??!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您說奴家還能活著嗎!我一想起來呀,這眼淚就止不住啦,嘩嘩地流哇!”其實劉氏的心里話是:你這老不死的最好死的外頭,別回來了,你這家產(chǎn)就能全歸我啦!
可高第不會讀心術(shù),四夫人這一番作派,他的骨頭就有點兒酥了:“夫人你不必擔心,老爺我此去萬無一失,不過,定能凱旋歸來。而且得勝歸來一定能給你,不過,掙得一份一品誥命?!?p> “什么誥命不誥命的,奴家不希罕,只要老爺你能平平安安的回來,我就心滿意足啦!”
“夫人,別說這些啦!不過,老爺我明天就要走了,你我今日,不過,要痛飲一番,一醉方休?!?p> 他就這么抱著這位四夫人。兩人坐在一把椅子上,推杯還盞就喝開了。
喝了一陣,劉氏估么著高第得有四五分酒意了,從他懷里把頭抬起來,說道:“老爺,您明天就走咧,奴家在這京城里呀,就沒個倚靠的人咧。奴家求您個事兒中不?”
“夫人有事盡快開口,不過,老爺我,不過,一定答應(yīng)!”
“老爺呀,奴家家里也沒什么人了,就一個親叔叔是剃頭的,多年失散,沒想到今天我上街,給老爺賣一些在外面應(yīng)用的東西,發(fā)現(xiàn)我叔叔成了個叫花子,在街頭要飯,還沒了一只手,太可憐咧。我一問,才知道他這些年在遼東給人剃頭,遇上打仗,讓韃子兵砍了一刀,差點兒死咧。好不容易,掙命啊,才跑回來??墒譀]啦,也剃不了頭啦,只能在街上要飯,我就把他帶回來了咧。老爺,我就這一個親人咧,您可得關(guān)照關(guān)照他呀,嗚嗚……”
“呃,夫人不要啼哭,不過,老爺我一定好好關(guān)照!他要是愿意在我府中,不過,就讓他做個管家。如果不愿,老爺我,不過,一定給他重金,不過,讓他安度余生。”
“老爺您真是太好咧,嗯啵啵啵啵……”這是干嗎呢?還用問嗎,“啃”哪!再后邊兒的內(nèi)容,就得用省略號代表啦!
第二天,日上三竿,高大人才起來,一晚上累得他是腰酸背痛??尚谐桃呀?jīng)定好了,還得動身。走之前,他就想起昨天晚上四夫人囑咐他的話來了。夫人交待,高第不敢怠慢,他就命人把夫人的叔叔請來一見,他好安排安排。
那位一進門,把高第嚇了一跳:怎么混的這么慘呢,這位!
看來人,也就有五十多歲的年紀,但臉上皺紋堆壘,頭發(fā)胡子都是花白的,而且白的多,黑的少,冷眼一看,就跟七、八十歲似的。這人非常瘦,瘦的這臉就剩一條兒啦!而且佝僂著腰,空著一條兒袖筒,走路一步三晃兒,好像來陣風都能給刮走。
這人走上前,跪倒磕頭:“小人劉老實給大人磕頭咧!”
“起來吧!你既然是夫人的叔叔,不過,也算是我得長輩。不過,來人哪,看座!”
“這小人哪兒敢吶,您是大老爺呀!”
“沒事兒啊,坐下吧!”
“那小人就謝謝大老爺咧!”
“劉老實啊,夫人讓我好好照看于你!不過,你看你是想留在我府上;還是,不過,我給你些銀錢,讓你做個小富的家翁;或者,我想你既去過遼東,老爺我,不過,正好需要個熟悉當?shù)厍闆r之人,你……”
沒等他說完,劉老實蹦起來了。別看人都這樣兒了,蹦的還挺高。他蹦起來,“咕咚”,又跪下了,“邦邦”的磕響頭,臉上驚恐萬狀:“老爺,您饒了俺吧,那鬼地方俺再也不想去咧!”
“哎哎,別著急,起來說話!你,不過,這是怎么啦?”
“老爺,俺死切白趔的要著飯?zhí)踊貋?,連做夢都不敢再回想?。∧尠郴厝?,這不是要了俺的命嗎!哇……”說著說著他哭了,這一哭,比驢叫都難聽!
高大人直捂耳朵:“行啦,行啦!不過,不叫你回去不就得啦,瞧你怕的這個樣子!真有這么可怕嗎?”
“老爺,俺謝謝您咧,謝謝您咧!您不知道哇!那地方簡直就是鬼門關(guān)吶!”
“噢,你仔細說說。”
?。?p> 軒轅有話說——
端午佳節(jié),軒轅祝您合家歡樂,萬事如意,喜報三元。
沒別的給您,軒轅只有努努力,十二點前再碼出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