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走過阿莊的身邊,隨口念叨:“茫茫人海遙相望?!卑⑶f繼續(xù)掃地,似乎根本沒有聽到梅子的話,看來,不是他,那就是那個廖八。
門被人從外面猛的推開了,一個面目俊朗,書生氣很重的男人闖進來:“五嬸,早,我有幾句話要跟阿梅說,不會耽誤很久的?!?p> 阿蓮伸著懶腰,打著哈欠,用胳膊肘支了梅子腰身一下:“以前你看到廖八時,臉頰總是粉嘟嘟的,今天怎么跟不認識一樣?!卑⒛锇褯Q定權(quán)交給梅子,她迫于阿蓮的疑心提步上前,阿莊將手里的掃帚狠狠的丟在地上,轉(zhuǎn)身回到自己的房間,把門簾甩下來。
廖八不由分說拉起梅子向海邊跑去,大海的浪潮推動著海水一層層的沒過廖八的鞋子,卻每每到了梅子的腳下退回去了,這個男人很細心的,漲潮的尺度都能把我的這么好?!懊CH撕_b相望。”梅子順嘴吟誦。
“一見鐘情百年好?!绷伟松铄涞碾p目讓梅子意識到,當初他們是深愛的,如今,自己雖然進入了這身皮囊,可愛情對于傷痕累累的她而言,是不會再去輕易嘗試的。
“我阿爹昨天去你家提親,聽大管家說,你阿娘不太愿意,我知道你阿娘是擔心嫁入我們這樣的家族會因為壓力而生活得不愉快,上次我去你們家的時候,你阿娘親口告訴我的,可是,我的心里只有你,你知道么,我阿爹一直不愿意成就我們這樣的婚事,也是因為門第的關(guān)系,可我不在乎這些,上次和你一起跳海殉情,雖然被大管家及時救了回來,阿爹也怕了,畢竟我是廖家唯一的繼承人,所以才會同意我們的婚事,我已經(jīng)很努力了,也希望你能說服你阿娘,成全我們的婚事。”天哪,殉情,自己是被丈夫遺棄加謀害,而他們確是為了純潔之上的愛情而不惜命歸黃泉,老天爺還真是會安排,給了自己這樣的經(jīng)歷,現(xiàn)在該怎么回答,廖八的癡情,梅子能感覺出來的。
阿蓮越來越近的身影讓梅子看到了希望:“快點回家,姨娘,犯病了,阿娘讓我喊你回去的。”
廖八目送著她們離去,心里很不甘心,他對著大海吶喊,一定要娶到阿梅。大管家恭敬的在門口迎接:“少爺,您回來了,見到阿梅小姐了嗎?”
廖八眉頭一鎖,跨步進來:“大管家,你昨天跟我提到,阿莊對這樁婚事的反應(yīng)很大,你還知道些什么?”
“奴才已經(jīng)幫少爺打聽清楚了,阿梅不是阿莊的親妹妹,像阿梅這樣清婉靈動的妹子,是男人都會喜歡的,何況是那個阿莊,自然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唄,五嬸之所以不答應(yīng),也有可能是這個原因。”
男人的占有欲讓廖八欲火焚燒,廖加點著水煙吧嗒吧嗒的抽著:“阿爹,我娶阿梅的決心已定,今生不會更改?!?p> “你連死的心都有了,難道阿爹還會懷疑這點嗎?眼下是人家不愿意,又不是家奴,隨你處置。雖說,在這古滇國度里,除了朝臣一品以上官員,地位就屬我們這些世襲制土司了,以我們這樣的身份迎娶阿梅,本該是她幾世修來的造化,可是,她的阿娘,眼神中帶著一股貴氣,我總是覺得她們不是一般背景。”
“老爺,頂多就是一個過氣的貴族,哪又怎么樣,你看她們家住的環(huán)境,奴才倒是有個主意。”
“講?!?p> “現(xiàn)在不是正在招兵嗎?以阿莊的自身條件完全符合要求的?!?p> “可是,她們家只有這么一個壯丁,朝廷律例是不符合的?!?p> “老爺,現(xiàn)在當權(quán)的德武將軍,不是您的叔伯兄弟么,您一句話的事,再說了,我們只不過是想借叔老爺?shù)臋?quán)利敲山震虎罷了?!?p> “好,廖八,我給你寫封信,你親自去?!绷渭臃畔滤疅?,自己已經(jīng)登門提親,要是被拒絕了,顏面自然掃地,這樣的奇恥大辱,他豈能接受。
阿娘的臥室有一處小門,通過去,居然還有一處干凈別致的小院子,養(yǎng)著些花花草草的。梅子低聲問阿蓮:“前些時候,我從海里被人救上來,是因為要去抓魚嗎?”
阿蓮一臉不悅:“我也不太清楚,阿莊讓這樣說的,我看你們前一天鬧得很不愉快,尤其是那個廖八,他和阿莊險些動手,其實要阿娘答應(yīng)這件事也不難?!?p> 阿莊凌厲的目光掃過阿蓮:“說什么呢?姨娘等著你照顧呢。”
一位目光呆滯,一身素白的女人被反綁在床上,口里念叨著,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阿娘坐在床邊默默的擦眼淚,不住的勸著女人,大家忙活了一陣兒,都累了。
梅子環(huán)望墨色的夜空,冷不丁問:“阿哥,姨娘得的是什么病,看著像是精神方面有問題,她受到過強烈的刺激嗎?”
“女人一步錯,步步錯,姨娘就是錯信了男人,才會落得如此的下場,人再風光,都抵不過落魄時的衰敗?!?p> “姨娘的那個男人負了她,為了這樣的男人變成如此模樣,真令人不解?!?p> “你沒有享受過那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寵,也不會理解姨娘心中的苦楚?!?p> 又是宮闈之爭,皇上只有一個,失寵對皇家女人來說,無疑于打入冷宮:“阿哥,我想照顧姨娘?!?p> “我就知道你善良,讓阿蓮去吧,那畢竟是她的親阿娘,雖然她一直不愿意去面對事實,可身份是改變不了的。”
“阿哥,你不希望我嫁給廖八,也是這個原因嗎?”
“不是,因為我喜歡你?!?p> “我們是兄妹?”阿莊的話印證了梅子之前的猜測。
“你是阿娘收養(yǎng)的,我們沒有血緣關(guān)系,廖八是富家子弟,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正因為得不到才想抓住不放。一旦如愿,生活恢復(fù)平靜后,他一樣也會納妾,我不想看到你流淚,雖然咱們家里不富裕,但阿哥向你保證,不會讓你受到絲毫的傷害?!卑⑶f直率的吐露心聲。
梅子無語,向自己的房間走去,阿莊靜靜的站在那里凝望著她的身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