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雨凡獨自在會議室中用筆記本電腦整理著封戈的精神分析報告。會議室中的座機電話突然響起，郁雨凡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在煙灰缸中按滅了手中的圣羅蘭香煙，過去接了。
“喂，你好。”
“這是傳達室?！眰鱽硪粋€沙啞的聲音，“是不是有人叫了外賣？”
“我不知道，這里沒有別人，他們都出警了?！?p> “你是郁雨凡教授嗎？”
“是，怎么了？”
“送外賣的說就是你叫的?！?p> “怎么可能？我沒有叫外賣?！?p> “那你過來一下吧。他不肯走?！?p> 郁雨凡莫名其妙地掛斷電話，走出了會議室。
一個黑影從暗處看著郁雨凡的背影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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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從和段青山率人趕回，卻看到傳達室門口郁雨凡和值班人老姜在同一個陌生人爭論什么。一個急剎車，羅從探出車窗大聲問道：“老姜，有沒有生人進去？”
“沒有?！?p> “郁醫(yī)生，你在這兒干什么？這人是誰？”
郁雨凡莫名其妙地說：“剛才我正在會議室里整理資料，突然接到傳達室電話說有送外賣的非讓我下來一趟，這人非說我叫的外賣，可我沒有叫嘛?！?p> 那人提著一個木盒，無可奈何地說：“有名有姓的，而且說的很清楚，下午五點準時送到，不能早也不能晚。這位大姐，我就是一跑腿兒的，您可別難為……”
“這里面裝的是什么！”羅從突然下車厲聲問道。這一問讓段青山等人一驚。
“盒飯啊?！蹦侨颂嶂竞蓄澪∥〉?。
“打開！”
那人看著周圍人的眼神，緩緩將木盒打開。
里面確實只擺放著四個便當。
羅從還不甘心，將便當打散，只有一些飯菜而已。
“郁教授，你接到電話多久了？”羅從急問道。
郁雨凡看一下表，“十五分鐘以前?！?p> 羅從恍然道：“糟了，他可能有意把你從會議室騙出。段局，你帶人去后樓找褚局，我先去會議室看看?！?p> 羅從等人飛步向青樓跑去，片刻已至三樓會議室門口，沖門而入，空蕩蕩的屋里站著一個人，竟然是褚辛。
不等羅從開口，褚辛搶先怒問道：“你們到底在搞什么？”
羅從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一頓，反而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不是你叫我來的嗎？剛才有人用會議室的電話給我打內(nèi)線，說夢瑤找到了，讓我速到會議室?！奔鼻小⒈?、憤怒已經(jīng)讓褚辛的臉有些變形，聲音也開始打顫。
羅從驚道：“我們剛剛回來，有人在這里給你打電話？什么時候？”
“五分鐘以前！”
“你進來多久了？”羅從又問褚辛。
“剛剛！”褚辛吼道。顯然，從得知女兒獲救到明白被人欺騙，其間落差太大，褚辛已經(jīng)明顯失去了理智。
羅從馬上察看座機的通話記錄，果然五六分鐘以前，有一個打向褚辛辦公室的電話。
羅從大腦飛快地思考，馬上分派人員搜索青樓，一邊與褚辛、郁雨凡幾人向后面2號樓褚辛辦公室趕去，一邊掏出通話機急調(diào)附近外勤的警員返回包圍警局。之后呼叫段青山，“段局，褚局正和我在一起，封戈五分鐘以前還在警局，現(xiàn)在很可能在褚局辦公室，你那兒什么情況？”
“我們馬上就趕到局長辦公室……抓住他！”突然通話機里傳來段青山的喊聲和騷亂聲，“站住！再跑我開槍了！”
嘣！
因為是在走廊之中，即使通話機里傳來的槍聲也特別驚人。羅從等人頓了一下，馬上加快步伐，各自以最快的速度向褚辛的辦公室跑去。
進入2號樓的大廳，便傳來嘈雜混亂的跑步聲、喊聲，羅從跑的最快，一人在前已經(jīng)沖到了三樓，與段青山險些相撞。
“抓到?jīng)]有？”
段青山氣喘吁吁，“就在這棟樓里……是沐天陘！”
“什么？！”
“那個人是沐天陘！他要闖進褚局的辦公室，正巧被我們趕上?！?p> “你向沐天陘開槍？”
“那你讓我怎么辦！讓他像上次那樣在我眼皮底下溜走嗎？就因為他是你徒弟？”
“有沒有打中他？”
“我瞄準腿部開槍，應(yīng)該是被子彈擦傷了，他順著樓梯欄桿滑落逃跑時留下了血跡，看來不嚴重，不然他不可能跑掉。有兩個人在下面圍堵，他不得已又從另一邊上樓了，我吩咐人把樓道口都鎖上，這么多人，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搜，不信抓不到他！”
“段局！封戈可能也在警局里，我們應(yīng)該集中力量抓他！”
段青山一愣，大吼：“都抓！再說，你怎么知道沐天陘和封戈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
“沐天陘就是沖著封戈來的！”
“扯淡！他正在被通緝，居然還敢往公安局里跑，太猖狂了！”
“段青山，現(xiàn)在……”
“羅從！我告訴你，懸崖邊兒上，再袒護你徒弟，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吵夠了嗎！”這時褚辛已經(jīng)趕到，大概老遠已經(jīng)聽出發(fā)生了什么事，打斷兩人，“不管什么人，抓住再說！”
被褚辛一吼，兩人也稍微冷靜了些，對視一下，分開帶人搜尋各自的目標。
2號新樓占地面積較大，樓高八層，房間很多，而且人員幾乎全部在職外勤搜捕封戈，樓里的房間都是空蕩蕩的。沐天陘慌不擇路，縮在一個空屋的角落里，用衣服的碎布包扎好大腿外側(cè)的傷口，才環(huán)顧周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在七樓的資料室中。他緩緩站起，感覺雖然疼痛卻不至影響活動，傷的不重，奔跑之后沒有留下太多血跡。
他知道不能久留，就近扶著電腦桌起身，一陣輕微搖晃，帶動了鼠標，漆黑的屏保突然變亮。
沐天陘下意識側(cè)目，電腦屏幕上開著一份文件，竟然是自己讓周正陽幫忙查找的《武昌路爆炸事故調(diào)查記錄》。沐天陘迅速而仔細地閱讀文件內(nèi)容，不禁驚訝道：“竟然還有他?！?p> 沒有時間拷貝，他努力將內(nèi)容記在腦子里。出門前仔細聽外面的聲音，遠處傳來匆匆的腳步聲，沐天陘馬上躲在門后。
門被推開，兩個人陸續(xù)走進，第二個人剛要關(guān)門之際，沐天陘繃緊手掌用力向他的腦后劈去，那人瞬間癱倒在地不省人事，第一個人剛剛回頭，沐天陘已經(jīng)抓住對方手腕，一個反身擒拿將其鎖住頂壓在墻上，順勢一腳將門重重關(guān)上，同時伸手掏出那人腰里的配槍，單手打開保險，子彈上膛，槍口硬硬地頂在那人后腦上。
“木頭，是我。”韓杰因為臉緊緊貼在墻上，吐字不清。他和周正陽、沐天陘都是同界，分配第一年還曾經(jīng)一起住過宿舍，雖然沒有正陽和天陘的關(guān)系鐵，但面兒上大家都是朋友。
“我知道是你。”沐天陘冷冷地說。
“郭偉怎么樣？”韓杰喘著粗氣問道。
“他不會有事，我收了力。”
“你想干嘛？”
“按我說的做，我不會傷你，不然……”
“不然怎樣？我不信你會開槍打我?！?p> “我也不信?！便逄礻€說著扣了一下?lián)翦N，“可你知道我這人時常犯病，精神可不太正常。”
半張臉皮緊貼墻壁的韓杰，吃力地側(cè)眼瞄了一下沐天陘，依稀想起這廝前一天“為什么！為什么！”亂吼亂叫的場景，生怕他食指一哆嗦，自己這一百多斤便就此在地球上消失了。一陣雞皮疙瘩之后，韓杰微微點頭，表示答應(yīng)。
沐天陘慢慢將他松開，槍口依然瞄著，說道：“后退三步，脫掉警服?！?p> 韓杰馬上猜到了他的目的，“換了衣服也逃不掉，下面門鎖了，還有人看守，樓下也有不少人巡邏……”
“少廢話，快點?！?p> 韓杰無奈，照著他的話脫警服。沐天陘目光并不離開韓杰，迅速彎腰，用左手掏郭偉的配槍，打開保險，子彈上膛，在抽屜里找出一圈小型的透明膠帶，一頭纏住槍柄和扳機，另一頭扯開膠帶足有八九米長。脫掉自己的衣服，又從上衣扯下一塊長長的布條。
“別感冒，穿上我的。”
韓杰極不情愿地穿上了沐天陘那身帶有怪味兒的衣服。
互換之后，沐天陘將布條扔過去，命令道：“勒緊自己的嘴巴?！?p> “什么？”
“照做！”
韓杰只得將布條套在嘴里，然后兩邊繞到腦后系住。
“系緊，我會檢查的。”
等韓杰按照他的吩咐做完，沐天陘又道：“那邊有幾把備用的雨傘，挑兩把大的，打開扣，一手拿一個，走到窗邊，打開窗子，爬上去?！?p> 前面韓杰都莫名其妙地照做了，等聽到“爬上去”三個字，他終于明白沐天陘到底想讓自己干什么，忍不住回頭，瞪著雙眼，含糊叫道：“吾超，各是開爐！”
沐天陘看著驚愕的韓杰，猜出他說的乃是“我操，這是七樓”六個字，但還是非常堅決地命令道：“快！落到那上面就算是五樓?！?p> 韓杰雙手緊握著兩把雨傘的傘柄，攀上窗沿，望向十多米以下的地面，以及沐天陘所指的對面兩層樓高的倉庫屋頂，腿不聽使喚地開始打顫，又回頭叫道：“挖個，吾黑海始個（媽的，我會摔死的）！”
沐天陘在另一邊窗口將膠帶纏系在窗子的別把兒上，依舊用槍指著韓杰冷冷地說：“只要這傘不是假冒偽劣，兩手都不要松開，你就摔不死。打開雨傘。”
韓杰看一眼那傘柄上的商標，赫然寫著“天堂”二字，心中暗罵。按下開關(guān)，兩把雨傘同時撐開。
“我不想害你記大過，你的槍我會丟在文件柜下面，記得去拿。這一只……”沐天陘說著，將那把纏著膠布的槍順著墻面垂直丟下，突然，“嘣”的一聲槍響。緊接著是眾人的喊叫聲：
“樓后有槍聲……”
“快，去那邊看看……”
沒等韓杰反應(yīng)過來，沐天陘一把將他推了下去，瞬間傳來哞哞如殺豬般的慘叫，跟著又是眾人的呼喊：
“他在那兒……”
“上面有人……”
“他又跳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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