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言面紅耳赤,從他懷里掙脫開,戒備得看著她,眼神冷酷而理智,“皇上就這么出來,不怕招來閑言碎語嗎?”
皇上朗朗一笑,“朕乃天子,九五之尊,會怕那些流長斐短?”
“皇上固然是不怕的,可是有人會怕?;噬霞热贿@么不顧惜那個人的處境,又何必跟她說什么薄情深意呢?”錦言頓了頓還是說了出來。
皇上一怔,隨即斂起笑意,說道,“朕知道你顧慮什么,那些人確實吃人不吐骨頭的。朕每每寵幸一個妃子,也會仔細掂量下到底會給她引來多少禍事,越是喜歡倒是越不敢接近得多,真是可悲。”
錦言聽他這般說,倒是一時無法應對,他算不算是敞開心扉?
“皇上,燕瑾的繡品,還請皇上賜還燕瑾,否則燕瑾難以交代?!卞\言低首說道。
皇上看著錦言微低的頭,那白皙的發(fā)線直而清晰,她雖然低首卻不是因懼怕,只是她做出謙恭的態(tài)度來讓他止步,皇上嘆息,拿出那幅繡品來交還給錦言,說道,“也罷,朕本想拿來嚇嚇你,沒想到卻嚇到了自己,朕怕你真拿不出這繡品,會被太后責罰。”
錦言依禮謝過皇上,一切都是滴水不漏,讓皇上那滿溢的情懷無法坦露。
等到皇上先行回到了永寧宮,錦言才帶著繡品進了大殿,聽見溫昭儀問皇上這么久去了哪里,皇上附在她耳邊低低說了幾句,讓她嬌笑不已。
蘇姑姑將那幅繡品呈上,果然霎時之間滿室無色,那繡品顏色絢麗,做工精細,巧奪天工,太后贊嘆不已,“哀家原以為這女紅就算是好,也只是比御制的好那么點罷了,哪里想到燕瑾這丫頭有這般能耐,竟能跟前朝珍妃爭輝?!?p> “太后過獎了,燕瑾自知有幾番能耐?!卞\言淡淡說著,抬頭間看見溫昭儀看著自己,目光里的嫉妒肆無忌憚,她脖間的劃痕仍在,淡淡的細細的劃痕卻昭示了溫昭儀的毒辣與決絕。利用不成,便反之踐踏。
太后賞給了錦言許多飾物,錦言謝了恩,便被蘇姑姑帶了下去領賞。轉過身來,感覺自己身后炙熱的目光,燒的自己后背竟有些痛。
太后壽誕那日,永寧宮前夜便忙個不停,壽宴擺在了御花園,四處張燈結彩,錦緞裹樹,熱鬧非凡。
錦言待在自己房間里,這樣的場合她是不能參加的,而且她也不想去,她需要的是無人關注。想必素語這會子也在,自己去了只不過是讓她添堵。
蘇姑姑興沖沖得推開房門,喊道,“燕瑾,快些跟我去御花園。你的繡品大家是贊不絕口,都吵著要看看是出自何人之手。太后也頗為得意,讓我喚你過去,也算是露露臉。”
錦言苦不堪言,只好跟著蘇姑姑去御花園,盛況出乎她的意料,后宮妃嬪,還有三品以上官員都到場?;噬吓c太后坐在主位,素語稍側,看見錦言姍姍而來,都是神情各異。
“回稟太后,燕瑾被帶到,燕瑾還傻愣著做什么,快些給太后謝恩說些吉祥話,興許太后高興了,還會多賞些呢。”蘇姑姑扯了錦言一把。
錦言正要向太后行禮,突然看見官員里坐著父親聞步青,眼睛一酸差點落淚,而聞步青也是有些難以抑制得悲痛,張開口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錦言向太后行了禮,卻吱吱唔唔說不出什么吉祥話來,太后覺得索然無味,也就揮手叫她站在一旁沒再理會。她抬眼看見皇上,正略帶思索得看著盯著自己,而素語卻是冷眉冷眼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樣。
果然,這別出心裁的壽誕是依錦言的主意所做。各位官員呈上來的壽禮,太后只撿了一樣喜歡的玉觀音,又挑了幾件精致的賞給了嬪妃,便把其余的放在條桌上,讓各官員競價買走。
皇上在太后耳邊低低說了幾句后,太后笑吟吟得吩咐蘇姑姑去傳話,將這些銀兩拿去建善堂做善事。那些大臣們卻是啞巴吃黃連有口說不出,明知是掏了兩遍銀子,卻還要恭維太后慈悲心腸。
素語冷笑一聲,說道,“太后,您這壽誕真是別出心裁,真是高明呀,臣妾佩服?!?p> 太后一聽臉上變了顏色,喝道,“皇后,你這話什么意思?是在嘲諷哀家嗎?”
“臣妾不敢,臣妾不過是由衷之言?!彼卣Z不被不吭,她那態(tài)度卻更加激怒了太后。
只是礙于嬪妃和大臣們在場,才勉強忍了下來。
正在這時,有宮人稟報,說有邊疆急件,錦言為之一震。
眾人都斂下心神,生怕邊疆突發(fā)急變。太后看有書信一封,便命蘇姑姑讀信。蘇姑姑略略掃了幾眼,臉色有些不安,還是露出笑顏說道,“太后,錦親王從邊疆派人給您送來一支千年靈芝,恭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并且還說,太后壽誕之時,不能不能在您跟前承歡膝下,實屬不孝。”說罷,看看太后的臉色,又說道,“太后,錦親王那么大老遠送來千年靈芝,也是難為他了?!?p> 太后陰郁著臉,點點頭,“告訴錦親王,他的心意哀家領了,讓他不需要惦記哀家。邊關那么僻遠的地方,也讓人好好照看著他的身子。”
誰都能聽出這是多少敷衍的話,可是誰都不能去說破。素語冷冷笑著,不再言語了。她知道,那只母狐貍偶爾刺刺她是可以,如果當真惹惱了她,自己怕還是難以招架。
錦言看著父親,他蒼老了許多,此刻便不停地一杯杯飲者酒,無奈而悲傷,錦言知道父親掛念自己,想必能親眼看見自己也是欣慰不少,不知道他是否后悔,如果同是進宮,還不如讓她當初做了皇后。如今,落到這個不能言明身份卻又尷尬的處境,可如何是好?
錦言很像勸父親不要再喝,飲酒傷身,可是她卻不敢靠近。
“聞大人,今兒個看起來可是滿臉愁云呀,太后壽誕之日,您又是皇后的父親皇上的岳丈,實屬不該呀。”群臣里有聲音高起。
聞步青微怔,強顏歡笑,嘴唇抖動間已是老淚縱橫。錦言看了心酸,可是素語看在眼里,卻是猶如針刺般難受,這一切都不是為了自己,只是為了聞錦言,叫她如何不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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