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梁飛與一宮女提藥經(jīng)過御花園，偶遇皇帝完顏璟與完顏承暉。二人施禮。
完顏璟問：“做什么去？”
梁飛回答：“昨日娘娘夢見葛王，身體微有小恙，今且命太醫(yī)院煎了服藥，正送去呢?！备鹜踹徥窃缲驳膬鹤?。
“此事讓宮女們?nèi)プ龊昧?，你是國公之女，這事如何用得著你。”
“謝皇上操心?！?p> “嗯，你們?nèi)グ?！?p> 梁飛同宮女走了。
完顏承暉繼續(xù)談?wù)拢骸按朔怂危觐伩锖推蜕⑥窆Σ豢蓻]。仆散揆元帥還積勞成疾，病亡前線，皇上也應(yīng)對其后人多加撫育才是?！?p> “朕早有所想，已著命有司辦去了。該進職的進職，該蔭封的蔭封。過些日子待大軍回朝，朕還要擺幾天的慶功宴！”他又道，“你完顏承暉此番也立了不小的功勞嘛！”
“有功？”
“又給朕裝！”完顏璟撲哧笑了，“那朕就給你點撥點撥。暗地里保住梁耘佑的人頭，明里又向朕推薦前朝駙馬仆散揆，被朕任命為山東的統(tǒng)軍使，與宋交戰(zhàn)這兩年不辱使命。你的辛苦雖不必仆散揆和眾將士，卻在主方之外也干得漂亮！同樣應(yīng)當(dāng)受到嘉獎?！?p> “臣不過盡本分事而已，有功的話皇上才是第一功。為君者應(yīng)當(dāng)多聽取臣子的勸諫或者建議，不因人而廢言，皇上好在明察秋毫，通曉此間厲害，使退宋之時朝野得以上下一心，方才有今日的勝績。若是皇上日后還能繼續(xù)廣開言路，上天還會顯現(xiàn)更大的祥瑞！”
完顏璟躲著明顯話里有話的完顏承暉，對他的話題不再接下去。“讓朕想想，賞你什么呢？官職嘛，朕是想好了的，不在此列。金銀嘛，又不足以表朕心。啊，你既為朕保薦人才，那朕也為你薦一人如何？”
“皇上的意思，臣不明白?！?p> “想你完顏承暉中年喪妻，也怪孤單的。你也是，連個妾室都沒有，你那些同僚們哪個不開葷的。”
完顏承暉苦笑：“人各有志吧！”
“那個人，你認(rèn)得？”
“皇上說誰？”
“跟梁飛走在一起的那個宮女，朕見你剛才看了她一眼。”
“喔，臣是認(rèn)得。上次，臣在太醫(yī)院療傷，還是她給臣上的藥?！彼溃罢f起來，他還是帝王之后呢?！?p> “喔？”
“她是宋國徽宗皇帝之子趙樞之后。大金攻宋，其祖靖康之時被擄，因此淵源，流放義州已有四代。去年，臣扶亡妻靈柩至上京安葬，在義州館驛歇息，她逃難至我房中。原來，官莊之人要將她送予一位路過義州官員的傻兒子為婢。臣當(dāng)時看不下去，將她送回官莊，向莊主曉以厲害，他們這才不敢對她肆意妄為?！?p> 完顏璟驚詫：“流放之罪，次于斬首。流人乃朝廷重犯，豈可私下贈與？既可贈與，豈不是連買賣都有了？！”
“遼東貴胄之家，多不循法，當(dāng)?shù)乇O(jiān)官明著上報十死七八，實則十死五六而已，其余二三成人，皆私自扣押贈與、買賣，或者屬官私自享用。此事在流放之地見怪不怪，倒也是臣一時疏忽，若不是皇上問起，臣都忘了上奏朝廷了。”
“她又是怎么入宮的？”
“她主人為仇家所告，家產(chǎn)充公。她因品貌出眾，充入太醫(yī)院為婢。這些后事，臣本不知，俱是她告訴臣的?！?p> “宋室后人，怪不得骨格清逸。朕在元妃那里，也曾見過她，元妃說她是太醫(yī)院的婢女，朕不信，還以為是元妃哄朕呢！這下好了，既是帝王之后，配予你家，也不算辱沒?！?p> “臣——”完顏承暉一時沒有做好心理準(zhǔn)備。
“朕樂意做這個好人，你謝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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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開這段往事不講，趙琳超向元妃寢宮的腳步更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