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薩里安此刻沒有念咒，而是代之以手文。大多數(shù)低階法術(shù)被儲存在寶石中之后就可瞬間施展，然而另一些威力極其強大的法術(shù)——例如傳奇法術(shù)，仍需要不短的準備時間。雖然我的手札中記載的四個傳奇法術(shù)里并沒有包括這個魔法，但我仍然知道這個法術(shù)如果沒有被儲存，而是以咒文與施法材料來施展的話，需要的時間將長達二十六分鐘之久。
顯然，那些騎士們無法支撐到那個時候了。他們身上堅固的盔甲雖然可以抵御獸人的刀劈斧砍，在裸露在外的面部、頸部、四肢關(guān)節(jié)仍然脆弱。不斷有護衛(wèi)被獸人們拖下馬去然后被斬為肉泥，轉(zhuǎn)眼之間他的身邊就已只剩七人。一些膽大的獸人將手中的刀劍與戰(zhàn)斧甩向帕薩里安，卻都被他的大師級法師護甲抵抗了下來。
他已經(jīng)準備了五分鐘——這期間安德烈喝退了試圖將我拉到城下的傭兵，走到我的身邊低聲問我：“他們能不能逃得出來？”
我向下探出頭去，看了看依舊緊閉的城門，聳了聳肩膀：“你最好祈禱他逃得出來。不然的話，恐怕整座村莊都會因為你們這些城衛(wèi)軍的坐視不理而為他們陪葬?！?p> “少了他們，我們不見得就守不住。達拉然伯爵還會派來增援的?！卑驳铝野櫫税櫭碱^，似乎并不喜歡我的口吻，“我看得出來那是一個強大的法師?！彼汁h(huán)視了一眼城頭上那些因為第一次見到法師戰(zhàn)斗而激動得屏氣凝神的士兵，“但戰(zhàn)爭還是要靠戰(zhàn)士來打。”
我側(cè)臉看了看他，冷笑了一聲：“我說的陪葬，不是指獸人會沖進來殺光整個村莊的人。而是指——整個西大陸的法師們會將怒火發(fā)泄到你們的身上，即便是歐瑞王也無法干涉。下面的那個人，是帕薩里安?！?p> 安德烈的瞳孔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瞬間縮緊了。
也許很多凡人還并不肯定魔法師這種東西的確存在——因為法師們最后一次轟轟烈烈的戰(zhàn)爭是在三百年前，而當時參與那場戰(zhàn)爭的人大多數(shù)都沒能生還。即便殘兵們回到家鄉(xiāng)向其他人描述了那場戰(zhàn)爭的真實情況，也早在三百年的時間里成為傳說了……三百年，對于西大陸的普通民眾來說，是整整十七代人。
但幾個大法師的名字，例如帕薩里安，卻一直是這百年來民間傳說的主角。因為他們頻繁地出現(xiàn)于西大陸最高層勢力的身邊，并且種種奇聞軼事也層層流傳了下來。無論人們是否相信他就是一個具有魔力的法師，但他們的名字倒的確是神秘與權(quán)威的象征。
于是我再為自己——同樣是一個法師的自己——加上了一個砝碼：“你即將見證魔法的力量，我保證你永生難忘?！?p> 我話音剛落，帕薩里安就已經(jīng)完成了他的手文。他將左手高高舉起，中指上的一枚藍寶石戒指立即被一團藍色的光輝包裹。那團光輝就像是極夜的天空之中出現(xiàn)的北辰之星，發(fā)出令人無法逼視的光亮。這光亮又迅速地湮滅，而后爆出一聲令我的耳朵都震顫發(fā)麻的巨響。
他周圍上百米的范圍之內(nèi)，一道狂暴的漣漪橫掃了一切，所到之處任何有生命的物體都爆成了一團灰霧，甚至大地也在震顫之中裂開了無數(shù)道飛速延伸的細紋，就像一陣劇烈的地震也隨之到來，令遠在兩百米之外的古魯丁城墻都劇烈地顫動著。而我的真實之眼也可以看到，包括那些亡靈，同時被無形的力量撕扯成了碎片。
我連忙操縱著我的大烏鴉試圖飛出那個范圍之外，但隨后趕來的、同時作用于生靈、亡靈、魔法造物的崩滅力量毫無留情地將那只魔法生物碾成了粉末。我的天空視野頓時消失，視界重新回到了城墻之上。
北方獸人軍陣中的那個存在連忙后退，而之前掩護在它身前的獸人護衛(wèi)們都處于法術(shù)范圍的最邊緣，僅僅來得及在臉上露出驚懼到極點的表情，就在大地的震顫中化成了飛灰。我終于看清了那個家伙的樣子——那是一個綠色皮膚的獸人，在臉上涂滿了猙獰的油彩，兩根同其他獸人一樣的獠牙翻曲向上，身體卻瘦弱不堪。它被殘余的護衛(wèi)抬在一張木椅之上，驚慌退卻，但眼睛貪婪又不甘地緊盯著百多米之外的大法師與他身邊渾身浴血的護衛(wèi)——那竟然是智慧生物才會有的眼神。
剛才就是這個獸人將獸人士兵們轉(zhuǎn)化成了亡靈，又不停地用精神沖擊鞭笞著帕薩里安，試圖擾亂他的結(jié)界。它一定就是那個被我的邪惡特質(zhì)附身的獸人——黑暗的力量侵蝕了它的生命力，令它原本強健的身體瘦弱不堪，卻也具備了黑暗生物的一些本能——轉(zhuǎn)化亡靈、精神沖擊。所幸它的兩種力量似乎并不能毫無顧忌地施展，因為就在帕薩里安的“大崩滅術(shù)”準備即將結(jié)束的時候，他們周圍的亡靈已不再增多——五十到六十個，似乎就已經(jīng)是它的極限了。
人類無法在沒有咒文的時候施展魔法，而許多魔法生物卻天生能夠操縱某幾種法術(shù)——看來它已經(jīng)出乎我的意料，在三百年的時間里變化成了某種意義的魔法生物……甚至擁有屬于自己的獨特法術(shù)了。
大法師沒有在施法之后立即策馬離開，而是策馬佇立在空無一人的戰(zhàn)場中央，在如血的殘陽之下環(huán)視瘋狂潰退的獸人，然后舉起右手的法杖，遙遙指向北方的那個存在，須發(fā)皆張、怒目而視。
再無一人敢沖上前來，哪怕是遠處那支經(jīng)過簡單交接已經(jīng)融入了卡布獸人大軍的提瑪克正規(guī)軍——因為它們面對的是凡人無法企及也無法理解的力量——那是星辰諸神才可擁有的力量。
這片天地之間所有的生靈似乎都被那具蒼老的軀體所震懾，包括城頭的士兵們。他們不可置信地注視那片廣闊的、由一個老者所造成的死亡之地，甚至連手中的兵器掉落在地都渾然不知。我知道，又一個嶄新的傳說將要誕生了……帕薩里安的這一戰(zhàn)，將通過吟游詩人之口傳遍整個西大陸，再為法師強大而神秘的名號添上重彩的一筆。
?。?p> 今天的兩個故事告訴我們，不要嘗試對帕薩里安童靴比中指……一旦激怒了銀家……他就會對你比中指，然后……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