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束光那瞬間
是什么痛得刺眼
你的視線是諒解
為什么舍不得熄滅
我逆著光卻看見
那是淚光那力量
我不想再去抵擋
面對希望逆著光
感覺愛存在的地方
一直就在我身旁
望著窗外,昏暗的路燈模糊成了一個個小小的光影,諸多的光暈重合在一起。我沒有戴眼鏡,因?yàn)樯⒐獾木壒剩袞|西都戴上了一分朦朧的色彩??床磺辶?,就懶得看了,是否這也是我品味生活得一個缺失點(diǎn)?什么時候,那些散落在記憶中的零散片段,可以重新匯聚成清晰的畫面?原來歲月和近視有著相同點(diǎn),越來越模糊。】
和芙妹混的久了,平時在學(xué)校不愿意分開,即使是平時體育課上然妞兒,朱大叔在的時候,她會拽著三個去跳大繩。
蔣嘉然和唐心唯是兩個具有不同色調(diào)的人。
如果說唐心唯是熱情狂熱的正紅,那蔣嘉然就是溫和優(yōu)雅的淡藍(lán)。我不能說她們是截然相反的兩種人,因?yàn)槲业呐笥鸦蛘哒f身在十班的每一個人都有一種莫名的相似。但是畢竟我們都13歲了,在過去的12年里受到的家庭和學(xué)校教育都不盡相同。唐心唯可以外表人來瘋自來熟,但是會有剎那間只有最近的人才能捕捉到的脆弱。而初識蔣嘉然的人會覺得她就是一個乖寶貝,是學(xué)神,是宅女,但事實(shí)上,她對某些事情的抉擇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我們都屬于學(xué)習(xí)很好,人緣很好,脾氣不好,下手特狠的一類。
然妞兒不擅長任何體育項(xiàng)目,額,對,是任何。
所以她對跳大繩這種項(xiàng)目避而遠(yuǎn)之,而朱大叔顯然近日筋骨條件不佳,也沒有跟來。他倆作為旁觀者的一員,侃著天南海北的段子。我跟唐心唯跑來跑去,上躥下跳,好不自在。
“朱子灝!來幫我們搖繩啊!”
“你們玩吧,我陪她”。
時間長了,每次都是我被唐心唯拽走,在兩個朋友圈中來回穿梭,時而它們是并和的,時而又分開。剛開始都還好,時間越久,間隔越大。當(dāng)我認(rèn)為我們?nèi)齻€可以一如既往地在樹蔭下神聊的時候,他們兩個在聊著我不知道的話題
“你倆說什么呢?”
“啊,大叔在分析最近歐美流行樂壇的新星,還有給我聽了不少日文歌?!泵菜剖窃诟艺f話,給了我這樣一個答復(fù)
“切,真是的,都不告訴我……”我裝著不滿似的開玩笑
“你不是一直在跟唐心唯在一起么?”她的一句話給我頂回去了,看表情一點(diǎn)都不像是開玩笑。
看來,是呆不下去的……
我起身,打了個照面,然后拼盡全力跑向操場的那一頭,不停張嘴,用力呼吸,但還是發(fā)悶,喘不上氣。我找到了芙妹,她正在跟付雅迪,王冉打鬧。
“跟我走一會兒吧”我拽她起來,卻絲毫沒有想融入王冉集體的意思,只能把她拽出來,她似乎看出了我的不悅,沒多說些什么。
“走吧!”又露出了習(xí)慣性的笑容,瞇了瞇眼睛。
她挽住我的手,我們講了一路笑話,面對面樂得前仰后合,讓我想起了在物理課上的一幕又一幕,樂得就差爬到地上吃土了,笑能笑到抽筋,也是一種境界。忘了講了什么笑話,大概是很惡心的那一種。遠(yuǎn)遠(yuǎn)地,蔣嘉然和朱子灝看著大笑的我們,眼里不知流露出了什么,
分歧從這里開始。
“顧翎楠,你到底跟誰在一起?”
蔣嘉然很認(rèn)真地跟我提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我聞到了醞釀在空氣中很明顯的硝煙味。所以很識相地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大概一秒鐘,我從她眼神里洞悉了很多。
“啊,大家就一起玩么,真是的”我表面真的裝作很漠不關(guān)心的樣子,實(shí)際真的我不知道怎么處理,因?yàn)槲姨私馐Y嘉然了,才不想正面交鋒,過早地把事情鬧僵。
“怎么樣你心里最清楚?!?p> 沒等我大腦反應(yīng)過來,她人已經(jīng)走了。
我一直以為然妞兒是個性格很淡的人。不過我此時此刻才認(rèn)識到我的第一定位偏離了多大的軌道。就像杯子里裝的無色透明液體,你本以為那是白開水,等你嘗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那是五十年的茅臺。
“是,我心里清楚!”在我以50分貝喊出這句話之后,就意識到了淺淺的鴻溝會以光速開裂成東非大裂谷,一發(fā)而不可收拾。
是的,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很多事情。但是老天一直把我的習(xí)慣保持在更改狀態(tài)。
那天之后,就沒人在我的班車下等我。為了賭氣,也是搭伴,我在9號班車的車前等唐心唯。
“嘿!楠楠!今天怎么來這么早?”
其實(shí)不是我來的早,是每天都在跟蔣嘉然“蹉跎”時光?,F(xiàn)在好了,人都跑了,我跟誰蹉跎去。
“是啊,來早就等你了?!?p> “嘿嘿,楠楠你對我真好?!?p> “你下一句肯定會說,要是李翔陽對你像我一樣就好……唔唔!”沒等說完,嘴就被她捂了個嚴(yán)實(shí)。
“小聲點(diǎn)兒!別瞎說,這事兒現(xiàn)在就你一個人知道,要是露出去了,小心……”
我很快利用身高優(yōu)勢掙脫了出來。“怎么怎么,你能把我怎樣?哼~小樣。你我還不知道?刀子嘴豆腐心!”
“楠楠,我家楠楠最好了!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勾可以拉,上吊就算了?!?p> “顧!翎!楠!你別跑!你給我站?。 ?p> 我?guī)锥葢岩?,后來我跑的那么快,跟唐心唯有直接關(guān)系。
我倆雖然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繞場跑了好幾圈,還是很早到了班。一進(jìn)門就看見蔣嘉然坐在講臺前準(zhǔn)備今天晨讀的文章。
看見她沒來等我,還這么淡定,憋了一肚子火,裝作什么也沒看見,徑直走向自己的座位。芙妹儼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上去勾住蔣嘉然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妞兒,給爺笑一個!”
“別碰我!上邊兒上玩去?!笔Y嘉然推搡了一下,力度大的驚人,一只手就掰開了芙妹的胳膊。
芙妹碰了一鼻子灰,蹭到我身邊
“你家然妞兒今天吃槍藥啦?”
“你…別問我,我什么都不知道?!?p> 審判結(jié)果宣讀發(fā)生在三天后。
這三天蔣嘉然沒跟我說過一句話,我也沒主動找過她。大家覺得她這三天異常的沉默,而我異常的愉快。就連朱大叔也就問過我是不是跟然妞鬧矛盾了,之后也沒再有下文。我以為他會做個中間人,緩和一下尷尬的局面,但是還是形成了兩極分化的格局。
“誰去管,過兩天自己鬧夠了就好了?!?p> 好像云淡風(fēng)輕。
其實(shí)心里何嘗不難受?表面裝得**明媚是給別人看的,心里有多凄風(fēng)苦雨只有自己清楚。在天真幼稚的少年眼里,誰笑得最歡誰就贏了。我們不懂,真正的贏家,是能笑到最后的人。這樣的話,我們其實(shí)都輸?shù)煤軕K。
“我們來打個賭吧?!笔Y嘉然微微揚(yáng)起下巴,做出一副清冷的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
“賭什么,我OK?”
“我和朱子灝一組,你和唐心唯一組。就比這次期末成績,誰分高?!?p> “賭注呢?要不就不好玩了?!?p> “你們贏了,我接受和唐心唯在一起。我們贏了,以后大家……”
“好,我同意。就這樣吧?!蔽姨崆笆帐诉@段不愉快的對話。因?yàn)槲腋杏X到一種苦里帶酸的違和感已經(jīng)從胸口涌向了眼眶,天知道什么時候它會刺激到我的淚腺以及周邊神經(jīng),化作不熟悉的液體從我眼角流出。
“楠楠,你還好吧。”
“……”
“沒事兒,沒事兒,我還在笑呢,走啊,我們吃雪糕去!”
仰望天空,用力地呼吸。然妞兒,一定要用這種方式解決嗎?我們之間的橋梁,究竟有多不堅(jiān)固,還能作為賭注來打賭。我贏了,你以后和唐心唯能和平相處嗎,你贏了,一刀兩斷就不會后悔嗎?
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
仰望天空,天是空的。
簡直忘了這幾天是怎么熬過來的。上課的大部分時間我都在開小差,開始還好,和芙妹還能講的進(jìn)去數(shù)學(xué)題,過了兩天,滿眼的數(shù)字和字母都變成了然妞清冷的神情。我開始后悔當(dāng)時打斷了她的話,如果她贏了會是怎樣的結(jié)局?
我從初一就養(yǎng)成了記日記的習(xí)慣。因?yàn)闆]人會看,所以本子是完好無損的,紙張?jiān)俸每?,也舍不得撕下來?p> “你就是有強(qiáng)迫癥!”記得蔣嘉然經(jīng)常這么吼我。
現(xiàn)在,我一筆一劃地寫下很多想跟她說的道歉的話。于情于理,我覺得是她有些過分,朋友和朋友之間,哪有那么多涇渭分明啊。一是為了維持我和芙妹的關(guān)系,二是不想順從然妞太過倔強(qiáng)的想法,所以當(dāng)時才會那么不留情面。
可是我后悔了,是真的后悔了。我做不到和朋友一刀兩斷,并且,我猜然妞兒和我一樣,不是那么絕情絕意的人,就是太放不下面子,誰也不肯先開口。
——蔣嘉然,你好
用筆涂黑,撕掉,團(tuán)成團(tuán),撇進(jìn)紙簍
——然妞,我想我們應(yīng)該談?wù)?p> 再次撕掉,撇進(jìn)紙簍
——然妞,我們和好吧
重復(fù),再扔……
紙簍已滿,日記本也破爛不堪。漂亮的印花紙也由于我的蠻力而飛了邊。
抱著那堆紙,撕得碎碎的,包裹在原來的卷子里,小心地扔到廁所的垃圾桶。
那就賭一把吧。
是不是只要我和芙妹贏了,事情就這么容易的解決了?
中午午休,蔣嘉然在班里學(xué)習(xí),備考期末。朱大叔就坐在她旁邊抄著語文古詩。
今天是我們B組的值日,秦湘北又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留下了一大堆工作給郭瀚。最后還得我給他收爛攤子。無奈跟老郭一起去換水。
鈴聲一響,最后一批體育愛好者也回了班,秦湘北蹭了一身泥,看來中午又瀟灑快活去了,我看了一股無名火冒出來。
“秦湘北你是不是又忘了值日了?”
“今兒周幾啊,啊,嘿嘿,我忘了!”
“自從你來就沒值過日,能不能不這么無賴,當(dāng)學(xué)校你自己家啊,讓別人伺候你?!?p> “你鬧不鬧心你,一遍遍的,有完沒完了?!?p> “你不值日這事兒就沒完!”我聲音提高了一個八度,好多人的目光正往這聚焦。
“磨嘰呢!我又沒說不干”
“啊~~~~~~~~~~~~”凄涼的叫喊聲傳來,
“你有病啊你,還掐我”
“你讓我進(jìn)去,我回座”我盡量用很友好的語氣說道,在極度僵硬的臉上擠出一個很合適宜的笑容。
“讓讓讓……我去,疼死我了?!鼻叵姹币荒樋辔丁澳愕戎哪?。
“我等著?!避浀牟恍芯椭荒苡糜驳牧?。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你以為誰都聽你的啊,哥這是給你面子。不給你面子,你以為你是誰?”
“這話說的,好像您是個什么人物啊?!?p> 我沒想理他,本來已經(jīng)夠煩了,卻偏偏遇上這時候抬杠。
“我告訴你,別以為自己是個班干部就官大一級壓死人,在我這,你什么都不是。少擺那些臭架子,我看你還是個女生,給你留面子。什么值日,老郭幫我干活,你有什么意見啊,有意見也沒用!”
“你有什么資格在這擺譜?誰特么慣的你!”
“你再罵一句,小姑娘嘴能不能放干凈點(diǎn)兒,不知道招人煩啊!”秦湘北站起了身,情緒激動,踹飛了凳子。
“滾!”我閉了眼,使勁喊。震得頭皮發(fā)麻,全身都在顫抖。本來這兩天然妞和芙妹的事兒就夠讓我抓狂,現(xiàn)在又橫過來一個不分青紅皂白的瘟神。他有什么資格數(shù)落我啊,一個無所事事的小混混,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優(yōu)點(diǎn),四肢發(fā)達(dá)頭腦簡單!
“行,馮薇要是找我,你就說你讓我滾的。擦,大爺沒那閑工夫!”又一連串踹偏了4張桌子,前后左右都跟著遭殃。秦湘北絕塵而去。
有一種叫自尊的東西在作梗,一旦被觸碰到了這個底線,就會侵入到靈魂深處最脆弱的部分,那是再堅(jiān)強(qiáng)的人,也會有的委屈。
在Y中有許多第一次值得紀(jì)念,第一次哭得這么慘,還是被男生氣哭,我真的不想記得,卻還是記得了。
為什么眼淚要不爭氣地就滑下來?就連然妞要跟我掰的時候我都沒哭,為什么現(xiàn)在能被一個無賴氣成這樣?你會看見的吧,我們是不是這樣就越來越遠(yuǎn)了?要是我跟你說對不起了,我們就和好,好不好?
頭埋在了胳膊里,耳邊嘈雜著各種聲音都模糊了
“楠楠!你別哭,回頭找到那個混蛋我給你報(bào)仇!”
“組長,犯不上跟那種人生氣,他就不是這班的人!”
“翎楠,別哭了,你看哥心都抽搐了……”
……
“楠楠……”
我有一瞬間停止了抽噎,這是然妞,然妞兒?
猛地坐起身,看見她擠過一層又一層的人群,路過芙妹看著我,眼眶里充滿了液體,睫毛一眨,滾落而出。
“然妞,然妞兒,是我錯了……我們和好…你別哭”
“你傻啊,說什么對不起啊,那個混蛋欺負(fù)你干嘛不揍他啊,你動手了我們一起上??!”她一手抹著止不住的淚,一只手狠狠推了我一下。
“嘿嘿,早知道一起上,我就動手了……”
別扭的臉上擠出一個很難看很難看的笑,然后緊緊抱住了她。然妞抽出一只手,也摟住了芙妹。
“是我不好,我太任性……”
“嗚嗚嗚,搞什么嘛,不是就一個哭了嘛,干嘛傳染給這么多人!”芙妹死死抱住我倆,哭得比我還狠。見了她的模樣,我和然妞兒破涕為笑,“好了好了,你瞎摻和什么?不是應(yīng)該開心才對嘛?”
“你,你倆知道我這兩天有多難受嘛!因?yàn)槲遥銈z掰成那樣,我特別難受!想說又不敢說,知道楠楠肯定更鬧心……搞什么??!這就好了,一點(diǎn)兒心里準(zhǔn)備都沒有……”
什么叫鼻涕一把,淚一把?有沒有見過。
身邊的同學(xué)趕緊幫忙把桌椅排好,給我們仨提供了大量的紙巾。女人啊,真是水做的。
其實(shí)我到頭來應(yīng)該感謝秦湘北,但是間接的感謝抵不了直接的反感,于是,我成功地忍受了他兩個月,去申請和馮老師換座。
薇薇知道秦湘北在中午之后就走了,他走的時候跟她打了招呼,她知道他家里今天出了事,心情才會這么不好,所以沒說什么,給他開了假條。
只不過我們都以為是這個年輕的觀世音已經(jīng)降不住這個孫猴子了,一邊在抵觸秦湘北的同時,一邊擔(dān)心著馮老師能再陪我們走多久。
我跟馮老師聊了很久,從她口中,我好像聽了另一個世界的故事。秦湘北家里確實(shí)很有錢,但是也是個缺少父母關(guān)愛的家庭,一個月能見爸媽一面。小時候的生活本來就很艱辛,最疼他的只有奶奶,就在前天,他最愛的人也離開了。
聽了薇薇的敘述,像過了一個世紀(jì)一樣漫長。盡管秦湘北的所作所為讓人神共憤,但我竟然開始同情他,人可敬又可恨的憐憫之心!
“所以,翎楠,別跟他太一般見識。你是咱們班最能抗住事情的女生,讓你堅(jiān)持兩個月,辛苦了!我忙完這兩天就給你安排座位的事情?!?p> “馮老師,老師我可以再忍他兩天,就先別換了,我也找機(jī)會治治他!”
“你確定?想治他啊,需要點(diǎn)兒技術(shù)含量。”
“我……確定!沒有挑戰(zhàn),還叫人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