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漢也沒有多作推辭,他對姿蘭的面相和命格還真是產(chǎn)生了極大的興趣,心里打著主意,只想著可以和這娘三個多多親近一些,這樣今后也可以多走動走動,他便可以作一個跟蹤查驗了。
只因這金老漢是個非常在意自己名聲的人,他一向又對命相占卜之術(shù)很是癡迷,今日見了姿蘭的奇異之相,哪里還愿意放了過去,所以自是才有了這個想法。
顧婆子和金氏娘子的手腳甚是利索,沒多大的功夫,一桌子葷素搭配的菜肴便端上了桌。
這邊蘭芽村的民風(fēng)倒還是算得上淳樸的,也有可能是離著京城比較近,照拂得也就比較好一些,在農(nóng)戶人家里吃飯,蔬菜都是現(xiàn)成的,田里面有的可以采摘,即便是自己家里沒有田地的,家里要是來了客人,也就只需到別人家去打一聲招呼,再花上幾個錢,便就可以摘上一些回來了。
要葷菜那邊是麻煩一些,哪一家也不可能每天都殺豬宰羊的,所以就必須要到鎮(zhèn)上去買來。
平時一般些的客人還可以將就著,而今天顧家人要招待的是金老漢,他是這十里八鄉(xiāng)很有些臉面的人物,聽說京城里的司天監(jiān)監(jiān)正也曾經(jīng)特意過來拜訪過他,顧婆子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這也就是鄭娘子要特意再加些銅錢給顧婆子待客的緣由所在了。
而這邊,誰都沒有想到,這金老漢卻因為姿蘭的緣故,心里在盤算著如何出手接濟顧老伯和顧婆子,便可順帶著幫著她們娘三個,讓他們的日子可以過得好一些。
金老漢之所以這么想,當(dāng)然也是由他的考量的,鄭娘子是一屆女流,兩個孩子又那么小,不可能出面交際,而他自己又是一個沒了妻房的老鰥夫,要是直接周濟他們,便會惹出許多的麻煩來,這自然是他不愿意見到的。
可是,姿蘭的命相又著實古怪,是他這些年來所從未見到過的,讓他放手,他也是一萬個不愿意的,所以思量再三,便覺得幫襯這顧家老兩口好好的過活,這是一條很好的道路。
這么想著,金老漢在顧家吃了午飯之后,便跟著自家的女兒金氏娘子回了顧守業(yè)的家,他要和女兒去好好的商量一下,這事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辦成的,她要看著姿蘭長大,一路跟著她,看著她,那樣才能查驗琢磨出個所以然來。
姿蘭自然是不知道金老漢會有這樣的想法的,她只是暫時被他那符水給唬住了,自此便不再敢大聲的啼哭,每日里只是乖乖的喝奶喝湯,做起了她的乖孩子。
金氏娘子自此倒是來得比往日勤了一些,而且還時常會帶些金老漢托著她拿過來的銀米和吃食,說是他爹看著孩子小可憐,就想著多周濟一些,也好給自己積些陰德,每次,顧婆子還總是在一邊幫著說和。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鄭娘子雖說也覺得有些奇怪,但也不能再推辭,只能說了一些客氣話就收下了。
先前還想著這里的民風(fēng)還算是淳樸的呢,現(xiàn)在看來,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就連這么一個半大不大的老頭子,也是一個腹黑有心計的,一旁躺在襁褓里的姿蘭不斷地在心里暗自腹誹,不知怎么的,每次見到那些東西,她總是沒來由得覺得有些不妥?
不過,姿蘭很是明白,她眼下只是一個什么都不能做的什么都不能說的小孩子,也就只能在一邊暗暗的活動活動心眼而已。
不過,姿蘭覺得有一點還是值得慶幸的,她如今只是一個躺在襁褓中的嬰兒,每天除了吃喝拉撒,那便是無休無止的睡眠,而且還總是有那么一大堆的人在一邊進進出出的談些有的沒的八卦子事情,還不需要她上前參與,這樣子的待遇還真的是很不錯的,所以,不管是在哪里,日子總還是很好打發(fā)的。
姿蘭的日子當(dāng)然是好打發(fā)的,可是,鄭娘子的日子就沒有那么的好過了。
鄭娘子每天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每天睡得很好,吃也吃得不多,在沒有旁人在屋子里的時候,她還總是會獨自垂淚。
面對著鄭娘子這樣子的狀況,姿蘭心里也覺得很是不忍,而且,還隱隱有著心疼憐惜的感覺。
對姿蘭,鄭娘子一直都很是疼惜,甚至比對達誠小正太還要好上幾倍,她每天都生怕會委屈了她,自打出了月子之后,照顧姿蘭的事情,從不愿意假手于他人,所有的一切都親力親為,而且一直還都是小心翼翼的。
鄭娘子這是真心的疼惜姿蘭,她一直都認(rèn)為是自己委屈了這個早產(chǎn)的小女兒。
而達誠小正太也是個懂事重親情的,他不僅從不在意鄭娘子對姿蘭的萬般呵護,而且,他自己也一直都對她護衛(wèi)有加,不論是誰,要是讓她受了丁點的委屈,他都會挺身而出加以保護的。
如此這般的,姿蘭雖說依舊還是很想念前世的父母,但是對眼前的鄭娘子和達誠也同樣的漸漸有了感情,她也生出了不愿意讓他們?yōu)樽约簜碾y過的心思。
世上的事情本就是這樣的,這人心自然是要用人心方才可以換得。
就這樣,光陰荏苒間,姿蘭就在這農(nóng)家的莊戶院子里,度過了她穿越過來之后的五個年頭。
在這五年里,姿蘭由一個什么都不會的小嬰孩,長成了一個機靈秀氣的小姑娘,她還跟著達誠一起學(xué)著看書,學(xué)著寫字,而且學(xué)習(xí)的速度飛快,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獨自看完一本書了。
剛開始的時候,姿蘭為了不讓人起了疑心,還著實下了一番功夫的隱藏。
就在姿蘭三歲那年,第一次拿起書來,做出像模像樣看書的樣子的時候,不論是顧家老兩口,還是鄭娘子,包括達誠在內(nèi),全都笑著對她指指點點。
這個時候,姿蘭才猛然醒悟,她眼下是不認(rèn)識字的小孩子,哪有才三歲的女娃子就可以獨自看懂一本說的?
于是,姿蘭便開始裝模作樣的纏著達誠,死纏爛打的一定要他同意開始教自己識字練字。
“好好好,我教你,不過,讀書寫字可是要吃苦的,你到時候可別哭鼻子就行了?!?p> 達誠被姿蘭纏不過,只能繳械投降,敗下陣來,第二天便做起了她的啟蒙老師。
等到真正的教上了手,鄭娘子和達誠都驚訝的發(fā)現(xiàn),姿蘭竟然超乎尋常的聰慧,不管是教她什么,不但一教就會,而且還記得特別的清楚。
不過,姿蘭還是很注意分寸的,她盡量讓自己記得慢一些,再慢一些,并且,刻意的讓自己不能趕上達誠的進度。
即便是這樣,姿蘭的學(xué)習(xí)速度,還是讓所有的人都大吃了一驚。
當(dāng)然,還是有人例外的,那個人便是金老漢,他在見了姿蘭寫的字之后,只是笑著點了點頭,并且還當(dāng)起了義務(wù)的解釋著:“蘭兒這丫頭,我當(dāng)時一看就知道她不是常人所能比的,依老夫看來,他確實是與眾不同的,你們就不用再感到懷疑了吧?!?p> 既然是金老漢發(fā)了話,這村子里的人就算是還有些想不明白,便也都不再懷疑了。
金老漢是給解了圍,不過,自那以后,姿蘭還是加倍的小心起來,因此,到了如今五歲上了,她還是只能看懂一本薄薄的書,這樣子就不容易引起別人的猜疑了。
姿蘭很想快些離開這個小村子,那倒并不是她怕吃苦,再說,這幾年里,鄭娘子也沒有讓她受過任何的苦楚,這么小的一個孩子,沒有人會讓她吃苦的。
姿蘭之所以有這個想法,那是因為,這五年來,只要是他們娘三個單獨在一處的時候,鄭娘子經(jīng)常都會念叨一件事情,那就是要回去找她和達誠的爹,要讓他們回去認(rèn)祖歸宗。
可是,一直以來,鄭娘子都沒有說出他們的爹究竟是誰?當(dāng)年的事情的來龍去脈也不愿意言及。
而且,說是這么說,鄭娘子卻一直都沒有想要行動的意思。
鄭娘子在生姿蘭的時候落下了病根,月子里又沒有什么好東西吃,這些年她的身體一直都不好,一到冬天就手腳冰涼,渾身發(fā)冷。
姿蘭心疼鄭娘子,很想快些離開這里,據(jù)她的揣測,他們的那個家應(yīng)該是在京城里的,那里的醫(yī)藥條件總比這小村子要好,她自然很想回去。
鄭娘子的病看著是拖不得的了,姿蘭好幾次都看見她一個人躲在廚房里拼命的咳嗽。
姿蘭看得明白,鄭娘子原本長得很是不錯,五官長得玲瓏秀氣,而且皮膚白皙光潔,就連魚尾紋都沒有一條。
但是,就是因為身體狀況欠佳,致使鄭娘子總是臉色蒼白,而且還夾雜著灰暗的色調(diào),即便是這樣,還是韻致獨特的一個美嬌娘。
因此,姿蘭更是為鄭娘子感到可惜,也就更想著可以為她分憂。
可是,鄭娘子好像心里有什么心結(jié)還不能解開,姿蘭的年紀(jì)又那么小,只能在一邊干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