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離枝真相+哥哥暴斃
九月初,越國圣女會面楚國帝王。
柳如顏的臉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不過為了保留和柳如仙的幾分相似,只在整體加以修飾,換了氣質(zhì)和韻味,使人覺得相似而又不同。
甘泉行宮,金桂飄香,微風(fēng)浮動著白紗簾子,隱約可見一個偉岸的身影。
駱賦彥回過頭,隔著簾幕看款款而來的美人,腳步如云,駐步簾外。
“見過楚王。”
楚越兩國地位平等,誰都不肯稱呼對方皇帝,故而折中互稱楚王、越王。她身為越國的圣女,地位與南無崖幾乎相平,是沒有道理向駱賦彥行禮,只是微微點頭示意。
“敢問圣女名諱為何?”
柳如顏眼波流轉(zhuǎn),想起幼年遇見駱賦彥,在臨仙臺上一舞相遇時化名鳳如仙,而后在麟鶴樓斗舞贏得天下第一舞時也用的是鳳如仙的名字,便道:“鳳如仙?!?p> 話音剛落,紗簾被一把撩開,駱賦彥的身影蓋住她的影子,深沉地盯著她:“你叫什么?”
縱然這樣的舉止不當(dāng),四周也沒人敢說他。
柳如顏且悄然退了半步,按理說駱賦彥是不會記得的,就算是知道天下第一舞,也不至于這么失態(tài)吧。
“越國圣女鳳如仙。”
駱賦彥望著他,眸中更深沉,眼前浮現(xiàn)出幼年的那一幕,那個雙眸清澈爽朗的女孩站在臨仙臺上,隔著白紗笑道:“世家女子鳳如仙。”
這么相像?比仙兒還像。
“越國圣女?”他微蹙眉頭,“朕聽說,越國的圣女一生不得離開越國,你當(dāng)真不曾離開?”
幸好她對這個圣女的規(guī)矩有些了解,不至于被套出話,況且就算說出與駱賦彥的相遇,那么多年前的事駱賦彥一定沒什么印象,也查不出什么來,她順便制造個早有前緣的名目,豈不更得他歡心?
“規(guī)矩因時而異,就像現(xiàn)在我能站在這里,他日能站在楚國宮城中?!绷珙伌瓜陆廾?,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
“十年前,你去過楚國?”駱賦彥忽然上前一步,貼近她看她眉目風(fēng)輕云淡,并沒有變化。
這話一出口,他心里卻驚動,自己居然懷疑仙兒不是當(dāng)年的人?怎么可能?鳳如仙,柳如仙,只是換了姓隱藏身份,況且他和宮女還有柳家人打聽過,那天進宮的世家小姐只有柳如仙,仙兒的相貌也沒錯,自己怎么會懷疑呢?而這種懷疑的感覺,居然這么熟悉。
“難為楚王還記得?!绷珙伻套∫苫螅瑴赝竦匦Φ溃骸笆昵叭缦稍统跤羞^一面之緣,還以為楚王已經(jīng)忘了呢?!?p> 真的是她?駱賦彥震驚地呆在原地,那仙兒為什么要騙自己?那這么多年的感情都是錯付了?不,仙兒怎么會騙他?
柳如顏察覺到他渾身顫抖,層層寒氣彌漫,忙看了皺著眉捂緊腦袋的駱賦彥:“楚王?”
不,他同仙兒確認(rèn)過許多遍,仙兒那樣善良溫婉,為什么要騙自己?當(dāng)年那么多人為什么沒人拆穿?
柳如仙,背后是柳家,柳家在宮里的靠山的太后,那么是他們聯(lián)手?可是他那么深愛的女人居然一直都在騙自己,自己一直愛錯了人!
“??!”駱賦彥突然閉上眼大叫一聲,他的頭好痛好暈,像要炸開一樣的難受,迷糊間有人拉扯他的衣袖,接著他昏倒了。
柳如顏沒辦法只好讓人伺候著他,邊趕路邊療傷,她還急著回去保住柳家,耽擱了好幾天才回到宮里。
剛一進宮門,賀雪便著華服被宮女簇擁著走來,見到她微微一笑,“這位就是越國的圣女吧?”
那張臉已經(jīng)不似從前那般素雅清麗,脂粉裝飾得頗為明媚動人,氣韻也不再是從前的溫婉淡然,而是充斥著對權(quán)勢的渴望。
賀雪,壓抑這么久,終于是露出本來的面目了。
柳如顏面上帶著面紗,不擔(dān)心和自己見過數(shù)面的賀雪能認(rèn)出來,故而點頭一笑:“是?!?p> 賀雪看她沒有行禮,心里便不痛快,心想還未得寵便驕縱如此,真是目中無人。再看她通身的氣質(zhì),超凡脫俗宛若仙人,比從前的柳如顏還要貌美,難怪皇上不惜以江山交換。
“姑娘剛來,還不知宮中禮儀吧,等日后咱們成了姐妹,本宮好好教你?!毖韵轮?,來日方長,本宮好好收拾你。
可笑,她在深宮生活了六年,從嬪到皇后的禮儀哪樣不比賀雪學(xué)得嫻熟,就她那剛學(xué)會的那點,也好意思教她?
心里雖然這樣想,面上還是答應(yīng)了的。
幾日后駱賦彥醒來,下令把當(dāng)年的人叫來審問,可宮女歷來十年一放出宮,那些人早在兩三年前就被放出宮了,再查她們出宮后的住處,才驚人地發(fā)現(xiàn)這些人無一善終。
別人如何騙他不重要,左右是柳氏的手段,可柳如仙卻不曾否認(rèn),她居然……
駱賦彥氣憤和心痛一齊涌上心,捂著心口又要昏過去,這一場昏迷真讓他元氣大損。
陳乞海趕緊扶住他,這時賀雪也正趕來接過手扶他,卻被駱賦彥一把推開,“誰允許你擅闖騰龍閣的?”
賀雪臉色一變,尷尬地手也忘記收回去,一口氣堵在胸口還一會才跪下道:“臣妾在門口看到皇上欠安,一時著急忘了分寸……”
“你是皇后,何時都不該忘了分寸,退下吧。”
賀雪的臉色更難看了,但她一向能忍,故而楚楚可憐地叩頭退下了。
駱賦彥在床上躺好,嘆了口氣,不管仙兒為何騙自己,終究那些年她們過得開心,她也沒有害過別人,待自己也是真心實意,最后又生育敦乾而死,敦乾讓他在心灰意冷中多出生機,自己沒什么好怪罪的了。
“鳳如仙呢?”
“圣女已經(jīng)在西殿安置了,不知皇上打算怎么安排?”陳乞海在一旁輕輕扇著扇子,一邊等人上藥。皇上下旨后宮無妃,這鳳如仙雖然貌似廢后且與皇上有著前緣,但卻不可能被立為妃,賀皇后又冊立不久,也不可能廢除,所以鳳如仙這個人真不好安排。
駱賦彥倒覺得真好留在身邊做個宮女貼身伺候不錯,可她的身份不可能屈尊為下人,且宮女身份卑賤容易被暗算,賀雪的城府極深,他不信賀雪會善罷甘休。
“尚宮局的江尚宮到離宮的年紀(jì)了吧?”
陳乞海想了下,江尚宮還有一年才可離宮,不過看皇上的意思是讓鳳如仙頂上,他自然奉承道:“正是?!?p> “下旨尚宮提一階,與妃平級,賞江尚宮三百白銀告老還鄉(xiāng),鳳如仙幾日接任?!?p> 尚宮雖然不是妃嬪,但后宮的女人都是皇上的,皇上想寵幸也沒人敢說不行。尚宮品階本在嬪之下,貴人之上,現(xiàn)在提升到妃位,可見皇上對鳳如仙的重視啊。
陳乞海沒敢耽擱,麻溜地去辦妥了,不過朝鳳宮里賀雪卻心情復(fù)雜。
“走了個柳如仙,又來了個鳳如仙,趕明兒本宮不叫賀如雪,叫賀如仙多好!”賀雪低聲嘀咕,滿宮里雖然只有山嵐守著,但她還是習(xí)慣維持賢良淑德溫婉得體的樣子。
只不過沒了壓制,欲望之心瘋長,偽善的面目裝不了多久。
因為駱賦彥身子未好,故而柳如顏先安心當(dāng)著尚宮,讓錦碧和麟鶴樓想辦法解決慶王的事,不過沒想到看著好對付的一個人,卻讓麟鶴樓多次失手,擔(dān)心暴露身份只好作罷。
而瑰陽那邊卻已狠決地行動,日日毒湯下飯,沒出幾日就讓柳子善內(nèi)里掏空,一病不起。
幸好柳如顏回來的及時,讓林鶴秘密送藥冰叮囑他提防瑰陽,可柳子善對瑰陽一片深情,怎么可能相信她會害自己?不過妹妹既然說了,他少不得留心些。瑰陽是何等的機敏,立馬察覺出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下毒害死他,臨死前還溫柔地撫摸他的臉,道:“子善,告訴你個秘密?!?p> “別……別說……”
“你知道借尸還魂嗎?兩年前我被奸人俘虜殺害,是蘭頤的魂魄附在我身上才保全了這具身體,而不久前我好不容易把身體搶回來,沒想到這些日子你和她真是伉儷情深?!?p> “別……”
“但是子善,我瑰陽心里從來就沒有你!你強娶我,你妹妹一心害我,最終自殺而死,你放心,本公主現(xiàn)在就讓你們一家團圓?!?p> 柳子善蒼白的唇蠕動下,一行淚滾落,長嘆一口氣,閉目而去。
尚宮局。
一只白鴿飛落在她窗前,看那鴿子羽翼下火紅的一縷毛,便知是麟鶴樓的信鴿。取下信件打開,一眼掃過,身子一晃。
少爺暴斃。
哥哥,顏兒還是回來晚了?我在世上只有你一個親人,你怎么忍心離開顏兒?你不是答應(yīng)爹爹會保護我嗎?為什么?
瑰陽,你好狠的心!我連他最后一面都沒見到,哥哥他到死都不知道我還活著。哥哥一定不安心,哥哥……
“瑰陽,駱賦彥,我柳如顏與你們不共戴天!”柳如顏咬緊牙關(guān),手骨攥緊,眸中恨意翻滾。
晚間,朝鳳宮里賀雪梳洗完坐在床前,她知道駱賦彥還是不會寵幸自己,可是她必須等,畢竟有了競爭的人,她就不能安然當(dāng)個空頭皇后。
“娘娘,皇上去了尚宮局?!?p> “哦?!辟R雪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那本宮休息了?!?p> 鳳如仙,你個賤人別想將我取而代之!
十月天氣轉(zhuǎn)涼,逢著個涼爽天賀雪在御花園散步,正看花看得開心,不經(jīng)意就碰上愛嚼舌頭的宮女,偷偷嘀咕誰受寵誰不受寵。雖然后宮也就一個皇后,但是下人們愛說三道四的習(xí)慣不改。
只聽一個說:“你們不知道吧,皇后冊立以來一次都沒被寵幸?!?p> “哎呦,不至于吧,皇后也是個美人,怎么皇上不……”
“再美也沒法和鳳尚宮比啊,這鳳尚宮和先皇后年輕時可像了,比先皇后啊還美呢?!?p> “聽說廢后就是因為像先皇后才得寵的,那這下鳳尚宮可有前程了?!?p> “皇上日日宿在尚宮局,不出時日就該有消息了,到時候這皇后沒有子嗣沒有靠山,可就……”
“可就什么?”賀雪皮笑肉不笑地望著她們,可把她們嚇壞了,趕緊叩頭認(rèn)罪,賀雪卻揮揮手,慢悠悠道:“下人們不得私下議論主子,山嵐,掌嘴二十?!?p> “謝皇后娘娘?!睕]被處死已是萬幸,沒想到只得了掌嘴二十的懲罰,皇后娘娘真是仁慈。這群人心里懊惱不該說她的壞話,可沒想到?jīng)]兩天就別暗殺了。
賀皇后,可記仇呢。
城門口,侍衛(wèi)攔下一輛馬車?yán)袡z查,馬車?yán)镞f出一個令牌,嚇得侍衛(wèi)趕緊跪下,將人迎進宮里。
伏案處理國事的駱賦彥接過令牌,猛地驚起,大喊一聲:“快傳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