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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系統(tǒng)共享,洪武帝給我打工

55殺人誅心

  一口大鐵籠內(nèi)。

  坐著個頭發(fā)披散、衣衫不整的年輕人。

  馬車緩緩拖動。

  鐵籠內(nèi)那人一動不動。

  沿街會有許多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來到廣場。

  馬車停下。

  鐵籠被架起抬高。

  三聲鑼響。

  廣場上拉起一道橫幅,上書:“國政時要”。

  橫幅飄蕩。

  桌椅、屏風被搬來。

  說書先生姍姍來遲。

  坐于桌后。

  屏風合攏。

  開始說故事。

  “諸位!列位!”

  “給大家隆重介紹一下。”

  “籠子里這位,就是咱大明第二位皇帝,年號建文的明惠帝朱允炆?!?p>  “說起他?”

  “就必須說鬧兩年的靖難,以及太祖爺回歸,跨越時空平亂的事跡?!?p>  啪的一聲。

  醒木一拍。

  圍觀百姓,全部豎起耳朵聚精會神來聽。

  “故事要從洪武爺還活著的時候說起?!?p>  “有一天,洪武爺考校朱允炆,朱允炆對答如流,龍顏大悅,洪武爺讓朱允炆問個問題?!?p>  “于是乎:朱允炆問:‘皇爺爺,北疆有霍,諸位皇叔可帶兵抵御。’”

  “若九位叔叔引兵為霍,該當如何?”

  “洪武爺沉默,他老人家心中沒有答案。因為洪武爺覺得這就是個偽命題!根本不會發(fā)生?!?p>  “奏對并未因此結(jié)束?!?p>  “洪武爺將問題拋回給朱允炆:‘你當如何?’”

  “孫兒會先禮后兵?!?p>  “先降旨告訴諸位叔叔,北疆敵人不足為慮,國政方針應當調(diào)整,兵甲入庫、馬放南山?!?p>  “諸位叔叔勞苦功高,應當榮休?!?p>  “國家會量才選將,鎮(zhèn)守邊關(guān)。”

  “叔叔們不必在意?!?p>  “若叔叔們貪戀兵權(quán),不尊號令,孫兒也只能以國法家規(guī)加以處置了。”

  “朱允炆的這個回答,堪稱完美?!?p>  “特別是對當時的洪武爺來說?!?p>  “沒有比這個處置方法更恰當?shù)牧?。?p>  “龍顏大悅。”

  “洪武爺大加賞賜。”

  “可是呢!”

  “等洪武爺真的駕崩,朱允炆登基稱帝。”

  “他高喊著消藩?!?p>  “沒有選出稱職的良將,急著要裁撤北疆諸位藩王?!?p>  “太祖爺?shù)闹T位皇子不答應。”

  “為什么?”

  “他們和咱們太祖爺一樣,以天下為己任!”

  “他們擔心異族人鐵蹄再次攪擾華夏河山?!?p>  “他們擔心北元人亡我華夏之心不死!”

  “他們寧愿吹風喝沙,他們也不敢懈怠半分?!?p>  “他們時刻記得,他們父皇交給他們的差事:‘北元不滅,永不回京!’”

  “但這樣的堅持換來的是什么呢?”

  “是猜忌,是不信任,是以朱允炆為首的朝廷發(fā)來的雷霆震怒!”

  “洪武三十一年7月,以謀反之名,消周王朱素,貶為庶人,發(fā)配云南?!?p>  “次年正月,建文元年?!?p>  “以襄王朱柏有謀反之心,派兵圍王府,逼其舉家引火自焚?!?p>  “同年,又一月?!?p>  “將齊王朱榑、代王朱桂紛紛治罪,各自圈禁?!?p>  “復二月?!?p>  “岷王朱楩被廢庶人,圈禁漳州。”

  “一位位與國有功的藩王被廢被貶被殺。”

  “還活著的藩王晝不能食、夜不能寐?!?p>  “沒有辦法之下。”

  “藩王們暗中串聯(lián)?!?p>  “燕王朱棣領銜,寧王朱權(quán)跟隨,諸位藩王策應?!?p>  “浩浩蕩蕩的靖難之役開始了?!?p>  口若懸河。

  舌燦蓮花。

  說書先生提綱挈領。

  將一樁樁、一件件大事兒娓娓道來,舉重若輕。

  直說到建文二年,洪武爺跨越時空而來。

  啪的一聲脆響。

  屏風展開。

  說書先生站起打躬作揖。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講?!?p>  嗡的一聲。

  半個多時辰一聲未吭的圍觀百姓們,當場炸鍋。

  “你等等!你給我站住!你別走,你不許離開!”

  “后頭發(fā)生什么了?說啊說啊你快說??!急死我了!”

  “洪武爺怎么就跨越時空而來了?他老人家過來后都干了什么?你不能就這么停下啊,你得說完才能走!”

  “圍住說書先生,絕不能讓他走了!今天不把故事給咱們講完,追到他家中也要聽!”

  群情洶洶。

  一個個臉紅脖子粗的人涌過來。

  舉著拳頭,嘶聲大喊。

  圍住說書先生。

  說書先生打躬作揖求饒。

  苦笑著。

  連連搖頭。

  “列位列位!”

  “不是咱不說,不是咱故意吊大家胃口。”

  “實在是咱肚子里就這么多貨了!”

  “后頭的本子師傅還沒給,學生還不會?。 ?p>  “你們且等三日后,學生把本子背會了,保證再過來講個精彩!”

  雖然如此說了。

  但聽眾的熱情還是很高漲,一個個揪著他袖口不依不饒。

  “你就算沒看后面的本子,也該知道點內(nèi)幕,給我們透露一二!”

  “對對!給我們預告一下,讓我們也猜猜洪武爺他老人家過來后都干了啥?”

  “我們需要知道洪武爺真能跨越時空而來嗎?我咋聽說是他老人家掀開棺材板跳出來平息兵亂的啊?”

  “這你就不懂了吧?我可聽說,洪武爺是上天派來拯救北直隸、山東一代百姓的,幫他們免于兵禍,正常生活?!?p>  這會兒。

  不只是圍著說書先生不讓走了。

  還有些聽眾。

  相互之間意見不合,兩兩一對,高聲爭吵,甚至大打出手。

  為了維持秩序。

  也為了能脫身。

  說書先生走回桌案旁。

  抓起醒木。

  猛地狠狠一拍。

  啪的一聲響。

  余音回蕩。

  滿場皆驚,睜大眼、張大嘴抬手望來,寂然一片。

  眾人就見。

  說書先生抬手指向鐵籠。

  “你們是不是忘了,主角就在這呢啊?”

  “問我沒有用,問當事人??!”

  “我跟你們說:我可聽我?guī)煾嫡f了?!?p>  “這位:殺母殺妻殺子殺仆?!?p>  “為了皇位,害父害祖逼叔。”

  “你們想知道太祖爺跨越時空后做了什么,問他啊!”

  “他保證比我知道的多!”

  眾人被點醒。

  圍觀群眾紛紛涌向鐵籠。

  早有官府差役在旁拉起警戒線,不許靠近。

  提著水火棍的差役高喊:“只能遠遠地問,不許靠近,絕對不許靠近!”

  “他都是囚犯他都是罪人了,為什么不能靠近?殺了他也不怕?。 ?p>  “這等十惡不赦的畜生,留著他干啥?讓我一刀剁了他吧!”

  “嗨,朱允炆,你真的那么不是東西殺母殺妻殺子殺仆嗎?”

  “問他作甚?瞧他長的就像是個鬼似得,做點不是人干的事兒,有啥好奇怪的?”

  紛紛擾擾間。

  說書先生樂呵退場。

  原地。

  只留差役和鐵籠內(nèi)的朱允炆。

  獨自面對好奇心高漲的圍觀群眾。

  “朱允炆,抬起頭,讓爺看看你長啥樣?”

  “一定是個白臉?戲里說了:像曹操這種奸賊,都是白臉!”

  “嗨,朱允炆,你爹懿文太子朱標,真的是你害死的嗎?你真的為了坐上那把龍椅,連太祖爺洪武帝也給害死了嗎?”

  “這種人,利欲熏心,為了自己那點欲望,啥事兒干不出來?生身母親都敢殺,別把他再當人!”

  “我看他跟唐朝一個女人皇帝一樣。為了登上九五之尊那個位置,不惜把自己的兒子、女兒全部弄死,有的還是她親自動的手。”

  “嘖嘖,嘖嘖嘖!天家無血親,皇宮里的那些事那些人,已經(jīng)不能算成跟咱們一樣的人了。他們是神是鬼是妖是魔??!”

  聽著那些議論聲。

  瞄一眼他們指指點點的嘴臉。

  鐵籠內(nèi)的朱允炆嘴角勾起,滿眼不屑。

  “一群愚不可及的白癡!”

  “一切都只是成者王侯敗者寇罷了!”

  抬頭。

  遙望北平城。

  眼里迸發(fā)不屈光彩。

  朱允炆雙拳緊握。

  咬著嘴唇。

  牙齒染血他也不自知。

  喉嚨深處發(fā)出低吼咆哮。

  “你們想要用這種方法折辱我?想我在痛苦中死去?”

  “不可能的!朕告訴你們,絕不可能的!”

  ………………

  “等等!”

  “兄弟?!?p>  “你需知道:你已經(jīng)不是皇帝了?!?p>  “還自稱‘朕’?”

  “你是覺得朱棣仁善呢?”

  “還是覺得洪武爺是個好說話的?”

  隔著兩個時空。

  苦口婆心說話。

  朱雄英甚至有點痛心疾首。

  這變態(tài)殺人狂,咋還有點傻呢?

  搖搖頭。

  不去再看朱允炆。

  這般下場。

  也不算特別誅心吧?

  特別是對朱允炆這種厚臉皮的。

  洪武爺,您老是不是有點對不起咱地殷切期待???

  目光投向北平城。

  朱雄英看到。

  恰在此時。

  朱棣向洪武爺請教這件事。

  ………………

  馬場之中。

  朱高煦、朱高燧縱馬彎弓。

  大胖子朱高熾不擅弓馬。

  亦步亦趨地跟在朱棣和洪武爺身后。

  “父皇,是否對朱允炆的懲罰太輕了?”

  “兒臣聽說,他住在鐵籠內(nèi),很是安逸?!?p>  聽到朱棣的問題。

  洪武爺腳步頓住。

  扭頭來問:“老四啊,你覺得什么叫殺人誅心?”

  “羞憤難當,掩面而走,想找個地縫鉆進去,無顏見江東父老,唯有一死了之!”

  想也不想。

  脫口而出。

  朱棣臉有洋洋得意之態(tài)。

  呵呵笑著。

  不置可否。

  洪武爺回身去看大胖子朱高熾。

  “你覺得呢?”

  呃……

  沒有想到太祖爺會問自己。

  大胖子朱高熾略顯茫然。

  朱棣剛想替兒子轉(zhuǎn)圜。

  大胖子朱高熾反應過來后,機敏作答。

  “孫兒以為不然?!?p>  “所謂殺人誅心,應該誅的是野心,是每個人心中最大的欲望。”

  “也即是每個人最大的一個執(zhí)念,絕無法放下,拼盡全力、付出生命也要完成?!?p>  “有時候被稱之為‘志向’,有時候被稱之為‘夢想’,有時候被稱之為‘信仰’?!?p>  “孫兒愿將它稱之為‘驕傲’?!?p>  “屠夫會庖丁解牛,誅他的心,則要否定庖丁解牛的厲害之處,更要否定殺生本身。”

  “書生追求青史留名、萬世流芳,說白了,他們就是喜歡沽名釣譽?!?p>  “那想要誅他們的心,就要瞄準他們的名譽,使他們遺臭萬年。”

  “至于建文帝?”

  略一停頓。

  只聽朱高熾說。

  “他最大的驕傲,就是他的身份?!?p>  “他以為:只要他還活著,總有一日,可以東山再起,重臨帝位!”

  “這是他的希望所在?!?p>  “皇爺爺用鐵籠圈禁他,將他的累累罪行公告天下,讓市井百姓去談論去點評。”

  “這不僅是在剝離他的皇帝身份,讓他即便被人救走,也不可能東山再起?!?p>  “這還是在消磨他的意志,讓他親眼看著希望一點點破滅?!?p>  “當他趴在鐵籠旁,嘶啞朝外面的人喊叫,無人應答。”

  “當沒有人再對他的故事感興趣?!?p>  “當三歲頑童也可以指著鐵籠內(nèi)的他,將他的累累罪行隨口講出的那一天?!?p>  “他也就會被這個世界徹底遺忘?!?p>  “再想東山再起?”

  “還想重臨帝位?”

  “喝,呵呵,呵呵呵?!?p>  這一刻。

  大胖子朱高熾揚起自己的胖臉。

  本該有些和善的那張臉上。

  此刻滿是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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