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京城的第二個年節(jié)將至,因為林大郎今年不會回家過節(jié),所以林大娘做什么事都顯得無精打采的,年節(jié)的準備工作也落到了甜兒的身上,幸而去年甜兒跟在林大娘身邊學了不少,又做了詳細的筆記,再加上有周姨娘的幫襯,倒也是操辦地像模像樣的。
過年了,喜事也是一件接一件的傳來,先是松山的田產今年豐收,足足收了四百兩的田租,李頭都交給鏢局帶到了京里;然后是林二郎開的店子終于走上了正軌,已經開始盈利賺錢了;最后是林老爺的詩集已經校訂刊印完畢,李侯爺還專門讓人送來了好幾本。
浣花居也有喜事,小櫻的葵水來了,正式脫離了兒童時期走向了少女的行列。為了以后能自己做月事姥姥,小櫻很認真地開始跟柳嫂子學習針線女紅,還有小雨,開始換牙了。
過年的時候,甜兒給四月天的員工全部放了七天假,跟著府里的其他奴仆一起玩樂,歡慶佳節(jié)。
“玲瓏,這是四月天一成的盈利,一半你留著,一半發(fā)給大家?!焙貌蝗菀椎昧丝臻e的簫玲瓏剛一休息,就被甜兒給逮進了房。
“姑娘,平日里已經有月錢了?!焙嵙岘嚳匆娞饍菏掷锏你y票,并沒有接。
“呵呵,那怎么一樣,平日里的是工錢,現在的是年終獎?!碧饍盒α诵Γ忉尩?。
“年終獎?”簫玲瓏一臉的迷茫。
“是啊,大家辛辛苦苦做了一年,把茶室經營地風生水起,這般有聲色,不該獎勵嗎?這點兒我還覺得少了,有些拿不出手呢?!?p> 簫玲瓏一聽,鼻子就有些發(fā)酸了,自己不過是林府買來的奴婢,姑娘卻這般的信任自己仰仗自己,把茶室的生意全全交給自己打理,并無半點疑心,平時的月錢拿的就不少了,到了過年還給發(fā)獎金,哪里找這么好的主子去?
簫玲瓏吸了吸鼻子,道:“謝姑娘賞!”
年節(jié)剛過,林大娘就巴著手指頭算林大郎的歸期,每日必到大門口望上一望,看地甜兒的心里不是滋味。
好在日子過的很快,一轉眼的,就到了二月份,會試在即,林大郎再晚也會在這幾日回家等著備考。
果然,二月二日傍晚,林大郎帶著侍墨回到了林府。
林大娘一見變得有些黑瘦的林大郎,立刻哭泣了起來,只道大郎受苦了。林大郎忙勸慰起林大娘,只說自己并不曾吃苦,只是路途有些勞累罷了。聽兒子說路途勞累,林大娘這才回過神來,忙叫人帶著林大郎回屋里休息,并吩咐府里的上上下下,均不得到林大郎的院子里滋擾。
因為林大郎回府備考,把林大娘和整個林府的神經一下都弄得緊張了起來。在林大娘的命令下,林府里所有的人,不管是主子還是下人,說話都必須輕言輕語,不準大聲喧嘩;廚房里要先緊著林大郎喜歡吃的做;林大郎吩咐的事,必須無條件的馬上辦好。我的乖乖,甜兒都被震住了,心想,這可比我高考時的陣仗還大啊。
二月初九,會試第一場開考。大清早,林大娘就幫著林大郎準備好考試用的文房四寶和吃食鋪蓋,然后千叮嚀萬囑咐地交代完畢后才讓林大郎跟侍墨上了去貢院的馬車。
二月初九,二月十二,二月十五,連考三場,三場下來,林大郎已是滿臉的倦色,不想多發(fā)一言,回到家里,直接倒床就睡。
林大娘確是緊張地有些坐立不安,甜兒看著,又想起了自己前世的父母,在自己高考后的神情,差不多也是這個樣子。
林大郎這一睡,就一直睡到了第二日的日上三竿。
收拾妥當的林大郎看起來精神抖擻,很是神氣??粗执竽镆荒樣杂种沟谋砬?,笑著跟林大娘說道:“娘,你勿須擔心,這次的題目簡單的很,你兒子我一定金榜題名?!?p> 林大娘見林大郎如此輕松愜意,心里也松了一口氣,說道:“我自然是相信我兒的,我兒定能光宗耀祖?!?p> 等待發(fā)榜的日子里,林大郎經常和一些書院的同窗一起出去談文論詩,日子過得倒是滋潤愜意,絲毫沒有半分的焦躁和不安。
三月二十是貢院發(fā)榜的日子,一大早,林大娘就不顧林大郎的反對,親自坐了馬車去貢院看榜文,甜兒也想湊這個熱鬧,便跟著林大娘,一溜煙鉆進了馬車。
到了貢院門口,只見榜文前已經擠滿了人,林大娘和甜兒都是女眷,不方便去擠,便派了大郎的書童侍墨,擠進去看。
“中了,中了!大郎中了!”侍墨剛擠進去,就聽他的聲音從里面?zhèn)髁顺鰜怼?p> 林大娘聽得中了二字,喜上眉梢,握著甜兒的雙手都有些發(fā)抖,反觀林大郎卻像是早知道似的,只微微一笑,并無太激動地反應。
等侍墨出來,大家一問,才知道,林大郎考了會試第二十八名,成了貢士。
林大郎一聽是二十八名,臉上略微有些不快,卻是一閃而過。
因為還要準備十天后的殿試,所以看榜回來后,林大郎并未像往常一樣和一班同窗出去飲茶,而是呆在家里溫習起了文章。
十日后殿試開始,林大郎信心滿滿地出了林府的大門,跟林大娘打著包票定要拿個魁首,超過自己的父親。
待殿試結束,已是晚間,林大郎這才怏怏地回到家中,只道只中了進士第二十六名,賜進士出身,因宮中賞宴只宴前十名,林大郎心情不好,不愿與同科進士在外飲宴作樂,這才一個人回到了家中。
聽聞林大郎中了進士,雖然沒有奪得魁首,林大娘還是很高興,忙拉著林大郎給林老爺的靈位上了香,磕了頭,告訴他,他的大兒出息了,今日里中了進士??粗赣H這般開心,林大郎的臉上也露出了些許笑意。
因為林大郎中了進士,有了正經的功名在身,馬上就要成為翰林院的庶吉士,所以林大娘召集了林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讓大家改了稱呼。林大娘正式稱為夫人,周姨娘稱如夫人,林大郎稱大少爺,林二郎稱二少爺,甜兒稱三小姐。
殿試之后,所有的一甲二甲和三甲的進士都有一個月假期,用于料理私事,一個月后方正式到翰林院報道。
林大郎中了進士,原來書院里一起念書的同窗多少起了攀附的心思,想著林大郎還有一個月的假期,便時常來邀林大郎一起去飲茶論詩。林大郎不愿跟同科的進士飲宴,是覺得那些人粗鄙,居然能跟自己一樣中了進士,不想與其相言語交,而昔日同窗的刻意奉承,卻滿足了林大郎喜歡炫耀的虛榮心,是以每每有同窗相請,林大郎都欣然前往,而且樂此不疲。
剛開始時,大家倒還是像真正的文人雅士般飲茶論詩,探討文章,待到時日一長,自然覺得如此清雅著實無趣,便把聚會的陣地轉移到了青樓。
林大郎幼時家教甚嚴,其父林侍郎是嚴禁其踏足秦樓楚館的,后又家道中落,顛沛流離,自然是無錢光顧這些銷金窩的。說起來林大郎第一次接觸妓女還是在松山縣喝醉酒走錯路認錯人被打的那次,到現在算起來已是一年有余了。
這日傍晚,林大郎的幾個同窗和同大郎一起來到南城的“煙翠樓”,剛到門口,便見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妓女揮舞著絲巾,一臉媚笑地來拉他們的胳臂。
那幾個公子哥可是這風liu場所的??停允巧焓謸Я思伺难?,笑咪咪地跟著進了樓子。只林大郎是個雛,沒見過這風liu場面,一時楞住了,也不敢動手,也不敢動腳,只呆站在原地。
“峻賢兄,這里可是好地方,一會兒你就知道這個中的妙處了。還站著做什么?快進來??!柳媽媽,找個漂亮點的姐兒招呼我們的林公子,我們林公子可是新科的進士,過些時日便是官老爺了!”
聽到帶頭的藍衣公子的這番話,樓子里立刻出來一個三十上下,涂脂抹粉,穿著妖嬈的婦人。只見那婦人嘴角一咧,笑地極其夸張,快步撲向林大郎,扮作嬌嫩的聲音道:“原來是林大人,奴家真是失禮了,這廂給林大人賠禮了?!?p> 林大郎聽了這聲音,只覺得說不出的別扭,臉上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直瘆人。
藍衣公子見狀,哈哈大笑了起來,道:“我說柳媽媽,你這一把年紀了,伴的什么嫩啊,別把我們峻賢兄給嚇壞了,還不趕快把你們那些漂亮姐兒叫出來!”
“峻賢兄,人不風liu枉少年?。韥韥?!”另外一個綠衣公子見林大郎呆在外面沒動腳,趕忙回過身,拉起林大郎就往樓子里走。
林大郎在大家的推推攘攘下進了樓子,一進樓子,幾人就帶著林大郎到了一個雅致的包間。
見到每個人身邊都陪著一個妓女,只有林大郎是孤身一人,藍衣公子忙叫喚道:“柳媽媽,趕緊叫個漂亮姐兒過來啊,冷落了我們林大人,可不饒你啊?!?p> 柳媽媽正叫嫣紅呢,卻聽瑩瑩說嫣紅被胡大爺給叫去了,這可怎么好?正在柳媽媽犯愁的時候,艷玲款款走了過來,試探地問道:“媽媽讓我去吧?!?p> 柳媽媽遲疑了一下,聽到那包間里又傳來了催促的聲音,這才道:“那你去吧,可得好生伺候,不能再搞砸了,再搞砸了,我就把你賣到南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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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兒和林大郎一起去考科舉。
結果甜兒得了一百分,林大郎得了零分。
林大郎不服,怒吼道:“你一定是作弊了!”
甜兒輕蔑地一笑道:“這個需要作弊嗎?”
林大郎冷靜了一下,問道:“那你怎么拿到一百分的?”
甜兒道:“我在試卷上寫著:給我打的分數=我給的票票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