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你看!”張將軍正走著神呢,旁邊的親兵見到林府舉的橫幅,忙興奮地指給張將軍看。
“保疆衛(wèi)土真英雄”“鐵血丹心硬漢子”,“君明臣賢盛世現”“大周永昌萬世傳”。張將軍望著這兩幅顯眼的橫幅,眼睛里放出了亮光,辛辛苦苦奮戰(zhàn)數月,有百姓記著呢,不虧啊。
眾將士看到橫幅,頓時熱血沸騰,感情豐富的已經是熱淚盈眶了。
“將士們,拿出你們的雄風來,不要在家鄉(xiāng)父老面前丟了份兒。”張將軍突然大喝一聲,眾將士得令,挺起了胸膛,昂起了頭顱,目視著林府的橫幅,一改開始的倦怠懶散,雄姿勃發(fā)地踏起了方步。
待眾將士走到林府跟前時,甜兒一聲令下,林府眾人齊聲高喊:“將士們好!”
張將軍聽到這句話,忍不住掉下了眼淚,哽咽著輕聲說了一句:“好!”
甜兒再下令,林府眾人高喊:“將士們辛苦了!”
眾將士聽了這兩句,饒是再辛苦支撐的也忍不住濕潤了眼睛。
街道兩側的其他人,聽到林府的口號,看到眾將士的表現,受到了感染,也跟著齊聲高喊“將士們好!”“將士們辛苦了!”,一時間,場面壯觀感人,既催人淚下,又激人上進。
整個京城,就是東城區(qū)這條街張將軍帶領的將士走得最慢,卻有氣勢,最有感情,最有精神。
待行張將軍的隊伍漸行漸遠,最后消失了街那頭,眾人這才緩過神來,剛才真的是太激動,太震撼了。
總算圓滿完成了任務,沒有出任何的紕漏,甜兒松了一大口氣,能看到大周將士的雄風,得到將士們的認同,自己辛辛苦苦準備的這一切還真沒白費,值了。
“不是說安南的國王會隨張將軍一道進京面見高宗皇帝嗎,怎么沒有?。俊碧饍赫郎蕚浣辛指娙耸展せ丶夷?,就聽到耳邊傳來了一陣有些耳熟的聲音。
甜兒轉過身一看,這個造型,不正是魏清揚的酒鬼師傅嗎?
可不能讓他跑了,甜兒悄悄拜托吳煙夢,讓她收一下隊,自己則輕手輕腳地走到了那酒鬼道士的身邊,一把就拉住了酒鬼道士的衣袖。
“道長大叔,不要跑。”甜兒的手抓地緊緊地,就怕他腳底抹油一下子就溜了。
酒鬼道士嚇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原來是這個小丫頭。
“丫頭,以前你不是叫我道長爺爺的嘛?怎么改大叔了?”酒鬼道士還是那么愛逗甜兒。
汗,還叫爺爺就和魏大哥差輩了。
“那是因為道長大叔越活越年輕了啊!”甜兒笑咪咪地說道。
“哈哈,小丫頭的嘴真甜?!本乒淼朗肯沧套痰卣f道。
“道長大叔,你這一年多跑到哪兒去了,魏大哥可想你了,他現在在南城區(qū)的威遠鏢局做鏢師,你一定要去看他呀。”這酒鬼道士行蹤飄忽,既然是魏清揚的師傅,武功肯定也不是泛泛,憑自己一己之力怕是不能留住他的,只能告訴他魏清揚的去處,希望他良心發(fā)現去看看自己那可憐的徒兒。
“我,我,老道自然是有事兒,丫頭,你既然如此清楚那小子的行蹤,肯定是很喜歡他了。”
甜兒沒想到這酒鬼道士這般的直接,這大庭廣眾之下,被酒鬼道士這么一說,小臉馬上變得緋紅。
“道長大叔可不要,不要胡說?!碧饍旱椭^,用蚊子一般的聲音說道。
“我那徒兒身世可憐,為人又過于正直木訥,往后你多疼他些,老道最近事忙,有機會再去找他,小丫頭,老道的徒兒就拜托你了。”難得這酒鬼道士擺出一副正經的模樣,說的話卻也是語無倫次,哪里有叫姑娘多疼小子的。
甜兒還害著羞呢,那酒鬼道士一使勁,衣袖就從甜兒的手里滑了出來,接著一溜煙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道長大叔,道長大叔……”因為張將軍的隊伍剛剛過去,街上的人群正在疏散,正是混亂的時候,甜兒被人流夾在中間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酒鬼道士消失在人群中。
真是笨啊,早知道就用梅花針把他給迷暈,現在讓他跑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再見到他。魏大哥,真是對不起。甜兒心里默默地念叨著。
“小姐,小姐,該回家了。大家都整理好了,就等你一個了。”甜兒還在那兒自責呢,小櫻扒開人群,站到甜兒旁邊,在她耳邊說道。
“知道了。”甜兒嘆了口氣,收了心神,跟著小櫻和林府眾人會合后,一同回到了林家。
張將軍的隊伍浩浩蕩蕩地終于在午時之前到了皇宮大門外。
高宗皇帝和太后親自率領出宮迎接,隨后又大肆封賞了有功的將士,場面肅穆壯觀。尤其是高宗皇帝親自端酒祭奠為國捐軀的英烈的時候,眾將士再次灑下了感動地淚水。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感動時罷了。
爾后宮中又舉行了盛大的宴會,宴請有功的將士。
席間,有些有功的將士多喝了幾杯,口無遮攔地把今日上午在東城區(qū)的見聞聲淚俱下地向百官描述。
這話一傳十,十傳百,就這么傳到了高中皇帝的耳朵里。
“哦,真有此事?快傳張愛卿,朕要親自問一問。”高宗聽了傳言,也來了興趣,忙叫身邊的內侍去喚張將軍。
張將軍到了乾清宮偏殿,跪地磕頭,口稱萬歲圣安。
“張愛卿請起,賜座?!备咦诿鎺⑿Γ瑔玖藘仁探o張將軍看座。”
“微臣領旨謝恩?!睆垖④娖鹕?,挨著椅子的邊緣,坐了半個屁股。
“張愛卿,朕聽聞那日你帶隊伍游行,經過東城區(qū)的時候發(fā)生了一件趣事,可有此事?。俊备咦谛θ菘赊涞貑柕?。
“回稟圣上,確有此事。”張將軍拱手恭敬地答道。
“有老百姓舉了橫幅,上書‘保疆衛(wèi)土真英雄,鐵血丹心硬漢子’,‘君明臣賢盛世現,大周永昌萬世傳’兩句,對不對?”高宗說這兩句的時候興致高漲,頗為自豪。
“回稟圣上,確實有這兩句。微臣當初看了這兩句話,也是頗為震撼,我大周的老百姓純樸善良,圣上皇恩浩蕩,福澤萬民,百姓自然真心擁戴?!睆垖④娨蛔忠痪洌赞o懇切。
“天佑大周,朕很欣慰。”高宗捋了捋三寸短須,滿意地點了點頭。
“安南的國王,張愛卿以為如何?”君臣二人談完了趣事,又開始說起了國事。
張將軍想了想,說道:“回稟圣上,安南國王阮思誠能文能武,足智多謀,是個少年英才,而且他對我大周文化仰慕已久,對圣上也是心悅誠服,常在微臣的耳邊提及能效忠圣上,乃是他的福分?!?p> “安南國王原本是要同微臣一起進京面圣的,無奈安南太后突發(fā)疾病,安南王侍母至孝,只好留下來侍疾,說是待到圣上壽誕的時候再進京朝貢?!睆垖④娡nD了一下,又補充道。
高宗早先收到安南國王的國書,對于上面所說的此次推遲進京的原委,原本是有些懷疑的,如今得了張將軍的話印證,心中疑慮盡去,又聽聞安南王侍母至孝,感同身受,對這位素未蒙面的年輕國王又增添了幾分的好感。
待到這君臣二人交談完畢,已是傍晚十分,高宗心情愉悅,特地恩賞張將軍與其共享御膳。
是夜,張將軍離去之后,高宗喚來了暗衛(wèi),囑咐他務必在兩日內查明游行當日是哪家的官宦親眷做的這般好彩頭。
老百姓?哼。高宗搖了搖頭,能寫出那樣兩句話的人,怎么可能是老百姓。自己下令,讓百官的家眷上街為得勝還朝的將士助威,不過是一時的興致罷了,沒想到居然有這般用心的朝臣。
第二日還未到午膳,暗衛(wèi)便報到御前,經查實核準,當日做那些彩頭的乃是新科進士林峻賢的親眷,領頭的是林峻賢的三妹林婉貞和二弟妹吳煙夢。
林峻賢?高宗使勁想了想,有點兒印象,一時又想不起在哪兒聽過。林婉貞倒是有些耳熟,對了,好像這個林婉貞就是整理弄梅先生詩集的小才女,而且母后頗為喜歡的《封神榜》就是她和定遠侯府的孫小姐李羽馨二人合力整理修改成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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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將軍得勝回朝,高宗皇帝一高興,賞賜了他票票無數。
張將軍也是性情中人,想到自己那些戰(zhàn)死沙場的兄弟,這悲從中來,一個人喝了很多的悶酒。
喝了酒,神智就開始混亂。
“兄弟們,我對不起你們啊!如今我得想這榮華富貴,全是用你們的命換來的,沒有了你們,我要這么多的票票做何用?。 睆垖④娨贿吙?,一邊嚎。
“我燒,我燒,我燒了這些要人命的廢紙!”張將軍突然拿起了火褶子,點著了一張票票。
點了一張,覺得不過癮,又點了第二張,然后是第三張,第四張……
張將軍正點地興起呢,突然手上被拷上了冰冷的手銬。
“你要干什么?知道我是誰嗎?”張將軍怒斥銬他的人。
“私自燒毀票票是嚴重的違法行為,你的行為已經違反了大周律令,你可以保持沉默,不過你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作為呈堂證供,你有權請律師,如果你沒有請律師的能力,可以向慎刑司申請法律援助?!泵鏌o表情的捕快鏗鏘有力地說道。
“搞什么鬼呢!你仔細看看,我燒的冥票,冥票,難道給死人燒冥票也犯法?。 睆垖④娔弥郎蕚錈钠逼痹诓犊烀媲皳u來搖去。
“呵呵,爹,我是你兒子小張啊,我這不是在練習將來怎么做一個好捕快嘛。”捕快聽了張將軍的話,扯下了臉上粘上去的大胡子,樂呵呵地望著張將軍。
張將軍氣不打一處來,抽搐著倒在了票灰里。